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教室窗外有些破旧的空调机箱发出同一频率的‘咔咔’声,而坐在窗边不知望着窗外的哪个景色发呆的夏早却保持着静止的画面,丝毫未觉得这机器发出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有多突兀。
自从黎昕无意的表白过后,夏早就刻意的回避与黎昕碰面,她不知道那天黎昕说的那些话真实的成分有多高,虽然她不排斥,却不代表可以若无其事的接受。好在唐凌最近忙着到科学院入职的事宜,几乎不怎么能碰面,不然夏早真不知道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保持工作又能避免尴尬。
在这个纷绕的世俗世界里,能够学会用一颗平常的心去对待周围的一切,也是一种境界,也许入世不深的夏早还需要多努力让自己变得淡定从容。
兴许是夏早单手拖着下巴的静止的画面太像一幅油画大师的杰作了,引起了每天来实验室报道却无所事事的梁博涛的注意。梁博涛慢慢地靠近夏早,有些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夏早的肩膀,好像稍微用点力就会把面前的静物油画弄坏一样。
夏早被肩膀突如其来的重力吓得猛然回过头,有些受到惊吓的看着身侧站着的高大身影,看清来人才如释重负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学长。”
梁博涛露出暖人心的笑容看着夏早,带着一丝的尴尬和夏早打了个招呼:“嗨,我以为这里摆了张画布呢!”
夏早尴尬的扭动了下身体,干笑两声:“抱歉,我走神了。”
偌大的实验室只有空调机箱运转的响声,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觉得空气中漂浮着尴尬的气氛,让人有些窘迫。一时间竟然沉默了起来。
梁博涛轻咳一声,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夏早旁边,打破让人窘迫的沉默。努力的寻找话题让两个人不那么尴尬:“终于要毕业了呢,感觉在学校生活了好多年,现在要离开了,竟然有些不适应。”
听到学长的感慨,夏早拖着下巴接话说出自己的见解:“是呀。以前,总以为毕业遥遥无期,转眼就各奔东西。”
说完转头露出微笑看着梁博涛,梁博涛看着夏早清澈的眼眸,有些温柔的抬手揉了揉夏早的头发。学着夏早拖着下巴,说:“以前我是真的觉得毕业遥遥无期的。先前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去考的试,后来竟一读就读到了现在。总算是要毕业了。是真的要毕业了。”
说完自己的感慨,梁博涛把单手拖下巴换成了双手托着,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眼,梁博涛稍微的眯睎着眼睛。夏早侧着头看着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脸上,额头的刘海投下阴影盖住明亮眼睛,使得平时嘻嘻哈哈地学长增添了些许忧郁的气质。
“学长,你是一直都在咱们学校么?”
夏早的发问让沉思的梁博涛回过神来,放下托着下巴的双手,环抱在胸前,微微歪了歪脑袋,说:“我?我不是。只有凌宝和大姐头是咱们学校的。我以前是F大的,法律系。”
梁博涛嬉皮笑脸地故意把“法律系”三个字加重了语气,吊着眼看着夏早,似乎有些期待夏早听到这三个字后的反应。
而夏早的反应完全没让梁博涛失望,只见夏早听到“法律系”三个字后不可置信的来回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学长,然后惊讶地张着嘴。
虽说能够留校读博士的人一定是有过人之处,而梁博涛成天没个正经模样,着实很难把他与沉闷单板的律师形象对上号。
梁博涛有些得意的笑着:“我就知道是这个反应。”
夏早郁闷的摇摇脑袋:“你完全颠覆了我对稳重成熟法律高材生的理解。”
“人不可貌相!不开玩笑的,我原来可是我们系的学霸来着!厉害吧。”
梁博涛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的嘚瑟,夏早听着这得意的话,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教室,瞬间泼了一盆冷水给这个炫耀的男生:“能留在咱学院的好像都是学霸上来的。听说唐凌学长可一直都是年级第一呀。”
话刚停,就看见梁博涛那张吃屎了一样的脸,夏早瞬间开怀的笑了。
梁博涛看着终于笑了的夏早,欣慰的扯着嘴角认真的看着夏早:“你总算笑了。”
夏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梁博涛夸张的用手比划着夏早的脸,语重心长的说:“这种深沉的人物形象与你一点也不搭,你比较适合天真无邪的形象。”
说完还不忘自己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夏早看着这样没个正经的学长,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深吸一口气对梁博涛道谢:“谢谢你,学长。”
“这么客气,见外了啊!”梁博涛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揉鼻子,笑的有些傻气:“真要谢我,你就赶紧恢复成原来的夏助教吧。”
夏早真诚的点点头,仔细想来自己这段时间的样子,真是有些好笑,似乎这段时间的阴霾都被吹散了。
梁博涛突然贼眉鼠眼的环顾一下无人的实验室,一脸八卦的样子,贼兮兮的问出一个让夏早喷水的问题:“你和大姐头分手了?”
夏早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八卦的男生,幸好现在没有喝水,不然一定会喷他一脸。
两人沉默地对视几秒后,梁博涛不确定的挠挠脸颊,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是吗?最近大姐头散发的怨气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系,不是因为感情受创?”
夏早羞愤地看着眼前这个疑惑不解的学长,完全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何时变成一个问题的:“学长!你这都哪跟哪啊!”
“抱歉!抱歉!瞧我这乌鸦嘴,我就说怎么可能是出现感情问题呐!对不住啊!”
梁博涛真诚道歉的样子让夏早有气也发不出来,甚至有些无语:“学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和黎昕学姐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哪有什么感情问题啊!”
这回换成梁博涛一脸错愕的看着夏早,满脸的写着'怎么可能!'。夏早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学长误会了,心想:自己与学姐貌似也没有产生过什么过亲密的举动啊,学长说如何得出的结论。
此刻,梁博涛回顾过去黎昕说的话和做的事,几乎都要怀疑人生了,一脸懵神的看着夏早。夏早干脆扶额撇开脸,一幅不想再废话的状态。
“你们没有在谈恋爱?!”
“我们……我们什么时候谈恋爱啦!”夏早被这个问题气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完全不知道学长怎么就误会自己和学姐是一对的。
“不是吗?大姐头每次说到你时都两眼放光,还成天‘我们家夏夏’的挂嘴边,三句两句都是和你有关的,整个人都冒着恋爱的酸臭味!她还说过‘夏夏可是我黎昕的人!你们都给我注意点!’类似这样的话,大家都以为你们是一对啊!”
梁博涛无比真诚地说着自己得出结论的前因后果,夏早更是被他一番言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是哪跟哪啊!
“我…我…”一时间,夏早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我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都知道学姐喜欢女孩子?”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么!”
梁博涛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让夏早觉得更加头疼了,扶额叹了口气。梁博涛看着夏早这才反应过来:“你一直都不知道?!”
这回换成夏早一脸吃屎的神情,点点头:“嗯。我前两天才知道。”
梁博涛盯着夏早的眼睛仔细辨认真伪,看着夏早满脸的真诚才肯定这不是假话。转动脑筋细细思索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难怪大姐头怨气冲天的,莫非……”
夏早看着一惊一乍地学长狠心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幅了然的看着自己,等待自己说出与他猜测一致的答案,夏早轻轻点头:“没错,前两天学姐跟我表白了。应该算是表白吧!我这才知道学姐…学姐一直喜欢着我。”
夏早神情蔫蔫的,梁博涛却是无比的激动:“你肯定没答应她,对吧!”
夏早嫌弃的瞥了一眼,答案这么明显还需要再发问吗!懒得再多说什么,直接忽视。梁博涛却激动不已:“我就说嘛!这天下的漂亮姑娘,不都是同性恋。夏助教更不可能是了。”
夏早看着一脸激动地学长,似乎对于同性之间的感情并不排斥,有些诧异:“你们都知道学姐喜欢女生,不觉得……排斥吗?”
“这有什么可排斥的?喜欢谁是他人的自有,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只要不偏激,不一味地给对方造成困扰,不管同性还是异性,都又权利拥有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如果有个同性朋友追求你,你会接受吗?”
“唔……我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如果我喜欢他,应该会接受吧。不喜欢的话,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我都不会接受的,感情不是应该两情相悦,才能天长地久么!何必委屈自己去跟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多累。”
夏早听着梁博涛发表的观点,有些认可的点了点头。梁博涛看着夏早一脸深思熟虑的样子,问:“你最近是因为这事在困扰吗?”
夏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全是啦!”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个世界上总会遇到喜欢你,你却不喜欢;你喜欢,却不喜欢你的人。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你喜欢刚好他也喜欢你的人,然后执子之手,相扶一生的。”
是啊,喜欢与不喜欢其实并不存在任何问题,拒绝与被拒绝也只是换个立场而已。爱与不爱只是我们的选择而已,从来不是阻碍生活的障碍。
想着想着,夏早觉得心情明朗了许多,感谢的对梁博涛说:“谢谢学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被夸奖的梁博涛脸红了起来,傻傻的乐呵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头:“见笑了,见笑了。”
夏早被如此羞涩的学长逗得心情明媚了起来,两人傻乐成一片,犹如光隙中闪烁的光芒,明朗而温暖。
所有的事都没有好坏之分,最终我们会明白,经历的和失去的一切,都是我们人生的考验。流逝的年华,沉淀了我们的幸福,也将丰富着我们的人生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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