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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节:老刘头的眼泪
麦田里的足球小将
1998年对于已经十几岁的农村孩子们来说可以玩的东西其实已经不多了,因为这个年纪的孩子在农村都已经算是大孩子了。许多以前的老游戏已经不再适合他们了。
时光带走了原本属于我们的很多东西,但同样也带来了很多我们以前未闻未见的新鲜事物,比如——足球。
足球是圆的。
这句话说的是足球场上不到终场哨响最后一刻,谁不无法确定最后的赢家是谁,这也是足球运动的魅力之一。
现在很多人说起中国足球完全都是当笑料来调侃,这很容易理解。了解中国足球历史的人应该清楚的看出中国足球的发展趋势——与其说是止步不前,倒真不如用宋丹丹的一句话来总结“真是急转直下,一日千里啊”。
其实中国足球是有过辉煌的,而且还不是在秦桧时代。
1913年至1934年,远东运动会(现在的亚运会)一共召开了10届,除第一届获得亚军,21年间,中国队曾经连续9届获得冠军。尤其当时在于韩国、日本的交锋当中,5:1,4:0那已经算是很给对手面子的比分了。
而为了能走出亚洲,参加1936年的柏林奥运会,与欧洲列强一较高下,中国队需要首先筹集22万元当经费。当时的国民政府根本没空理睬这种小事,而在全国“大化缘”之后也仅仅筹集了17万元,剩下的五万块钱肿么办呢?求人不如求己,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决定让中国足球队提前两个月到东南亚各国打表演赛,以门票收入作为参加奥运会的费用。于是,在国内被人顶礼膜拜的足球偶像们摇身一变,成了闯荡江湖、卖艺谋生的“戏班子”。
1936年5月,中国足球队从上海出发,转战越南、印尼、缅甸、印度等国,在两个月的27场比赛中,24胜3平,使“中国铁军”名声远扬。不少当地华侨甚至焚香拜佛,欢迎中国队的到来。
不过,当球场上威风八面的球员们脱下战袍后,个中滋味,只有自己咀嚼。为了节约经费,在两个月的旅途中,乘船,选最低等的舱位;住宿,找最便宜旅馆里最便宜的房间,有时,全体队员共住一间大统间,若床位不够,还需打地铺。吃饭,自己买菜,自己下厨,更不知“下馆子”是何滋味。
到达“卖艺地点”后,大家不是担心强队不与中国队比赛,就是害怕天公不作美,导致雨天无法比赛,因为这样都难以吸引大量观众,减少门票收入。更滑稽且让人心酸的是,为了防止当地主办单位从中作弊,比赛时,替补球员都要到赛场的各个入口处“监票”。当时,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获胜一方可获得更多的门票收入,所以,
主力队员一场不落地把27场比赛踢完,即使有伤病或体力难支,也要咬牙坚持。
整个东南亚之旅,足球队共获得近20万港币的收入。到达印度的孟买后,足球队给因经费短缺而滞留国内的奥运会代表团汇去5万元,解决了整个中国奥运会代表团的经费问题。双方在孟买会合后,一起前往柏林。
60天,27场比赛,只为5万元法币,累得像死狗一样还得咬牙坚持。再看看现在中国足球里边开豪车,泡好妞,踢假球,耍大牌,除了该干的事没干好之外其他都干的灰常不错的球员们,你们的生活真幸福啊!我亲爱的孩纸们!
而当时的亚洲球王李惠堂无疑是当时的焦点人物,得到了很多英国俱乐部主教练的赏识和肯定。1976年在得意联邦共和国足球杂志组织的评选活动中,李惠堂也被评为世界五名球王之一。
据统计他在足球比赛中,共射进近2000个球,他和巴西名将里登雷克、德国球星宾德以及球王贝利是迄今世界上进球逾千个的四大巨星。
而90年代闪耀中国足坛的人物也都绝非浪得虚名或者昙花一现的悲剧人物,郝海东,范志毅,成耀东,高峰,曹限东,高洪波,彭伟国,李明等都是当时的代表人物。更重要的那时候中国足球环境还是比较纯洁的,整个社会环境也没有现在这么急功近利,那个时候的东西,还是真的多!
1998年法国世界杯除了“诡异”的决赛之外,几乎是场场经典。而很多足坛名宿都在当时留下了自己的影像,当然,有的笑,有的哭,有的高兴,有的落寞。
而一直走在宋家庄文体界前沿的宋南极对于足球运动的热爱和了解,其实98年寒假的一次厕所的经历。
那个时候农村人上厕所,确切的说是上茅厕,是很少用厕纸的,除了土坷垃块子之外就是一些不用的作业本,旧书旧报纸啥的。宋南极去蹲茅厕的时候就发现里边有一堆配着彩图的报纸,那是一堆关于98世界杯的报纸。上边介绍了各支参赛队伍,以及队里边的球星。比如德国的比埃尔霍夫,法国的德约卡夫、拉图姆,意大利的巴乔,大因扎吉,皮耶罗,当然被介绍的最隆重的无意是两届世界足球先生,来自巴西的外星人罗纳尔多。
这些报纸都是宋一民从房子后边卖馒头的宋福海家拿来打发时间的,看完了就直接当厕纸用了。
自从看了报纸之后,宋南极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状态,而更巧的是当时电视上正在热播日本动画片《足球小子》。现在看来里边吹嘘的太大,太扯了,但当时对于刚刚接触足球的宋南极他们来说,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变态吹嘘带来的刺激,他们要变成中国版的“大空翼”。
更巧的是,宋福海家买了个二十块钱的黑白足球。
更更巧的是他们有无数个“天然草坪”供他们肆无忌惮的踢球——那就是一块块绿乎乎的麦田。虽然小麦比正常的草皮上的草要高出不少,但相比在沙地上踢球,已经算是不错的一个场地了。
宋福海的儿子叫宋晓波,比宋南极小两届,现在上五年级,人长得白白净净的,仿佛刚出锅的馒头,人送外号“白皮萝卜”,当然,他本人是极其厌恶这个称号的。踢球的时候宋南极他们是不敢这么叫他的,就怕他一生气就抱着球走了,那可是全村人唯一的一个足球。
12月份的一个下午,宋南极,宋云峰,宋春海,宋晨光他们一行七八个小孩一起到“白皮萝卜”宋晓波家看完了三集联播的《足球小子》,然后就抱着足球去东边岭上的麦田里边踢球了。
冬天里的小麦几乎是不长的,而且抗寒,抗破坏力很强,小孩子在上边无情的践踏是造不成什么损害的,所以大人们也都不会去管。
像往常一样,他们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摆成两个相距五十米左右的球门,石头剪刀布分成两边,每边四到五个人不等。几个在绿绿的麦田上拼抢,奔跑,挥洒青春和汗水,虽然动作极其粗糙,没有战术,没有位置,但是大家却都踢的极其认真,投入,因为这是他们当时为数不多的算是正儿八经的体育运动。而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接触足球。
宋南极是里边年龄最大的,也是“技术”最好的,经常可以看到他独自一人带球凭借速度和一点点的技巧突破对方几个人的“防守”,然后射门得分。毕竟宋南极要比他们多踢好几个小时的球。
仅仅二十块钱的黑白相间足球像个充满魔力的玩具,在绿绿的麦田滚来滚去。简单的快乐,让要求本来也不多的农村孩子们快乐的不能行,他们奔跑、追逐、呐喊,大笑,摔倒再爬起来,衣服上沾满泥巴和麦绿。
人们在一无所有的时候要求是最简单、最少的,但随着自己生活水平的提高,欲望也会渐渐膨胀,于是就停不下脚步的去追求越来越多,越来越难以得到的东西。但是最后回想一下,人笑声最多的时候往往是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可是人们还是会不停的追求,到底为什么呢?
宋晓波除了足球以外还有个很让大家伙着迷的东西——王中王手掌游戏机。
初次见这个王中王游戏机的时候,宋春海同学还闹了一把笑话,而这个笑话则源自赵丽蓉老师和陈佩斯老师联袂主演的经典喜剧电影:《孝子贤孙伺候着》。
“我刺儿,你小子干啥呢?算卦呢?”
“啥?”
“算卦?我这是游戏机好不好,你个老土。”
“游戏机?你装JB啥,我刚看了个电影,里边那个算命的就是用这玩意儿算命的。”
“草,我也刚看了。你没看出来啊,里头是逗笑呢,这玩意儿是游戏机。电影里边那个算命的用游戏机算命,正好说明算命先生是个骗子,这你都没看出来,你还看个屁啊。”
“草,原来如此啊,哈哈,我说看到那都笑,我也跟着笑,其实老子根本不知道他们在笑啥,哈哈哈哈。”
“你也是,我算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