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校园已三年,早已习惯了疲于奔命的生活。每晚累瘫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总忍不住问自己:我到底在干嘛?!
某次意外地听到电影《少年班》的片尾曲《你曾是少年》,里面这样唱到:
“你我来自湖北四川广西宁夏河南山东贵州云南的小镇乡村,曾经发誓要做了不起的人。
却在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某天夜半忽然醒来,只想从这无边的寂寞中逃出来。
许多年前,你有一双清澈的双眼,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想看遍这世界,去最遥远的地方,感觉有双翅膀,能飞越高山和海洋……”
这首歌,我竟听的热泪盈眶。
三年前,抱着满心的期待走出了校门。
三年中,故事的曲折和挣扎唯有自己最明白。
三年后,再次回归校园,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时间便悄然发生了变化。
武汉,还是一如既往地闷热。
跨出火车门的瞬间,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气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这般熟悉的热情让我确定,确实是到武汉了。
然后跟着拥挤的人潮,排了很长的队买地铁票。排队的途中,跑车的师傅不断地劝说打算坐地铁去机场的人坐他们的车。他们没有争抢乘客。令我惊讶的是,他们自成团体,相互窃窃私语,互相分享信息。“前面那个背红包的要去机场,换你再去说说,快动心了。”买完票,所有的人都从一个安检口进入地铁站。因为人太多,明明在面前的安检口被走成了九曲十八弯,看来我们这是要去什么热门景点了吧。排着队,听到有个人打电话,不知是和朋友埋怨呢,还是在投诉,隐约中似乎可以看到他头上自带愤怒的火焰特效。看着这一幕,我不禁笑了。对,没错,果然到武汉了。
地铁上嘈杂而拥挤。我几乎是被强行挤上去的。一旁的工作人员催促着大家抓紧上车,注意安全,似乎是为了配合这紧张的氛围,他语速很快却有些无力,我感到了他的无奈,这场面他hold 不住。最终,要关门了,还是有人没能上来,这阵慌乱终于暂时消停了。现在大家都坐地铁,如今的骚乱不免让人想起以前全是公交出行的日子,公交师傅的脾气那四年我们每个人都是深深领教过的。
这,很武汉。
第一夜,民宿小聚。
第一次尝试民宿,一是想朋友们住一起,而是价格比酒店划算。
房东刚做民宿不久,特别的热情和客气。关键是贴心。
打开门的瞬间,我们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哇的一声叫了出来。一百多一晚的房子,还是在繁华地段,我们本来没有太大期待,虽然之前看过房东提供的照片,但是这年代照片和照骗,谁又说的清呢?当这一切真实地呈现在眼前时,心里已经打了一百分了。接下来我们的每一声“哇”,都是额外的加分。
第一夜,上下铺,说着你我的故事,像当年的宿舍一样,卧谈。有人嫁了人,有人浪迹天涯,有人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
校园,我又回来了。
曾经的西门外是文化街。虽说学校地处繁华地带,但是群光广场这些还是远远高出了普通学生的消费水平。因此,文化街才是大家最爱的地方。这里有天南地北的美食,因为紧挨着国际文化交流学院,各国风情餐馆和酒吧都齐聚于此。华师姑娘多,文化街怎么能少的了物廉价美的衣服呢,在这儿买的衣服毕业后还穿了好久,一点也不觉得比那些昂贵的衣服差到哪儿去。学生云集的地方,各种精品店,文艺书店,手工店,乐器店,相馆……文化街像聚宝盆一般,密密麻麻地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店铺。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家叫“顶屋”的咖喱店。店主是位日本老爷爷,为人非常亲和,脸上总挂着笑容,凡事亲力亲为,从来不觉得他是老板,甚至像在店里打工的老伙计:在门口给来往的行人问好;店里端盘沏茶;开分店站在被旁边烧烤摊烟雾包围的美食城入口,一个人发着传单,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邀请大家去品尝。老人年纪看起来很大了,动作不像年轻人那样利索,每次他忙碌的身影都让我很感动。不知他为何来到此处,孤身一人,经营着这样一家小小的咖喱店。而现在回想起来,竟然还有些羡慕,平静地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店,不求名与权,这样的生活怎叫人不羡慕。
再一次来到这里,已只剩下一片废墟了。幸好,记忆还是鲜活的。
夏天的华师,树林长得茂密的很,像个小森林。
我笑着给同学说:“别的学校的建筑都很有特色,有历史感。我们学校也很有历史感,因为真的破旧。”其实也并非都是破旧的,跟所有现代建筑差不多的高楼也有好多,只是他们从来不曾吸引我的眼球吧。我喜欢看那些旧旧的教学楼、宿舍楼。一开始其实并不喜欢的。大一刚来时,被校车拉来的路上,对这个学校只有一个印象:破,太破(该不会是走错了吧)。那时还不相识的同学们无一例外地说出了同样的看法。这和我们憧憬已久的大学校园差太多了。现在再看这些楼栋和小径,或许,因为太多自己在其中穿梭的影子,悲伤或欢笑,独自一人或结伴而行,驻足或奔跑,闲逛或赶路,我也随着这些影子穿梭在楼栋和小径间,心情是愉悦的,她们都是那些年,肆无忌惮的成长。
左侧的新楼曾经一排平房和小停车场。那排平房里有个药店,药店老板一直放着佛教歌曲。旁边有个火车票代售点。在网络购票还没开始前,电话订票也才刚出现但是总是占线的时候,春运抢票苦恼着远离家乡的学子。记不清当时是几点放票了,只记得当时定着大概凌晨两三点左右的闹铃,然后裹着大衣,带着第二天考试的复习资料,打着雨伞便义无反顾地钻进了寒风凛凛的雪夜中。来到代售点,这里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了,赶紧加进了这抢票大军中,每靠前一个位置都能带来不同的结果。第二天早上如果考试临近还没排到,就只能拜托同学帮忙。最后,买到卧铺的同学带着胜利心满意足地离开,买到硬座的也庆幸还是能回家团圆,只有没有买到票的同学满脸愁容,想尽办法改变线路,只求终点是故乡。
三号楼前,外院人的小花园
春天,这里繁花如簇,落英缤纷,从飘逸曼妙的樱花到各色不知名的小花,姑娘们有谁不爱呢;夏天,繁茂的枝叶让这儿成为了避暑的好去处;秋天,花园旁的小径上,梧桐叶黄了一地,每次总要赶在清洁阿姨打扫之前在厚厚的落叶上蹦来蹦去,从脚底传来的嘎吱嘎吱的响声和让人痴迷的柔软;冬天,最妙的是初雪,坐在教室里看着漫天的雪花飞舞,飘着飘着,小花园全白了。一下课,迫不及待地来到花园里。摘下手套,轻轻捧起那积在枝丫上毛茸茸的白雪。哇,好凉!
年年日日,日日年年,这里总有外院人的身影。
背向三号楼,小语种在左,英语在右,这是一个既定的规律,不知何时开始,何人而定。每天的清晨,这里总是很热闹,咿咿呀呀,传出回头率极高的朗读声。不分寒暑,不论雨晴,这里,是外院人的勤奋。
从进入外院开始,就一直被传输这样一个观点:“凡外院,必精品”。因此,外院人为了坚守这份精英气节,所有的事都不曾懈怠。在每一个被他人羡慕的时刻,只有我们自己才清楚背后的付出和心酸。所以,那时候才真正感受到何为“喜极而泣”。
回校最直接的目的:答辩。
坐进三号楼的小教室里,这一间,是我们以前都没来过的,是个小会议室。很有幸,主持我们组的答辩的是两位院长和一位深受大家爱戴的曾经的老师。在交流中,智慧的碰撞让人欣喜。认真和努力得到了肯定,疑惑得到了切实可行的建议,这样的体验已经好久好久不见了。
这一趟,不虚此行。
之后,便是匆匆忙忙的相聚和别离。
同学说,每一次聚会都要好好珍惜,有些人,真的是见一次少一次。有的,已经永远见不到了。
这次回来,桂子山上开了好多红色白色的花,不记得以前见过。同学说,这就是彼岸花。
听说彼岸花连着阴阳两界,
那,站在花前说话,那边的同学听的见吗?
我们都回来了,他看到了吗?
去火车站的地铁,换乘的一站。又是挤着急着下车,门口塞满了人。
我听到一个小孩大声地说:“要先下后上!要先下后上!要先下后上!”
这,也是武汉。
三天两夜。
武汉,又要说再见了。
在这里,又邂逅了那被无数的打击和蔑视消磨殆尽的自信与热情,
似乎又像当年刚毕业时一般,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