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这里有风吹过(4)

初始之风•天意难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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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苍天都在阻挡我靠近他的脚步,那么,我只好,逆天而行,你之所在,便是我心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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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岁,悠宁知道她家很穷。也仅是维持温饱问题,但依水还是为她腾了一个十方米的杂物间,一张床,一摞子书。

    一个雨夜,悠宁在床上发着高烧,依水走进来,她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坐下。

    “这是你的妹妹,顾兼雨。”

    顾悠宁半掩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应下。心中却有些许酸涩,到底还是把她抛弃了么,这样也好,也好……

    顾兼雨很粘她,每晚都会从客厅的小搁床上,偷渡到悠宁的卧室。悄悄咪咪的缩进被子里,抱着悠宁底底的笑着。

    她很喜欢这个姐姐,只是姐姐从来没有理过她,这让兼雨不得出此下策。

    兼雨往里面拱了拱,果然还是姐姐怀里暖和,她啊,是世上最爱姐姐的人。

    “姐姐……晚安……”

    悠宁睁开眼,深深望着熟睡的兼雨。以她的耳力,在兼雨下床的霎那就已经发觉。极好的夜视力,让她清清楚楚的看见兼雨上下微颤的睫毛。

    悠宁觉得她大概又生病了,要不怎么容忍这个孩子夜袭了大半年。

    兼雨的眸子很清澈,悠宁可以从里头看见自己的倒影,她想她并不讨厌兼雨。

    可能还有点点喜欢。

    有微微风儿透入,拂响了窗台上的风铃,这个是兼雨在悠宁十一岁生日时送的,乳白色的风铃在月亮下蒙上荧光。

    悠宁抱紧了只有她半身高的兼雨,黝黑深幽的瞳孔凝视着这个孩子。

    是否我可以相信你?

    是否你能成为我的光明?

    你爱我吗?

    你希望我活下去吗?

    只有风的丁零声在回答。

    十二岁,这是个悲哀的时段。

    悠宁从市图书馆回家,她每天都会赖在那,直到管理阿姨嫌恶的拿着鸡毛掸子赶人。

    这天也是如此,但她为了早点陪兼雨睡觉,稍稍抄了条近道,巷子里很黑,悠宁加快了步伐。

    她发誓这是她唯一所后悔的决定。

    两个醉酒青年拦住了她的去路,十二岁的悠宁发育的很好,至少要胸还是有的。

    悠宁不知道他们要做些什么,但她感觉很不好,很恶心,一种冰冷的麻酥蔓延全身。那两个青年抓住她手时,这种感觉到了顶端。

    悠宁把顾凛宣带来的书都背了下来,可知道的理论知识再多,也抵不过实打实的力量。悠宁和两人对峙着,他们的手臂被撞的紫青,但眼中的欲火缺更盛。

    悠宁靠墙而立,颤颤巍巍的握拳,她知道大限已到,第一次,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没有力量要怎么活下去!

    她请求两人让她打一通电话,大概是被酒精麻痹,他们竟然答应了。其实,悠宁心里清楚,现在做什么也是无济于事。

    除了自己谁也不能依靠。

    输入一串电话号码,手机铃声在小巷里回荡,异常诡异。

    “喂?”

    “母亲,今晚叫兼雨不要等我。”

    语毕,手机脱落,碎在地上。

    很痛,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痛,她紧咬着唇,来转移注意力。

    她不怕痛,只是身体里有东西烧的她滚烫,烧的她心痛,烧的她几乎泪下。

    但她知道,她不能哭。

    早晨,悠宁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手边放着一叠钞票。幽深的眸死死的凝视着它,最终她还是捡了起来。

    兼雨要过生了,她需要这笔钱。

    悠宁扶着墙满满踱步回家。

    这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回忆。

    十三岁,虽然晚了点,悠宁还是成为一名初中生。那是市里最好的贵族学校,当然在全国排名也是前十。

    这种贵族气息浓厚的学校,是悠宁这辈子可望而不可及的,但如果是全市统考第一的身份,那又不一样了。

    光靠哪些满脑肥油的贵族子弟,这所学校也离破产不远了。穷人孩子早当家,虽然鄙夷他们的穷酸,但同时他们的优秀,也是不容置疑的。

    初中的内容很简单,嗯,差不多就是悠宁八岁时的睡前读物,某种程度上,悠宁在学生之间也是一枝独秀。

    无论是在智商上,还是穿着上。

    悠宁永远穿着那件洗的一尘不染的雪白校服,她应该庆幸贵族学校校服质量是真心的不错。在一片衣帛繁华中,她的身影是那么格格不入。

    或许,这里并不适合她,悠宁想到。

    期末后,这种想法得到了证实。

    同学们用羡慕的目光看着那张成绩表,其中凤池鱼的怒火最盛,原本她是最优秀的学生,原本是她应该受到这些羡慕的目光,凭什么一个穷人的孩子,要坐到我头上!

    七百五十分满分,悠宁七百四十八分,而第二名凤池鱼不过六百三十二,凤池鱼咬了咬牙,走向悠宁的位置。

    “卡擦————”

    玻璃的破碎声响起,全班看向她们的位置。

    大片乌黑的墨汁在悠宁雪白的校服上晕开,凤池鱼冷冷的环胸站在一边。

    “呀,墨水打倒了呢,顾悠宁真是不好意思,到我寝室去换一件衣服吧,不过……”

    凤池鱼话音一转,“你好像就这么一件校服吧,要不我送你一件?”

    话语中的嘲讽丝毫不掩盖,悠宁只是抬了抬眼眸,半句话不说。

    有个跟凤池鱼玩的很好的胖女生接到。

    “呀,池鱼,你怎么这么好心,但有些人啊,是受不起好衣服的,瞧她那穷酸样。”

    又有人接到。

    “就是,好好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全班喧哗起来,凤池鱼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什么年纪第一,百年难遇的天才,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小子。

    喧嚣来得猛也去得快,在老师进来的霎那,大家默契的合上了声音。郭老师浓黑粗大的眉毛抖了抖,随即雄厚的吼出声来。

    “顾悠宁!考个年级第一就了不起了么!成绩好就能视规矩于不顾吗!你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

    顾悠宁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明明从头到尾半个字都没说……

    但她聪明的没有反驳,因为她知道,如果去跟老师争辩的话,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惩罚,这是她总结出的经验。

    悠宁拉上门的时候,她听见郭老师有些献媚的声音。

    “凤小姐,顾悠宁她没见过世面,又撞到了次死耗子,别跟她一般见识,那野丫头怎么能跟你从小受到的教育比呢,下次那些靠运气的,就会自己滚下去……”

    悠宁勾起一抹嘲讽。

    运气?他们竟然说她是靠运气?那她在病房上被折磨的只能用看书来分散注意力的十年算什么!他们在游玩的时候,他们在作宴的时候,他们在团聚的时候,她在干什么?她在努力地活下去,她在为了生存而学习!这一切只是运气?!

    那她运气可真够好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进去,给那些混球们糊上一拳。可惜,她不能,这里随便一个人都能捏死她,还有她的妹妹。所以,她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她要快点长大,以后把这些人给捏死。原谅是圣母的工作,而不是她的。

    顾悠宁掏出她口袋里的雕刻了一半木蝴蝶,照例轻轻摩擦着,这是她十二岁那些从寺庙求来的上好菩提木,主持说当他被磨得变成玉的颜色,就是最吉祥的时候。顾悠宁拿出小刀,一笔一笔的开始勾勒,看来今年就能送给兼雨当礼物了。

    微风撩起一抹阳光,投影在木蝴蝶上,反射的白光落进悠宁眼里,像一团小小火苗,明明灭灭,摇曳不定,看似脆弱,但又会一直燃烧下去,我们一直这么相信着。

    十三岁,是平常的一年,除去那些像姨妈一样准时的骚扰以外,只不过姨妈的频率是一月一次,而这些骚扰每天早中晚,次次不落下,她都有些佩服凤池鱼这些人了。

    阴暗的巷子里,悠宁从地上爬起,淡定的理了理狼狈的衣服。一年以来,大大小小数次打架,她也累积了丰富的……被打经验。知道哪些地方被打受到的创伤最大,或者看上去紫青一片,实则屁事也没有。

    所以,有些时候她看一些眼熟的小混混,还会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再被打。

    悠宁熟练的把伤口藏在衣服下面,带着波澜不惊的眼神走回家。

    白依水从厨房探出脑袋。

    “学校怎么样?”

    “很好,兼雨呢?”

    “郊游去了。”

    “嗯。”

    回到卧室,悠宁一头倒在那堪比岩石的床上,有时她真的好累……

    这个世界没有草长莺飞的神话,只有付出却不得回报的现实,快速的鼓点,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许多人被同化。

    但至少不会是她。

    十四岁,发生了件大事,她被退学了,好吧,其实这对悠宁来说也不算什么。

    凤池鱼她最终还是闹到了兼雨的幼儿园,在她第五次考了第二名以后。她带着七八个混混,围在学校门口,周边的家长及时抓着自己的孩子躲的远远的,所以兼雨孤零零的身影异常显眼。

    凤池鱼傲藐的看着不到她腰高的兼雨。

    “你就是那个杂种的小杂种妹妹?”

    “给我打。”

    兼雨看着眼前黑压压的几座大山,她不怕,刚才她在人群中看见了姐姐,所以,不会有事的,有姐姐在就好……

    顾悠宁那一瞬间疯了,什么狗屁凤家,什么狗屁法律道德,当她回过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根木棍,下一秒,她冲向了围住兼雨的壮汉。

    对着头部狠狠的敲下,悠宁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气。壮汉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倒下了一个。身体自然做出反应,悠宁又一脚踹向了离她最近的,某个倒霉蛋的私密位置,然后又倒了一个。

    一切发生的太快,但当壮汉们真正发怒时,还是有些难办的。悠宁警惕的看着重新包围她的五六个混混,啧啧嘴,举起木棍,向躲在一旁的凤池鱼挥了挥,挑挑眉。

    那一瞬间,凤池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就像面对父亲时一样,甚至还要可怕。她有想逃跑的念头,可转念一想,那个杂种有什么可怕的,她要亲眼看见那个人,在地上苦苦的哀求她,呵呵……

    凤池鱼至始至终都抱着侥幸的心理。

    顾悠宁被揍的很厉害,右眼挨了一拳,造成短暂失明,嘴角肿了,抬起她唯一能动的左手,满意的端详着木棍上的血迹,周围是倒地不起的看不清人样的物体。

    凤池鱼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嘴巴哆哆嗦嗦的吐不出声音,恶魔……这绝对是恶魔,她亲眼看见顾悠宁挑起一片片血花,看见她骑在混混身上,毫不留情的挥打木棍,血低贱在她脸上,再慢慢流下……

    而这个疯子正向她走来,上下挑动着木棍,不要,不要过来啊……

    “杂种!你敢!看清楚了!我身后可是凤家,只要我想你和你妹妹以后别想过上好日子!哈哈!有种你过来啊!”

    越说,凤池鱼越有底气,不过是个最底层的杂种,她可是凤家小姐,量她顾悠宁也不敢。

    悠宁在凤池鱼面前停了下来,一把折断了手上手腕粗的木棍。

    “我知道你姓凤。”

    “所以……”你快滚啊!凤池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所以,兼雨你怕吗?”悠宁看向身后的兼雨,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姐姐不怕我就不怕”

    “兼雨真勇敢,可是姐姐怕呢……”

    “啊啊啊—————”

    凄惨的尖叫划过天际,凤池鱼颤颤巍巍的探向她的脸,摸到了凹凸不平的伤痕,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悠宁嫌弃的丢下半截木棍。

    “所以只刮脸就好了。”

    悠宁蹲下身,与兼雨平视。幼儿懵懂的眼里有担忧有疑惑,但没有对她的害怕。

    很好,这才是她的妹妹。

    “等会一个人回去,把母亲叫来。”

    “姐姐呢?”

    “兼雨听话,快走。”

    兼雨最终还是回去找妈妈拿药去了,目送着兼雨消失在眼帘,悠宁终于放下心来。

    抓起一旁的砖块,毫不留情的朝自己头上敲去,晕晕沉沉中,悠宁闭上了眼晴。她知道只有自己也倒下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这个世界是同情弱者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又是熟悉的病房,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眼熟的男子,悠宁搜寻她脑中的记忆,良久,她惊讶的发现,天,他竟然是她学名为父亲的生物!

    顾凛宣看着病床上陌生的女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微冷道。

    “你做的很好,凤池鱼左脸毁容,七个混混,一个严重脑震荡,一个终身不举,两个高位截肢,三个至今昏迷不醒,顾悠宁,你很厉害啊。”

    “有事?”

    顾凛宣呆了呆,他没想到这孩子竟是个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

    “你明天不用去学校了,以后也不用。”

    顾凛宣走出病房,顾悠宁好像看见了警卫长对他点头哈腰,她竟不知道这个父亲这么有来头?嘛,反正跟她没关系就是了。

    顾凛宣走后病房又恢复了沉寂。

    隐约间好像有人在对她说。

    [生日快乐,亲爱的]

    那饱含着爱意与温暖的语气让悠宁整个人都舒畅起来。但是她知道现在兼雨在家里,所以那声音大概是自己的臆想吧。

    不过今天的确是她生日就是了。

    悠宁翻了个身,尽量不牵动打着石膏的右手。

    十四岁生日快乐,顾悠宁,以后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啊。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活下去。

    那晚,顾悠宁在被窝里如是许下愿望。

    但或许,这世上我们实不现的,才能称之为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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