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南闯北十余载,乘坐过G打头高铁、T打头特快、k打头快速,以至节假日增开L打头临客。在快与慢换乘间,感受着不同的出行体验。
2013年6月12日,登上哈尔滨开往虎林k7027次快速列车。
目的地虎林,一个极神秘的边境小城:第二次世界大战终结地、中苏珍宝岛战役爆发地、中国北大荒水稻产地核心区。上车前,接到堂弟的电话,叮嘱车上要耐得孤独与寂寞,经常远行的我并不以为然。
登上列车那一刻,便感觉它与众不同。软卧车厢竟然无空调,棚顶圆形电风扇,有气无力摇摆着,吹出的风热热的。晃悠中,渐渐进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睡梦被骚动声扰醒。车窗外天色大亮,鸡西站到了。整节车厢,空荡荡仅剩我一人。睡意皆无,穿过车厢连接处,推开硬座车厢的车门。
硬座车厢同样冷冷清清。浅绿座椅靠背,稀稀拉拉露出几位乘客后脑勺。触景生情,泛黄记忆又被擦洗清晰。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冬日,十二三岁的我,从中途站海城挤上一列北行的绿皮火车。拥挤不堪车厢内,弥漫着浑浊的异味。过道两侧座椅上,是清一色一句听不懂的南方口音知青。这趟从南方开来的列车,不知行走了几天几夜。从海城至沈阳区区120公里,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夹在人堆,腿脚站的酸酸的。
“咣当当”,急促的刹车声打断了回忆。掠过密山站站牌,问列车员:终点站虎林还有多远。回答:111公里。想必,一个多小时便可抵达目的地。
返回软卧车厢,在车厢连接处瞧见燃煤锅炉室。小小的锅炉,又将无尽的思绪,拉拽回二十多年前冬天一个不眠之夜。
那次回老家,乘坐牡丹江开往东方红的夜车。列车行驶在零下30多度寒风暴雪中,列车员挥动着铁铲,往锅炉室不停填煤供暖,可偌大车厢内温度仍然很低。尽管身穿军大衣,依旧无法入睡。为了驱赶难熬的行程,和座对面一位林场厂长,开启了一瓶60多度的老白干。素不相识的二位路人,天南海北神聊海侃。漫漫冬夜、微熏微醉中,己察觉不出车速的快慢……
恍惚间,列车车轮与钢轨金属摩擦声越加刺耳,车速明显地慢下来。将头探出窗外,列车左右,并无相向并行的钢轨。原来列车是行驶在单线铁路上。
霎那,内心徒生一丝孤独感,忐忑不知如何打发的时间。
看书,难以屏息凝神,只好呆呆地望向车外。以往一闪过的绿油油稻田、笔直树木、草地上吃草羊儿,此时,如同舒缓展开的风景长卷,观的真真切切、从从容容……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景致,莫非是旅途中有意的安排、巧然中的必然,从而可以惬意直面沿途景色。其实,人生的旅途何尝不是如此哦。快乐的时光同艰辛的日子,都是我们无法避开的,关健在于用怎样的心态对待罢了。
中午,列车缓缓驰进终点站虎林站。短短111公里路程,平均时速不到40公里。
酒桌上,堂弟解开了列车慢行的迷底:这条单线铁路,是王震将军麾下铁道兵,1958年在被苏军拆除的日本人修建虎密铁路路基上重新铺设的,运送国家当时急需大米、木材等物资。或许考虑军事需要,以后没在铺设复线。
正因为这段单线铁路的存在。让我在中俄边境小城境内,坐了一段慢慢行、等等心的绿皮火车,有了一次寂寞中尽享悠然风光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