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Dream Traveller的第9次造梦
上个月，村上春树的新游记《假如真有时光机》出版了。
提到这个连续9年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的大人物，人们往往还会想到那本著名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写作和跑步，是世人牢牢贴在村下的两个标签。
但极少人，会把他定位为「旅行家」。
在遍布苔藓的冰岛，到再访《挪威的森林》的起点希腊小岛，在梅雨季节去熊本，拜访夏目漱石的故居……算上这一本，村上为他的旅行写了5本书。而掰开手指算算，他今年已经69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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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岁意味着什么？
头发该是80%的银色，牙齿也松了几颗，写东西时，发现昨天的事还没几十年前记得清楚，能叫上一声“前辈”的人，越来越少。
村上春树并没有比普通人更好的规避衰老，能说出“我一直以为人是慢慢变老的，其实不是，人是一瞬间变老的”的人，一定对“变老”这件事有着切身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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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仍在行走。这个69岁的老头从不跟团、不看景点、不做攻略，猫和羊比极光更有趣，坏天气比贵酒店更值得写满一篇……
村上春树式的旅行，不是用几张漂亮的图片勾起人们的冲动和欲望，而是真切感受到一个地方的独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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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踏上未知道路开始，旅行基因的灵感就潜入了他的文字中。可以说，没有旅行，就没有今天的村上春树。
壹
> “逃离”日本写小说<
“在那样孤立的异国生活中，我只是单纯地默默地写着小说。”——村上春树
1969年，18岁的村上一个人跑去熊本县进行了一场孤独的单人旅行，这次旅行一直深深的印在他脑海里。
那时候，村上刚刚高中毕业，一个人在熊本漫无目的地逛。走在夜晚的街头，一个女人上来打招呼，他非常害怕，夺路而去。
多年之后，他如此形容当时的感受：
“单单呼吸着空气、眺望着风景，就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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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此之后过了整整19年，村上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出国旅行。这一去，就在遥远的欧洲呆了8个月。
这时候的村上，旅行是为了逃离。
彼时的他名气越来越大，但日本繁盛的泡沫经济和一成不变的烦琐日常让他像困兽一样焦躁。于是村上春树逃离了日本，“逃”到希腊写小说。
逃离固定的日常，熟悉的人群，糟糕的生活，去别的地方呼吸香甜的空气，喘一口气……
原来大作家，也会和我们大多数人的想法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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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没有网络的年代。
订机票要跑去旅行社，没有Google，找地方只能问人。
淡季住在欧洲物价较低的希腊离岛，罗马冬季漏雨的小公寓，来到一座新的小城，安心住十几天或一个月，接着收拾行李去下一个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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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岁到40岁，罗马、意大利、法国、希腊……村上在欧洲各地流连了三年，偶尔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又继续出发。
第一次出国的村上发现了新奇而趣味的生活：
被画成洋菇状的希腊地图，电影院里、从银屏前缓缓走过的巨大黑猫，一边喝酒吃乳酪一边开车的司机，总是休假的意大利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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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克诺斯岛，村上春树记录下有关这里最为普通的点点滴滴，但是他着墨最多的还是秋冬季节岛上恶劣多变的气候。
“风持续刮，雨经常下，冬天整个包围了海岛”
“在这里生活的一个半月居然全是坏天气，我的小说沾有暗淡的雨味和夜半激烈的风声”
——选自村上春树游记《远方的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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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看起来有些拮据、颠沛流离的旅居生活中，村上完成了两部伟大的作品，《挪威的森林》和《舞．舞．舞》，书迷们在这两本小说里发现了许多和希腊罗马之旅重叠的地方。
▲《挪威的森林》剧照▲
大家同时发现，和村上的小说相比，村上的游记更是惊人地易读。
在那个感到“彻底的个人体力劳动”的职业小说家之外，人们重新发现了一个诙谐有趣，敢说敢做，总是以奇妙的观察角度观察事物的村上春树。
▲在日本，村上的游记和长篇小说一样受欢迎▲
沉默寡言、喜欢一个人独处的村上也重新发现了自己，开始尝试更多的旅行方式。
39岁取得驾照后，便迫不及待同摄影师松村遇三结伴赴希腊、土耳其采访旅行。
在土耳其，他们自驾21天沿国境线周游，途经黑海、苏联、伊朗、伊拉克国境、地中海、爱琴海，最后折回罗马。
▲村上春树和松村遇三▲
不少人效仿他的旅行方式，跑到某个不知名的欧洲国家，一呆就是几个月。
莫名其妙的，人们爱上了这种跌跌撞撞、繁琐鲜活、靠着当地居民的善意才能找到路的“村上春树式旅行”。
贰
> 旅行要有跑步和猫<
40岁的中年人村上春树，渐渐变成了旅游达人。
在旅行中，他每到一个地方会观察两个方面：
一是这里是否适合跑步，二是这里的猫儿的外观与气质。
这也是村上春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两样东西。
▲村上春树：跑步对我而言比诺贝尔奖重要▲
呆了三年的波士顿，村上每天早晨都会沿着查尔斯河的河岸慢跑，观赏着河岸变换的景致，春夏秋冬在脚下缓缓跑过。
“我至今仍然能依照顺序回忆起沿途的景致，
就像历历在目地回忆起，
生平第一次与恋人约会走过的路线。”
▲查尔斯河河畔▲
村上爱猫也久负盛名，铃村和成还专门为他写了一本书叫《村上春树·猫》。
村上春树,海明威,马克吐温，
▲著名的“感染猫病毒”三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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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旅行的路途中，各式各样的猫常吸引他的眼光，有些城市，往往以猫的特质作标记。
如冰岛的猫数量极多，个个体型较大，毛色亮丽，待人亲昵；希腊的猫与居民相处得十分友好，走在路上，黏人的猫咪就会凑到脚边来，陪人嬉戏，真是爱猫人的乐园。
▲冰岛的猫：开饭啦！▲
哦，差点忘了他最爱的爵士乐。
从15岁就开始迷上爵士乐的村上，连写作也是“按照爵士的旋律和节奏”。没上完大学就借钱开了一家爵士乐咖啡厅，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天到晚地听爵士乐。
这样的村上，当然走到哪也会特别留意下爵士乐。
▲在纽约街头，查看爵士酒吧的公告▲
叁
> 假如真有时光机<
“老挝到底有什么？这大概是个很好的问题。但就算这么问我，我也无法作答。”——村上春树
《假如真有时光机》，
是村上春树记录他最近10年旅行的最新游记。
其实，这本书还有另一个名字，
日文直译就是：《你说，老挝到底有什么？》
这是村上春树在河内机场转机的时候，一位越南人向他抛出的疑问。
是啊，老挝到底有什么？行走在老挝充斥着廉价货物的街头，加入到布施的人群，清晨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向僧侣们布施糯米饭时，他也忍不住在想。
最后他说：
“要说我从老挝带回来了什么，除了少数的土特产，就只有几段光景的记忆了。
然而那风景里有气味,有声音，有肌肤的触感。那里有特别的光，吹着特别的风。人们的说话声萦绕在耳机，我能回忆起那时心灵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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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的意义，是古往今来亘古不变的难题。
哪怕是对有32年旅行经验的大文豪来说，也一样。
进入60岁以后，村上开始有意识地旧地重游。
回到米克诺斯岛，寻找当年奋笔疾书《挪威的森林》的小屋；18岁独自离家，“有生以来头一回体验漫长的单人旅行”的熊本县；担任普林斯顿大学驻校作家时居住的美国波士顿……
▲村上回到写《挪威的森林》的小公寓▲
24年后重访米克诺斯岛，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是一个淡季。坏天气仍在，然而大批增加的旅馆和游客让小岛已不复往日安静的模样。
熟悉旧景的人看了，心中难免有些寂寞。
在熊本县，村上参观了120年前的夏目漱石故居。
在这座房屋里听着轻轻的雨声，觉得“时间仿佛回到了一百二十年前，有一种奇妙而亲密的感觉”。
「漱石先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这间书斋里度过独处时光的呢？」
这一刻，他想起自己少年时那场冲动又孤单的旅行。
▲夏目漱石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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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段岁月之后，
再以旅行者的身份去拜访
一个曾作为居民生活过的场所，
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
在那里，你好几年的人生被切割下来，
就像退潮后的沙滩上一串长长的脚印，十分清晰。”
如今，作为一位“年事已高的作家”，村上春树的文字却仍然透露出满满的少年感。
比起炫丽的风景，他对当地特别的动物更感兴趣。在去现在大热的冰岛时，他关注的是这里因为与世隔绝而停止进化的动物们。
“没有尾巴的冰岛羊，吃起来味道鲜美；
相比于人口数量，多得吓人的猫，不仅体型较大，而且对人非常亲昵，完全不同于常见的那些对人戒备心很强，孤傲冷淡的其他地方的猫；
个头小巧，鬃毛非常长，性格温顺的冰岛马，虽然不适合赛马，却非常适合游乐性质的骑马娱乐。”
他甚至像个顽童，特意跑去冰岛的其中一座小岛上去看“拯救迷途小海鹦鹉战役”。
在因熊本熊而大热的熊本县街头行走，也要生动的来句吐槽：“想寻找没有熊本熊的风景反而更困难……想象没有熊本熊的熊本县，可能比想象没有金枪鱼和绿芥末的寿司店还要困难。”
活到第69年，村上在书里大力的感叹：
「世界是那般广阔无垠，而同时，它又是一个仅靠双脚就能抵达的小巧场所」。
人变老，不是从第一道皱纹、第一根白发开始，而是从放弃自己那一刻开始。
如果没有在18岁那年，勇敢的“离家出走”；
如果没有在39岁那年，突发奇想的开启旅居人生；
如果没有在60岁之后，再次拾起笔去周游列国……
今天的村上，今天的我们，又会是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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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条单行线，假如真有时光机，
你想实现什么愿望？」
假如真有时光机，村上早就想好了。
超爱爵士乐的他，想回到一九五四年的纽约爵士俱乐部，听一场克利福德·布朗与马克斯·罗奇五重奏的现场演奏。
作家、译者、跑者、爵士乐爱好者……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称他为“旅行家”。
“总之岁月漫长，然而值得等待。”
愿69岁的村上君，归来仍是少年。
▲生命不息，撸猫不止，村上与橙子书店招牌猫“白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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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参考资料：
1.三联生活周刊《村上春树：这就是所谓的旅行，这就是所谓的人生》
http://www.myzaker.com
2.readingtimesweb访谈节目《你說，村上的“你說，寮國到底有什麼？”到底有什麼？》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hmSfPQzsIt8
3.豆瓣网，村上春树各游记书评
https://book.douban.com/
4.宫本雅俊·《村上春树·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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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 期
作者 | 李七七
文章配图 | 源自网络
造梦旅行家 | 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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