《江湖儿女》:To be honest,最纯净的火山灰——侠义精神将化为死灰,永远都不会重生了

这部电影看完也有一段时间了。走出电影院的一刻,心里空落落的。太多的东西想不明白。

这是第一次看贾樟柯。电影领域的现实主义先锋导演。

贾樟柯,1970年5月24日出生于山西省汾阳市,中国内地导演、编剧、制片人,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

1997年,执导的长片处女作《小武》获得第48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青年论坛大奖及第3届釜山国际电影节新浪潮奖。2000年,执导的剧情片《站台》获得第57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亚洲电影促进联盟奖。2006年,执导的剧情片《三峡好人》获得第63届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2007年,获得达沃斯经济论坛“全球青年领袖”称号。2009年,获法国文学艺术骑士勋章军官级荣誉。2010年,获多伦多电影资料馆新世纪十年最佳导演奖;同年,获第63届洛迦诺国际电影节荣誉金豹奖、荷兰克劳斯王子桂冠奖。2013年,凭借电影《天注定》获得第6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编剧奖。2014年,被美国《外交政策》评选为“全球百名思想家”;同年,被釜山国际电影节评选为史上十佳亚洲导演。2015年5月,获第68届戛纳国际电影节导演双周单元终身成就“金马车奖”;11月,凭借电影《山河故人》获得第52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原创剧本奖。2016年,获第18届孟买电影节 “杰出艺术成就奖”,第38届开罗国际电影节“杰出艺术成就奖”,并创办全球电影短片中国内地首映平台“柯首映”。2018年,自编自导的犯罪爱情片《江湖儿女》获得第71届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提名;5月,获日本福冈亚洲文化奖,成为获得该奖项的第7位华人。

这是百度上他的资料。尽管他拿了这么多奖,可是作品在我们看来并不是多么家喻户晓。一个写实的现实主义的作品却落不了地,渐渐的变成了普及知识的简单纪录片、或者是小众不卖座的文艺片,泰山崩于前劈头盖脸乱势压顶之下竟变得好似轻若鸿毛,给人轻柔的搔了骚痒……可能是贾樟柯的表达功力不够。也许枪林弹雨,血肉模糊,效果更好。不知道是不是电影本身的力量太强了,诉说的太真实了,让人感觉到忌惮,还是现实太不堪,太残忍,容易引发大规模厌世情绪、心理骚乱、不和谐的不良影响,还是演员没名气,不值得宣传……反正江湖儿女势头大,来的快,去的也快,太匆匆。

九五后的人很少知道江湖了。刀枪、乡土、兄弟、义气、血饮狂涌、两肋插刀、这些字眼也默默地退出了使用它的历史舞台。

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也对,也不对。

没有人就没有社会,更不必说社会上的江湖。这是再浅不过的道理。人是最基础的人口要素,建立于此的人的人性、人的交往、人的联合、人的争斗才能进而形成江湖。

江湖是社会的一个特殊的团体。是一个随时流动的、含有不安因子的、联系松散的团体。庞大的就会形成一个组织,弱小的就自动的成为孤胆大侠或者是游兵散勇。

江湖流行起来,金庸这一代武侠小说家功不可没。爱恨情仇、恩怨厮杀、情义纠缠……在武侠的世界里,人性似乎迫不及待的冲破了束缚口,被释放出来。或缠绵悱恻、或优柔寡断、或一腔孤勇、或豪气干云。

当时的江湖,是乡土的中国,是建立在熟人社会完整的中国。人们生活的范围远没有现在广阔。飞机、火车、滚滚惊雷、带走了这种彼此依赖彼此联系的熟人交际、带来了陌生人社会、破碎的情感联系和更多的心理疏离和心理变异。

过去社会是数量级的增长变化,充满创造的动力、创造的方向、创造的氛围,现在社会是几何倍数的机械变化,伴随一定的文化复制和民族泯灭、文明融合,将来的社会又是怎么样的?文化趋同,还是又一次的技术爆炸、科技跃进……马克思主义教导我们不能以静止的观点看问题、要用运动的眼光看世界,也许有一天人类发明了三千雷动、缩地成寸等仙术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江湖不属于我们了。我们不需要江湖,我们拥有网络就够了。科技是发展的,社会环境是变化的,一代比一代进化能力更强了,更有包含性了,融合性了。那个时代人们在现实里结成这样那样的团体,这个时代,我们在网络上加入各种各样的团体。过去大家讨论打打杀杀、讨论爱恨情仇,现在大家讨论明星八卦、英雄皮肤,还时不时的会有各种议程设置的话题和热度裹挟着讨好着占据着我们,对于我们厌倦的、退避的、无关自己利益的,我们无暇关顾。当然,大数据、各种算法、社会的各种势力也会测量着我们,像是看监狱的囚犯,或者是看待收割的韭菜,及时的提供娱乐,也不会主动的负责的推送一些深奥枯燥、自讨没趣的东西。

我们这一代,网络替代了江湖。下一代,什么将替代网络,或许是支持肉体和灵魂双重登录的平行世界,类似《头后玩家》里游戏世界和《吞噬星空》锤炼意志的世界。或许是物联网人联网物物人人同生共死的社会媒介。或许人类挨不到那天。

未来始终会变化,也不可想象,没有终点。江湖会消失,电子网络会消失,更强大的联系渠道会无限更迭。时间是最伟大的雕刻师,一切都被创造,一切都会消失。

这些都是不可控的,而我们唯一能掌控的就是人类自己。遗憾的是,人性也快要消失了。这不能不让人感到恐慌。科学家造能力更强的克隆人,社会意识形态造精英阶层,而最终存活下来的人到底拥不拥有人性,这是一个问题。他们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说话却像机器和克隆人,丢失了人性的人,唯一的优势被替代了。很不幸,自然就会优胜劣汰,在宇宙中消失了。

是的,很有可能,继江湖消失、网络消失、人性消失之后消失的可能是人类。

如果我们不去关注很多的一些东西,它们都将消失,这些都将导致人类的不完整,人性的逐渐消失。

更为不幸的是,人性又并不纯良。人性总是复杂诡谲多变,总是暗藏祸心、暗中喻含着比较、贪婪与争斗。

人历经磨难,最脆弱反而最坚强、最普通反而最珍贵、最泯然众人反而最热泪盈眶的,偏偏,却也是ta——人性。

这也解释了,女主为什么可以看到不存在的外星人。照顾落魄的江湖弃儿——斌哥。

她仰天看到的是自己。是自己的人性。是自己怜悯善良的人性、是自己在斌哥身上遗落的心、是当初斌哥教会她的人在江湖、义在当头的侠义精神。

时代变了,江湖变了,人性变了。但最纠结和最心痛的人,往往是站在世纪之交的,一面低着脑袋无可耐何不断前进着的,又一面缅怀着的自弹自唱自言自语的人。

贾樟柯是这样的一个人。

很多人也是。

所以说,我们感谢这样一群人,关注中国现实的一群人。无关阶层、衣锦荣华,无关民族、大国小民。

尽管现实错综复杂,难以表述,但有良知的人会穿越荆棘剖开自我给人看到。

看了简历很高兴的一点是,贾樟柯是山西人,我也是。我们山西的汉子,沉默中孕育着对家国社会、生而为人的责任感。

铁肩担道义,奋笔写春秋,是我一生的追求。

这部电影其实还有很多说的,但是我全文都讲的是一些宏观的东西,可以说是世界观,而不是讲具体实际的方法论。

在我看来,这部电影并不完美。叙事太多,没有明显的节奏,戏剧表现力不足。可能是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在影院很难有充分的代入,太客观、太平凡、但内容太多、加上有详有略、镜头语言的带过、对于一个小时半的电影来说,确实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可以理解。拍电影就写写东西。想怎么表达就怎么表达。有时候对于自己,有一些难以名状的情节,用什么样的手法,或者想尝试什么样的新点子,对于一个优秀导演来说,也是需要锻炼的、弥足珍贵的。透过这部作品,与我而言,能引导我想到以上这么多的东西,也是极为感激的。

到不敢枉自称大,我只是觉得,贾樟柯的江湖未免太平静了些。我于少年的时候,曾经混过一段时间的江湖。缭绕的烟雾、满地碎渣的闪着绿幽幽的光的酒瓶、泛着寒冷的银光的暖气管子、空洞的皮囊、无情的审判、你爹我妈的问候、尔虞我诈的友谊、那种浑浊粘稠的感觉,真的是蚀骨销魂。你不知不觉就会被吞噬。你不知不觉的就会褪去你光明的人性,被黑暗勾引拉扯去。我年少的时候,做过不少恶毒的错事,现在作为一个接受了教育压制自己野蛮冲动的大学生回想起来,实在惭愧。那个时候,以猎奇、逞凶、斗狠、非主流为标榜,人云亦云,不识自我,以为凭拳头能让人家尊敬我。人不过是畏我、惧我、却不是敬我。后来,经过教育、也经过那么多人的帮助、我渐渐明白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要成为一个对社会对别人有益的人。做不到贡献,至少不要去伤害。虽然现在脾气有的时候还是很暴躁,但大抵是能克制自己了。不得不感叹,教育的力量。如今朋友圈也有不少朋友做了老师,其实我打心里是极尊敬的,也希望能真正的帮助孩子们克服年少的迷茫冲动,找到自己的目标。人生来是有野性的,若是不加以引导,原始的冲动会给其他人带来想不到的伤害,毁了他们的一生。这部电影如果让我拍,我一定更加突出社会的不堪,把人的虚伪撕裂给孩子们看。所谓的江湖,所谓的情深意重,在时代洪流面前,在没有思考只是宣泄暴力冲动的无聊的人的纠纷里,在一些无心无良知人的眼里,真的只是一个笑话,真的没有什么好的。我希望每个孩子拥有一个自己的光明的人生,理想、梦想、童年,这样的字眼才配的上你们初生的鲜嫩的灵魂,而不是性侵、家暴、社会人、江湖这些复杂的人性表达……

现实往往很血腥黑暗,但是现代的人不知道、社会精英不知道。我们喝着茶论着道的时候,你从来不知道社会上还有这么一群人,生活的这么辛苦。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没有拥有是因为不够努力,但是,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们获得和平常人一样的权利有多么的难,需要付出超越平常人多少的努力。

他们需要获得穿过这冰冷的阶级隔阂、穿过社会黑暗的无形的统治、穿过上等人的歧视、穿过来自底层人不甘的向下的拉扯、穿过自我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穿过知识经验长辈家族金钱财富的先天的优势……我现在深深的相信了知沟的理论,政治经济地位越高的人越容易获得知识。同理,这个社会在信息化时代已经被拉开了巨大的知识鸿沟,一些生活在底层的人将越来越难站到地面上了。

说到底,他们也是人,他们也想看到光,他们的眼里流出的也都是泪水啊。我无比渴望的呼唤人性的回归,原因就在于这里。每个人生下来是不平等的,我们不能丢掉他们啊,不能丢掉人性啊。等人性冷漠的一刻,这个世界,到底谁会被留下?是你,还是我?还是那些不停渴望优秀的人?当你站到顶端的时候,孤家寡人,真的就优秀了吗?

我并不反对个人对顶峰的追求,只是反对个人主义的自说自话为自己服务的功利性的追求。那不叫成功,叫自私。愿这个社会更多的不是假慈善、假帮扶,而真正的多一点理解、尊重和一点一滴实实在在的感动。

对于倡导国民心存善意,全民帮扶,媒体是有责任的。倘若ta做的不够,每个人应该站出来。我写这篇文章也是出于此意。希望我们这一代人,在追求自我的时候,不要忘掉这些人,他们也是另一种层面的江湖儿女。

在电影院的时候,对这部电影一开始几个配乐的印象非常之深。

还有张译演的家庭关系混乱的有钱人、徐峥演的吹嘘宇宙哲学的一无所有的人、乡间的寂寞的可爱的想耍一哈的摩托车夫、船上先是祷告然后又偷盗的陌生人、荒诞的坟前蹦迪的社会大哥、当然还有廖凡演的虽身在江湖、却被江湖抛弃、年少轻狂性格强势、暮年残疾受人侮辱最后一走了之的生世飘零的斌哥

这些人,见证了江湖的混乱,现实的真实,岁月的无情。

这个时代,谁还会纪念你们这些消失在江湖的儿女?这是导演交给我们的问题。

江湖就像20世纪末的一座火山,可惜的是它是一座死火山。曾经轰轰烈烈的燃烧过,喷薄出一代人的江湖侠义豪气,精神面貌,也留下了最纯净的火山灰,从今以后将不再重燃。可我们透过这样的作品,依然仿佛能看到江湖儿女眼里燃烧着的熊熊火焰、听说着江湖上的传说。

到影片的最后,街头也装上了摄像头了。社会变了,江湖也不在了。

江湖不过是我们人为构想的属于一代人共同记忆的充满侠义精神的一个地方,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物质实体,ta终于也走到了末尾。

也许,从来没有谁好谁坏,这段感情值不值得。一个人也有江湖。懂的人会执着的对ta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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