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
问话的是穿白色衣服的bartender,那个会关注她喝没喝醉,会拿手指敲桌子叫醒她的bartender,虽然他端给她的从来都是温水,而不是加了蜂蜜的甜水,她很想跟他说她没事,然而只是拿哭肿的双眼沉重地看了他一眼,给过钱就摇摇晃晃地走了。
五个小时前,她点了一个男人喝都会嫌多的酒,穿白色衣服的bartender一脸惊诧地看着她。
“一个人喝吗?”
她看了一眼冷清的酒吧场,估计她想找个人一起喝都找不来人。
“一个人。”
“太猛了吧!”
他走了,她怀着什么都没有的心情,坐在那里,在想他们会不会给她降低酒的浓度。
酒没上来,电话来了。其实她有想过给哪个人发短信一起喝酒的,但是,本来就是来灌酒的,她不想破坏同伴喝酒的兴致。
穿着黑色衣服的bartender先端上来半打酒,酒分成上下两层,底下那层是浓郁的巧克力色,他满脸带笑地看了她一眼,她看回去,却打不起半丝笑容。以往,在这种场合,为了掩饰她的不安,她会发出很亲和的笑容,现在,她连不安的情绪都没有了。
这是她第一次点这款酒,看着碟子上五颜六色的吸管,她突然是那么地希望对面可以有一个人陪着她。
“需要帮你点火吗?”
“好。”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回答,也不知道点火后这个酒会变得怎样。点火后酒烧了起来,一直烧一直烧,她看着吸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喝。她招手叫来了穿黑色衣服的bartender。
“这个要怎么喝,是一定要点燃吗?”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
“你不会是来买醉的吧?”
这个话正确无比,正确得她不知道怎么回应他。
恰好这时,第一杯的火终于灭了,她拿起吸管一吸到底,瞬间一股暖意从喉咙灌到了她的胃,随之这股暖意变得火辣,变得有劲。就这样第二杯,第三杯。
第三杯下去后,她的声音开始变软了。
酒吧实在没什么人,几个bartender开始自己凑一桌在玩骰子,一堆男生在一起玩骰子,那气场那感觉真的不一样。所以说,如果不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男人宁愿跟男人待在一起这种话,她是相信的。
黑色衣服的bartender很会玩,也是叫得最大声的那个,然而他不能喝。一开始,她还能分散注意力在他们身上,渐渐地,她发现眼睛底下的桌子湿了,她拿纸巾去擦,怎么会擦了又湿,湿了又擦。
她双手撑住额头,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擦累了。
桌子与厚重杯子相碰的声音传来,暖的。
她抬头,手的主人刚放下杯子,那是穿黑色衣服的bartender。
她端起来一喝,眼泪突然抑制不住地下来了,混着暖暖的蜂蜜水,还是甜的。
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镇静无表情的她也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也会这么一滴一滴眼泪地掉。原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这样。
期间,穿白色衣服的bartender也会来续水,他接的都是温水。暖暖的蜂蜜水调多几杯温水,也变得不甜了。
她把最后一点Tomorrow喝完,整个人突然变得异常地清醒。她本来是想求醉的,然而到最后,她连蜂蜜水的甜度变化都能一次一次尝出来。
她上厕所去了,都是因为水喝多了,他们一直在给她续杯。第二次稍微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后,穿白色衣服的bartender刚好过来,他的身体突然微微调出侧体的动作,要是,她刚刚摇晃的动作大了,应该是不会摔倒到地上的。
这也是她讨厌自己的地方,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下,还能保持这样的敏感力和冷静。
“买单”
“哇靠,她全部喝完了!”
“你没事吧?”
她对着他笑了一下。
她摇摇晃晃地走回宿舍,阿姨穿着可爱的睡衣,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给她开门。
“怎么这么晚?”
她没有开口说话。
然而没有开口说话,阿姨都能接上去。
“哇!怎么满身的酒味?”
“怎么你一个人啊,你的同伴呢?”
跨进宿舍地板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那种踏实感让她觉得很奇怪。她拍了拍衣服染上的细雨。
五个小时前的雨,淅淅沥沥下了那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