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常常把“心想事成”当作一句祝福语,夺口而出,轻轻松松平平常常。然而,如果渴求的心愿真正实现,希翼的目标得以达到,对于当事人来说,“心想事成”是巨大的幸福。
暑假即将过完一半,中考的帷幕即将落下。所有的记录只是为了,若干年后回望这段时间,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依然能笑着谈论中间的小细节,能自豪的说:“怎样?我当时做得不错吧!”
6月21日考如期举行,之前对这个日子既企盼又害怕,然而当时间真正来到时,人倒是淡定了,反正都要发生了,至于结果是怎样,由不得我。之前的各种焦虑、忧心,似乎在这一刻自动停止下来,儿子依然是那个儿子,把他跟学习剥离开来,打量一番,倒觉得他长得还帅。
对于他拒绝他父亲送考,我们都听从了,只是我一个人跟随着他。第一天的送考,他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一个人埋头向前,走得又快,我只能用小碎步跟上。他们学校是两间初中的考点,路过学校正门口,他校的学生和家长守在门口,等候着开门,路上拥挤得很。我们匆匆穿过去,从另一个门口进。
年级所有任课老师穿着红色的衫,其中还有一个女老师怀孕了,挺着大肚子。他们排队站着,跟每一个学生击掌,“加油!”“加油!”一声接一声。头顶有一棵大榕树,树上的小鸟时不时被惊得一跳,扑楞着翅膀,从这枝飞去那枝。家长们更是,有人手捧鲜花,有人身穿红旗袍,把祝福送给自己的孩子,也送给孩子的伙伴们。
大铁门缓缓关上,家长们陆续散去,也只能送到这里,也只能陪到这里。
一墙之隔是考场内和考场外。
里面很安静,呆会一定是考试铃声起,一定是只有笔与纸的摩擦声,能决定自己求学去向的只有孩子自己,他们的路只能自己去走。
因为有共同的话题,有共此时的心境,不妨一起坐下来喝喝茶。于是,极少一块活动的家长们三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只要谈及孩子,立马有共鸣,可怜天下父母心。
接下来的两天,我依然送考,儿子的脚步放慢了,看我穿着高跟鞋,还时不时停驻一下,我们开开玩笑,说一些有趣的事。他朝我笑着挥挥手,转身又和一个个老师击掌,我赶紧拿出手机,也只能拍到一个背影。
中考三天,每天上午考试,下午休息,恰逢两天是周末。没问他考得怎样,也没问他题目难不难,只能是默默地提醒他多吃点,早睡一些,他一一顺从地点点头,与之前事事不依、语语顶撞判若两人。他说早餐要吃鸡蛋,我煎,他说不要午休,怕晚上睡不着,早上起不来,我同意。好久没有这么和谐了,我心里想。
终于,三天过去了。我对他宣布:“你之前是熊猫,现在开始是流浪猫!以前要啥吃啥,现在有啥吃啥。在家要干活,帮外婆带妹妹——”他把手一摊:“手机拿来!IPAD拿来!”成交!
可我很快后悔了,不该这么快把电子产品交给他。看看他考完的样子,恨不得把整个人泡在电子产品里,考完了也要学习,对吧?可人家一句话把我顶回来了,这时不玩,以后没得玩。眼睛总得保护吧,要不看瞎了怎么办?不会的,我会休息好的。什么叫休息?就是电脑玩累了,以看手机休息,手机看累了,那就换IPAD来休息,看得我们头顶直冒烟。想想之前的紧张,生生把各种不爽压下去。
本来寒假要做一个小手术,因中考推迟,现在也赶紧做了,休息几天。眼不见为净,赶紧跟同学出去吧,旅游也好,看电影也好,反正不要呆在家里即可。
考完到出分数这段时间是最轻松最没压力的,反正只能等。
出分数的前一天是毕业典礼,要正式告别初生生活,告别这个美丽的校园,告别相处三年的伙伴。校长把毕业证书发放在每个学生的手中,孩子们呈献出精彩的表演节目,舞台上那些青春的身影活力四射,真的有几分感动。
散场了,我们走出校园,聚了毕业餐,孩子们再去K歌,很尽兴的一天,以后这样一起相聚的机会,当是少之又少了。
狂欢后马上就要接受一个结果,次日十点出分数。
随着时针分针的一点点逼近,气氛越来越紧张,中考交流群里,隔着屏都感觉到所有的家长都在憋着一口气,偶尔有一两个出来说一两句,不仅没有缓和气氛,反正更甚。干脆不去看人,分散一下注意力。
儿子守在电脑边上,我在厅里带着二娃玩耍。“619!”儿子在房间里大叫,是兴奋。我冲了进去,果然是,赶紧打电话给夫:“619!”听到夫在电话的那头轻吁了一口气。
按往年的分数线,这个分数是够儿子所填的志愿,也是我们所期待能达到的分数。
亲爱的儿啊,你最后的一哆嗦总算给自己有一个交代,不枉老父老母的苦心,不负那几十个日夜奋战的付出。
我向关心儿子学习的亲人和朋友一一报上成绩,收到了衷心的祝福。成绩出来,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素日联系密切的家长间毫无保留地聊分数,其他生疏一点,不敢问。分数在这时变成一个非常敏感的话题,小心翼翼地回避。
儿子的同学,幼儿园的、小学的、初中的,不乏学霸,他们的分数远远高于儿子,也不差学渣,分数确实不尽人意。谁考好,谁没考好,基本上也在意料之中,与素日成绩或许有差距,但不会是太多。学习从来不是一蹴而就,优秀的人也不是一天的成果,九年来,认真与否,付出多少,成绩不会说谎。
提前批的最低线出来了,比往年高了6分,儿子仅比最低线高3分,好险!
一日没录取心就一日不会安。
7月15日是提前批的录取日。头晚和当高中教师的朋友一起吃饭,他们认为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当时气氛是一片喜气洋洋。我顺便问他们,录取时间是几点,他们说可能是十点。
关键的时刻到了,我回到公司,打开电脑,登陆中考网,果然看见录取结果一栏显示已开通。我的手竟有些发抖,不是输错密码就是输错验证码,总算登进去了,却显示该批次无录取信息,脑袋“嗡”地一声大了。
居然没有录到!我失落至极,无比低沉地打电话给夫和儿子,电话那端也是傻了一般。
接下来工作上的事变得恍惚起来,我机械地忙碌着,同事一个劲安抚我。我问其他家长查到没有,包括学霸,他们说也没有录取信息,怎么回事?
中考交流群里负责人说,昨天自主招生的录取是下午两点发布的,今天上午可能还在录取,两点再查吧。
哦,等等,耐心等等。
我下午外出办事,地铁上人潮汹涌,忽然听到微信弹出信息,可以查了。我登上去,噢,查到了,被第一个志愿录取了。
我一定会大声叫起来,如果不是公共场所。我截图给儿子,他发了一个字“耶”,他正准备去同学家玩。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中考前的纷争与焦虑全部烟消云散,所有的付出都值了。
儿子目睹了同学的失落,也看到了同学喜气洋洋进入了四大名校,更是体会到了被第一志愿录取的庆幸,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我跟他说,三年后还有高考,他说经历了这次中考,不怕了。
7月18日学校新生注册,我们带着妹妹,一家子送儿子,顺便看看这间学校的环境。
教学大楼上的电子屏幕,一行大字“热烈欢迎高一新生”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