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知识分子形象,大体上可以归为两类:一类是信奉封建制度与封建伦理道德,走科举之路,想通过科举获得功名;一类是受启蒙思想与辛亥革命的影响,有现代思想和价值观,既有民族意识,又有自我意识,如吕纬莆。(《鲁迅精读》,复旦大学出版社,高元宝,2005年版,第42—44页)作者借助笔下的知识分子,来扫描个体的内心,挖掘国民的灵魂世界,来实现他触动并改变国民灵魂的主张。而我在阅读这些文章里,触摸到这些知识分子内心(精神)世界的病苦。本文所谓的精神病苦,是指个体精神世界的非理性,非正常,非和谐状态下的病态和痛苦。这些知识分子的病苦来源:一方面是封建制度与传统的思想文化(包括“存天理、灭人欲”,“学而优则仕”等)禁锢了他们的精神,麻木了他们的灵魂,导致了他们的病苦;另一方面是清醒之后无路可走的病苦[3]。纵观作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各人有各异,各人也有相同,那就是一样的“病苦”,如狂人的迫害狂病,陈士成的痴迷科举,子君的无路可走等,像一幅幅剪影画,在我脑海中罗列开来。
一、封建制度文化导致知识分子的病苦
狂人—迫害狂病
狂人在文中一出场便满心紧张,晚上总是睡不着,总担心有人要害他,一开始狂人觉得周围的人“似乎怕我,似乎想害我”;狂人惧怕周围人的交头接耳,也怕小孩子的议论,他总担心周围的人对他充满预谋与恶意,便分外注意周围人的神色与举止,狂人感觉周围人的青面狼牙,满眼凶光。连一个人对他笑一笑,“我便从头冷到脚根,晓得他们布置,都已妥当了。”起初狂人的心里充满了猜测的不安与恐慌。经过观察与研究,狂人发现佃户等人在吃人,于是联想到“我也是人,他们想要吃我了。”狂人的哥哥请一个老头给狂人诊一诊,便引发了狂人的进一步发现“合伙吃我的人,便是我的哥哥!”谁都想“吃人”,谁都有可能被吃掉;再经过揣度与挖掘连狂人自己也有四千年吃人的履历。狂人几乎一出场便是一直经受迫害的形象,似乎一直怀疑,忐忑,求证,似乎一点“风吹草动”,便引发他暗藏明露的“心病”。而且从这一系列的描述里,狂人的迫害狂症,被一步一步剖析得更严重,他的内心根据“吃人”情况的变化,由开始的不安,恐惧到绝望。读者的心跟着狂人不定,不安,郁躁。看完整篇文章,明白了狂人有“病人”的迹象,但也有“病”了之后的独醒:他认识到,他处在一个吃人的社会,人人吃人,人人也可能被人吃掉,他曾很想劝说别人不要吃人,却最后发现自己也吃人,然后发出“救救孩子”的呼声。他是“病”人,但他却是清醒的人。这样一个清醒的病人,病源在哪里?在于根植思想的土壤,因为封建制度文化的本质便是“吃人”,于是狂人的病苦无法避免,也无法摆脱。《长明灯》中的疯子,一心设法熄灭长明灯,认为只有熄灭长明灯,才“不会有蝗虫,不会有猪嘴瘟”,几乎他在文中一出现便是疯子,而他唯一的目标便是将长明灯熄灭。他是怎么疯的,在文中似乎看不出明确的交代,但是《长明灯》中的疯子,是生活在吉光屯那样的村庄,“这屯上的居民是不大出行的,动一动就须查黄历,看那上面是否写着‘不宜出行’;倘没有写,出去也须走喜神方,迎吉利。”吉屯光的村们,想方设法,护卫“长明灯”,在他们的意识里,长明灯一灭,似乎天就塌了,吉屯光也面临灭顶之灾了,于是他们一起商讨,一起对抗,一起残害要灭灯的人。这里的村们,是封建制度的执行者,捍卫者与拥护者,说到底是封建制度本身对人的愚弄与践踏,衍生给人的病苦。
陈士成—痴迷
如果说科举是孔乙己的伤痕,那么更是陈士成的命脉。《白光》中陈士成的科举进学梦—很美:隽了秀才,上省去乡试,一径联捷上去,绅士们千方百计的来攀亲,普通人敬若神明,全新的屋宇,门口是旗杆和匾额。正是在这种“美梦”的诱惑下,陈士成参加了多达十六次的科举考试,彻底沦陷在科考的途中。当他终于知道应试科考第十六次失败时,他感觉“他平日安排停当的前程,这时候又像受潮的糖塔一般,刹时倒塌,只剩下一堆碎片了”,他似乎已无力在科举的路上前进,转而陷入精神恐慌与坍塌中,于是在得不到榜上的功名, 想起了可以圆“美梦”的财宝—陈家的祖宗埋着无数的财宝在屋子下,他便去掘地下的藏镪,将内心的寄托与幻想,延伸到地下。与其说他在乎的是科举进学,倒不如说他更本质的需求是拥有做“剥削阶级”的资本,有权有钱有人供奴役,他心里充满了荣华富贵,光宗耀祖的封建价值观,他相信只要科举联捷,这个美梦便能成真,于是他一再参加科举考试,虽然一再落地,却一再坚持,他痴迷的不是科举本身,而是痴迷于科考成功而带来的金钱与权力。科举制度本身是一大骗局,陈士成却遭其诱惑而无法自拔,终于跟着“白光”幻象,连命都搭了进去,陈士成的这种病苦,岂会轻?科举制度害人,的确能将人害死,陈士成用性命告诉给活着的人。
孔乙己—麻木
孔乙己在文章中一出现便是一幅潦倒,破落的形象:“清白脸色,皱纹间时常夹杂些伤痕;一副乱蓬蓬的花白的胡子。穿的虽然是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之乎者也,教人半懂不懂的。”孔乙己面对“短衣帮”笑话他偷东西,他便用“窃书不能算偷”,“君子固穷”,为自己争辩。听人家背地里谈论“孔乙己原来也读过书,但终于没有,又不会营生;于是愈过愈穷,弄到蒋要讨饭了,幸而写得一手好字,便替人家钞钞书,换一碗饭吃。由文中描述看来,孔乙己有那么一些文化人的资本,因为他读过书,识字,也写得一手好字,仅仅凭这一点也能换些生存;孔乙己也时常摆些文化人的姿态,有着以文化人自居的清高,因为他在“短衣帮”里,站着喝酒,却穿着长衫,似乎这样穿着长衫,便着上了文化人的光环,因此他同“短衣帮”说话时,是满口的之乎者也,当“短衣帮”质疑孔乙己是否识字时,“孔乙己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
孔乙己把自己同短衣帮区分得很清楚,似乎孔乙己只有这点是清楚的,别的他似乎都麻木,尤其是生存境遇。他看不到自己同“短衣帮”的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穷人,甚至他比短衣帮更有生存压力,因为短衣帮无论如何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劳动能力来换取生存所需,然而孔乙己是“好吃懒做”,也正因为这一点,他连“钞书”的事情也断了,文中也看不出他会别的营生,于是为了生存,“偷”似乎成了他不得不做的一件事情,由此他便经常挨打,也时常受伤,而这些便成了短衣帮的笑料,在短衣帮看来孔乙己还不如他们。事实上孔乙己也一直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弱势”,他以文化人自居的清高,与甘于贫穷,无非是那时代文人由来已久的一种通病,看起来更像是一种自我安慰与自我推脱,他把文人那种麻木的心里与状态,移接给自己。孔乙己的“偷”,是众所周知的惯偷,他也因此经常挨打,最后终于因打而死去。但是孔乙己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这种行为进行反思,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感到耻辱,他有着文化人的假清高,却没有移接文化人的骨气与真清高,他一再遭人笑话,却一再为自己辩解,从不去想“偷”的这种行为对不对,也从不去想,怎样才能让自己的生活,真的过得像文化人,他只是死守着文化人精神的糟粕,却没有继承文化人那些优良传统。他有些文化,却不会思考,他只是麻木的生存在当时当世。
四铭、高尔础—虚伪
《肥皂》中的四铭,封建复古派代表人物,以端风俗正人心为己任。在家实行封建家长制,规定妻子儿女打八卦拳,学孝女等,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四铭认为学生没有道德,社会上也没有道德,他在街上看到与祖母一起讨饭的少女,便想做个诗题为“孝女行”的文章登报,借此来针砭社会。可是,一块肥皂与一句光棍的语言“咯吱咯吱遍身的洗一洗,好得很哩!”的话,暴露了四铭的猥琐内心,四铭被他的太太看穿,露出了原形。而与“移风文社”的所谓好友在一起时,一再重复那句“咯吱咯吱……假道学便昭然若揭了。只不过四铭同道统他们不一样,道统的猥琐,下流是直接的,暴露的,四铭的则隐秘,幽暗。他明明是对一个少女的意淫,却硬是打着宣扬与表彰传统伦理道德的幌子,这只不过表明四铭更虚伪,很有些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意味。
《高老夫子》中的高尔础生活中的肖像:在备课期间,他把从早晨到午后的时间,全用来照镜子,在镜子里看到眉棱上的瘢痕想竭力遮住,他想到,这瘢痕大概会给女学生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而愤愤不平。在教员预备室里,他又想到:“上堂的姿势应该威严,额角上的瘢痕总应该遮住,教科书要读得慢,看学生要大方。”而当他真站到讲台,却心虚胆怯,看女学生时,“连忙收回眼光”,总疑心听到了大家的嘲笑,课后却死认是女学生的“闹”,让他放弃教学。高尔础在学生前面表现出来的慌乱,窘迫,局促,与课后的掩耳盗铃,比那瘢痕更丑陋,惹人嫌弃。作为一名教员,他不在学问上做功夫,不在备课上做努力,不在讲课时做用心,却一心想给女学生留下好印象。高尔础的课前,课中,课后的心理活动,如同女人化妆,做表象功夫。生活中的高尔础打牌,看戏,喝酒,跟女人,与人一起在牌桌上合谋捣鬼弄毛家大儿子的钱……他的老朋友黄三,老钵认为他谋女教员的职务是为了看女学生,黄三曾对高尔础说“你怎么在外面看看不够,又要钻到里面去看了?”即使这样一位不学无术的高尔础居然还发表了一篇名文,弄得自己很有些名气,他便觉得“黄三一无所长,便有些下等相了。”因此当黄三在同他对话时,高尔础便板着脸正正经经的回答道:“不要胡说,我正在预备功课……。”而当黄三偶然发现高尔础改了名字时,高尔础只是傲然的一笑,俨然自己便成了大文学家高尔基,心里对黄三无比的藐视。当黄三提议在牌桌上合谋别人的钱财时,高尔础却到床头取了麻将牌盒,交给黄三。不难看出,高尔础同黄三等人,在本质上都不学无术,卑鄙,下流,丑恶。只不过高尔础擅于包装自己,把自己装扮得有学问,假斯文,在这些自我感觉的假象里,衍生优越感。因此高尔础的虚伪,是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很自然,连他自己都当真。
狂人,封建制度的反抗者,他像是黑暗社会里的一道明光,让人看到清醒与希望;陈士诚,是封建科举的牺牲品,虽然他给人“可怜人自由可恨之处的意味但也令人同情;孔乙己的麻木,真让人为其“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四铭,高尔础之流是封建制度的追随者,他们拥护封建文化制度,披着伦理道德的外衣,却装着满肚子的男盗女娼,行着假道学,作者对他们充满了批判,而读者对他们充满了憎恶。鲁迅用这几个知识分子,来尽情揭露和批判封建制度的残忍和毒害,它像是一颗恶性的毒瘤,携着病苦,散发人间。
二、在启蒙思想下,有现代思想,清醒之后无路可走的病苦
魏连殳—孤独
魏连殳,就像一个影子,黑在人的心里。他父母早亡且无子嗣,祖母死了后,便“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租住在一家丧妻无续弦有三个小孩的家庭里。在人们看来魏连殳脾气有些古怪,对人爱理不理。他的本家把他当作外国人一样的看待,觉得他很异样。他的神色总是冷冷的,却亲近失意的人,很少有长久的朋友,喜欢孩子。的确,魏连殳,不是一个人活着,在他的周围活着许多人;而他又确实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把大人看得很坏,不让自己靠近别人,也不轻易让别人亲近自己,不被周围的人理解,认同。从业时魏连殳的孤独,在于他对人世看法的尖锐,悲观,失望,导致他有意识的与人维持着距离与隔阂。“亲手造了独头茧,将自己裹在里面”。魏连殳,就像一个场,以他为中心向周边延伸,伸手触摸满是孤单。还好,他还有亲近的人,那就是小孩,他认为“孩子总是好的。他们全是天真……”,后来的坏是环境教的。正因为这样他曾经为房东家的孩子买东西,也为房东孩子的病而忧心。原本他的心里还有些热气与纯真,后来因为失业,房东家孩子对他的冷漠与疏离,让他丧失了最后一些温情,他将这一点近似阳光的东西也扼杀了。他看到孩子不再欢欣,不再眼睛里闪光,他对孩子也开始捉弄,糟践。他让孩子学狗叫,给自己磕头。这些恶劣的行为里,让读者感觉到魏连殳的内心,已在孤独的深渊里沉沦。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天,为了不让自己毁灭,他选择了做杜师长的顾问,他从自己造的独头茧里伸了出来,正是这让他彻底的孤独,因为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是真正的失败了,于是他由思想的攻击,变成了行动的攻击。他不需要拿出真正的武器,他只是变相的运用了权力,让周围的人向自己屈服,来寻求主观的快感与刺激。他的客厅后来“有新的宾客,新的馈赠,新的颂扬,新的钻营,新的磕头和打拱,新的打牌和自杀,新的冷眼和恶心,新的失眠和吐血……。”这种表面的热闹,风光,疯狂,让魏连殳感觉到了无比的压迫,无比的颓废,无比的孤独,他在自杀似的活着。魏连殳的一生,总让我想起他在祖母办丧时那一惊人的举动:“忽然,他流下泪来了,接着失声,立刻又变成长嚎,像一匹受伤的狼,当深夜在旷野里嗥叫,惨伤里夹杂着愤怒和悲哀。这何尝不是他在真实生活中极端孤独的爆发?他那孤独似的病苦沦陷在他的骨髓里。
吕纬莆—颓废
在作者的记忆中,曾经的吕纬莆敏捷精悍,充满着朝气与激进。作者在小说中曾这样描述“那上来的分明的是我的旧同窗,也是做教员时代的旧同事,面貌虽然颇有些改变,但一见也就认识,独有行动却变得格外的迂缓,很不像当年敏捷精悍的吕纬莆了。”接着作者很快就发现吕纬莆在精神方面似乎也发生了质的改变,颓唐,连眼睛也失去了精采,别后怕已十年的时间,作者邀他同坐踌躇方才坐下。从这些起初的细节描写中,读者不难发现,吕纬莆给作者的感觉已大不如从前,眼前的他拘谨而又毫无神采。这是作者用眼睛扫描,用心感触久别后吕纬莆的颓废。而从吕纬莆自己敞说别后的生活,无外乎生活过得不如意,做些无聊的事情,为了母亲的心愿给其弟弟迁坟,也为了其母亲的心愿给一女子送绒花,为了生计教学生“子曰诗云”,《女儿经》之类。而这样的别后述说,更给读者一种颓废生活的感觉,因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人看不到丁点的生活之光,思想之光。作者同吕纬莆在酒楼的相遇,让吕纬莆自叙:“我也还记得我们同到城隍庙去拔掉神像的胡子的时候,连日议论些改革中国的方法以至于打起来的时候。但我现在就是这样子,敷敷衍衍,模模胡胡。我有时自己也想到,倘若先前的朋友看见我,怕会不认我做朋友了。—然而我现在就是这样。”“这些无聊事算什么?只要随随便便,…...”当作者问吕纬莆:“你以后怎么办呢?”“以后?—我不知道。你看我们那时豫想的事可有一件如意?我现在什么也不知道,连明天怎样也不知道,连后一分……”对比外表,行动,语言,吕纬莆似乎由一个极端过渡到了另一个极端,让他更显颓废。之前他曾因为思想的激进去拔掉神像的胡子,也曾因议论改革同人打起来。由此可以看出曾经的他很热血,很有思想,很奋进,像路上的前行者,大胆而又勇敢,狂热而又无所畏惧。也许正因为这样,吕纬莆在失望时,迫于生计教“子曰诗云”,《女儿经》连他自己也痛恨的东西。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但我现在就是这样子”,一个敷敷衍衍,模模胡胡,随随便便。即使他怕之前的朋友会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而不认他做朋友。他已经彻底的颓废了,无力去实施他之前的梦想,也无心去筹划未来,他就这样颓废得龟缩起来。
子君—执拗
子君有一句话,非常有力量。“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从这句话里,我们看出了一个旧时女子的坚决,勇敢与执拗。在那个时期,能说出这样一句话,那无疑是向封建制度发出一声呐喊,一种宣告,宣告即将开始的战争。子君为了自己的爱情,“和她的叔子,她早已经闹开,至于使他气愤到不再认她做侄女”,她对在路上时时遇到的探索,讥笑,猥亵和轻蔑是大无畏的。毫无疑问,子君为了自己的爱情,作了多大的反抗同牺牲,又是多么的勇敢与绝对。她选择失去亲人,选择镇静的面对外界的压力。即使为了自己的爱情,子君几乎失去所有,当子君刚同涓生在一起,为房子筹备时,她就卖掉了她唯一的金戒指和耳环,涓生阻拦她,还是定要卖。婚后,喂阿随,饲养小油鸡,哪怕同邻居暗斗,哪怕涓生反对,埋怨,催逼,因为这些同涓生暗生裂痕,子君依然行我,如果不是因为迫于生计,子君不会放弃阿随,油鸡们,尽管因为这些小动物与邻居争斗,与爱人斗气。子君就是那样执拗,为心中所愿,然而,正是因为这份执拗与不理性,而引发悲剧。当涓生对子君说“因为,因为我已经不爱你了!子君选择了决裂与死亡。子君似乎就是这种人:一切为了爱情。为了爱情,可以不要一切,失去爱情,将会奉上生命。从生活的细节看来,子君确实有那么一股执拗。然而这注定会失败,因为子君有着为了爱情而执拗的内心力量,却没有做撤退的准备。她还来不及明白现实的残酷,爱情的易变。她似乎只有执拗的为爱而爱的思想,却没有想过为了爱的延续而做准备。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爱情里,本身就是一场赌博。
魏连殳,吕纬莆,子君他们有着现代人的价值观,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都与生活作反抗,然而他们的反抗就像烟花,在社会的大背景下,逐渐的暗淡,消隐。让读者对他们充满着悲悯与同情。
在阅读与分析鲁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的过程中,“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鲁迅描绘知识分子的底色。无论是受封建制度传统文化影响的旧知识分子,还是受启蒙思想影响的新知识分子,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弥漫着悲剧的意味。鲁迅通过刻画一系列的知识分子形象,来对传统的封建文化制度进行最深刻,最猛烈的抨击与批判;同时他也看到了启蒙思想下知识分子的精神困扰和病苦【2】。鲁迅一直着力表达国人的国民性,而作为国人中的一个分支—知识分子:旧的知识分子,深受传统文化的束缚,灵魂早已经麻木,腐朽【2】;新的知识分子,即使接受了新思想,病苦却无法解除,虽然觉醒了,反抗了,却依然看不到出路。
参考文献:
【1】《鲁迅小说全编》,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2】《中国现当代文学专题研究》,温儒敏,赵祖谟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1月第1版,第1到24页
【3】《鲁迅精读》,复旦大学出版社,郜元宝,2005年版,第42—70页
【4】《他们是孤独者》,唐莉,湖南科技学院学报,第26卷第6期,2005年6月
【5】《论鲁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刘明全,雅安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第21卷第4期,2007年12月
【6】《论鲁迅小说中的知识分子形象》,文/许旭英,企业家天地·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