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巴舞背后的人猴情未了

——湘西土家族古寨马达坪村见闻之三

文图 |  张志诚

跳厄巴舞的村民，中间的老人已经84岁了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村民。

古丈老县长彭军先生介绍，村干部听说有记者要来采访，马上通知大家前来，准备为我们表演一个专场。

受宠若惊，连忙表示感谢。

去湘西的次数多了，能够感受到山里人的质朴和热情，很理解他们渴望被外界了解，从而给山村带来改变的心愿。

由于多次报道了湘西的情况，在当地有了些小影响，很多村寨希望我们能够去他们寨子里看看，向外面介绍山里的情况。

人越来越多，从面部皱纹看年逾古稀的不少。一样的自己背着或拎一个小包，里面装着民族服饰。

正在穿舞服的村民

表演定在彭军先生旧宅前坪，他们一家都在城里工作，房子一直空闲。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院子。说院子，没有围墙，几条天然的土坎和石坎围着转角楼，旁边就是那棵迷人的古桂花树（见，之一：500年桂花树上形成峡谷壁画）。

第一个节目厄巴舞，男女老少齐上阵，年龄最大的84岁了，女人跳舞，男人伴奏。穿戴用红棕粗缝的服装和猴头面具。厄巴是土家族语，猴子。厄巴舞就是猴子舞，棕毛服饰为猴子毛发。

厄巴舞并不复杂，与湘西著名的毛古斯舞有相似之处，多了些模仿猴子生活游戏的动作场景，如水中捞月、群猴攀山、摘果子、捉鱼等。让我们惊奇的是那些年迈老人，夹杂在舞蹈人群中，一场动作幅度不小约十几分钟的舞蹈下来，脸不改色气不喘。

76岁的田志兴老人介绍，厄巴舞是马达坪村独有的舞蹈，和一个历史传说有关。

很久以前，马达坪村周围山上群猴密布，原始森林里野果多，但有些树太高，村民上山摘果子，猴子就梭到树上使劲摇，让村民能够满载而归。村民也经常带些猴子爱吃的食物放在树下，从来没有人伤害过这些大山的精灵。久而久之，人猴结下深厚情谊。

厄巴舞

厄巴舞

湘西地处大山之中，这种情谊为什么只有马达坪村有？

田志兴老人说，不仅仅这样。有一年，一伙过路土匪想趁黎明前偷袭寨子。当时，村民都在睡梦中，没人觉察到危险。山上的猴子沸腾了，翻滚腾挪，成群结队到寨子里来报警，挨家挨户拍门，叽叽喳喳吼叫示警。村民中有人通晓猴语，马上带领大家火速转移到深山洞穴躲避，从而躲过了没寨之灾。土匪过后，寨子被烧得一片狼藉。村民感念猴子的救命之恩，在寨子里建了厄巴堂（庙）四季供奉，又创造了厄巴舞，春耕秋收之季村民集体跳厄巴舞，纪念猴子的大恩大德，又祈祷山神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寨泰民安。

跳厄巴舞时，一些村民立在旁边击打一些木制的桶子、盆子，以及一些能够发出声音的器皿，为舞蹈配乐。

听完老人的介绍，让人肃然起敬，好一个人猴情未了。

哭嫁

彭南科采访村民

跳完厄巴舞，村民表演了哭嫁。

哭嫁为土家族传统民俗，中国大陆不少民族都有这习俗。在姑娘出嫁时，有些甚至出嫁前一个月就开始哭嫁，内容既有新娘对娘家亲人的不舍，也有对父母的叮嘱，还有些会痛斥媒人。这种习俗的形成历史悠久，慢慢演变成了一种必不可少的程序，比如新娘对媒人的痛斥，有些明明月老牵线有情人，欢喜还来不及，程序上仍然要痛斥媒人，以表达对娘家人的不舍。而媒人和亲人也会哭，边哭边劝，说唱自古以来女孩都要出嫁，皇帝的公主也要出嫁，这是由不得人的，娘家人也舍不得她嫁出去等等。还有规劝新娘嫁到婆家后，要孝敬公婆，和睦姑嫂之类。

市场经济后，一些少数民族旅游地区或景点，哭嫁又被编导成了民俗表演，传播民族文化，吸引游客。

接着，在老人的号子声中，村民跳起了摆手舞。摆手舞是土家族最具盛名的民族舞蹈，十几年前在湘西龙山县一次盛大民俗节庆中看过，几千人伴随鼓点节奏，踩着花式步法，围成一个大圆圈手舞足蹈，很有韵味。记得当时写过一篇报道，标题取自土家民谣：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只改了一字，将红变为彩。

从村民堂屋拍地坪里跳摆手舞

木叶声声

这次到马达坪还听说了一种美食：猪血稀饭。

每年春节前杀年猪，当地村民会用猪血加米熬粥，味道好极了。彭军先生说，当年他找对象时，第一次带女友回家过年，父母就熬了猪血稀饭，女友不敢吃，在大家的劝说下勉强尝了几口后一发不可收拾，连吃了好几大碗。结婚后，只要回马达坪村过年，血粥成了她最爱的食物。不仅如此，今年春节，彭军先生的女婿带企业一帮骨干，从广东专程来岳父老家吃血粥，个个赞不绝口。

一位老人介绍，马达坪村杀年猪，有两样东西一定要送给村里最年长的老人：猪肝和猪血稀饭，以表达孝敬之意。而血粥习俗，也只有马达坪村才有，湘西其他村寨闻所未闻。

很可惜，这次没有吃到如此美味，约了明年春节再去。

打镏子。土家族民俗乐器演奏的一种

开心的乐队

跳厄巴舞的演员和乐队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