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番外三 只道寻常

今年景睿在卓家过的七岁生辰,卓家请了谢玉夫妇到场。吃过晚宴,景睿缠着莅阳不让走,卓家也是真心留她小住,卓夫人和莅阳叽叽咕咕好半天,最后莅阳不得已,为难地看向谢玉,谢玉见此便道:“那你住几日,我过几天接你回家。”莅阳送他到门口下台阶,谢玉扫了两眼稍远点的卓氏夫妇,一本正经地又说了一遍:“我过三天来接你。”说着手上轻轻拍了拍莅阳的胳膊。莅阳感觉到他隐秘地捏了一下,立即明白他的意思,便看着他抿住嘴浅浅地笑——她正不方便,谢玉已经四天不能碰她,这是算着日子呢。

晚上卓夫人过来陪她说话,两人聊着聊着,卓夫人便开始取笑起来:“我还道你们天家贵族,房里也守恁多规矩,今天瞧谢侯爷那样子,怕是要把你看化了。”莅阳微红了脸:“甚么公主侯爷,不过都是寻常人。”“前几年可不一样,”卓夫人说得忘形,没觉出逾矩来,“说不上来,规矩得很,还生分些,自打你生了弼儿绮儿才慢慢这样。”莅阳把气叹在肚子里,轻轻笑笑:“他原不是喜怒形之于色的人,其实一直对我好得很。这是咱们两家相熟,他才放肆了些。”听了这话,卓夫人很是高兴,又拉住莅阳的手说了许多。

谢玉在家算日子,谁料三天后,莅阳却随了卓家去西山。卓家刚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在这里买了一处草场,养了三十来匹马。景睿已经七岁,按卓家的意思,早应该学骑马——卓青遥四岁就已经会骑马了。但景睿毕竟特殊,还要问过宁国侯府的意思。莅阳便道,文从侯府,武从卓氏,学骑马这事,卓家说了算。卓夫人很高兴,景睿也央着莅阳同去。卓鼎风亲自登门宁国侯府,请谢玉一道去,顺便也看一看草场。谢玉说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还请卓夫人多照看莅阳,西山的草场有名,也算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于天泉山庄大有裨益,卓家在那里买一处也是应该。

这一去时间竟不短,谢玉扳着手指头数,一共二十二天。

回来的时候谢玉是坐了马车直接去了城外接。莅阳便下了卓家的车坐上来,只是看着谢玉抿着嘴,仿佛轻咬着牙笑。“笑什么,”谢玉放好车帘便攥住了莅阳的手,“你真是只顾着自己高兴,倒忘了我了。”说着拿起莅阳的手放到嘴边轻咬,眼睛快盯到莅阳肉里去,“看我怎么惩戒你。”

莅阳偏着头,看着谢玉低低了说了句:“这几天怕是不行……”“啊?”谢玉愣了一下,“我记得你还不到日子?”莅阳微红着脸:“我也是着急想回来,谁料会这样……”谢玉苦下脸,垂着头,计划中一个绵长的吻也找不到恰当时机,只好作罢。

府里人早等在门口,谢弼开心地抱紧莅阳,谢绮也在乳母怀里啊啊地叫。莅阳带着孩子们回到内室,先拿了一柄小木剑,是卓鼎风削的,送给谢弼。又拿了一件绸子料的小裙子,是卓夫人亲手做给谢绮的。乳母抱着谢绮告退了,谢弼毕竟是男孩子,哪有不淘气的,拿着木剑就屋里屋外呼呼地连跑带叫。莅阳整理着东西,听到脚步声进来,门被插上,手上一颤,脸竟热起来。谢玉走到她身后,一只手从她胳膊下穿过来揽住腰,另一只手挑过她的脸,什么也不说就堵上她的嘴。莅阳手里还拿着东西,只是偏过头去回应。谢玉吻得深,吻得莅阳站不住,扔了手里衣裳转回身搂住谢玉的脖子。谢玉双手在莅阳身后摩挲着,像带了火,品尝完莅阳的嘴,他又去啃咬她的脖子,逼得莅阳仰起头,动情地喘息。谢玉简直受不住,抱着莅阳硬硬地顶了几下,莅阳喘着气笑,拍他的脸:“再忍忍,”她悄声,“再忍两天。”谢玉长长出一口气,在莅阳肩窝里蹭着:“再忍两天。”正说着,谢弼又从门外一边喊叫一边跑过去。

谢玉忍了两个时辰,晚饭后就拖着莅阳去伺候他沐浴。莅阳笑着蹙眉瞪眼睛,那点心思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不是说再忍两天?”在浴室里莅阳由着谢玉把手伸到她衣服里放肆,胸口露出大片春光。“先帮我解解渴。”谢玉去含她胸前的粉红,牙上稍稍用力,满意地听到莅阳呻吟了一声。莅阳觉得胸口麻酥,全身都是软的,手被谢玉抓着往下伸。谢玉早已经硬挺起来,被莅阳握住,总算舒服地哼了一声,但马上就想要更多。许是实在太久没有碰过莅阳,没几下子就交待在莅阳手里。

过了两三天,莅阳终于去沐浴。谢玉眼尖,晚上早早从书房回来。可到了床上抱着莅阳的时候,却再三问:“可以了吗?哪天干净的?”“今天。”莅阳把自己团进谢玉怀里,悄悄而贪婪地闻着谢玉身上的味道。谢玉却不再有动作,抬手摸住莅阳的头:“那不行,还是等等。”莅阳知道他担心什么。有一次她刚刚干净,抵不过谢玉的纠缠,之后肚子疼了好几天,谢玉担心内疚得不行。莅阳每次月事五六天,那以后谢玉总要足足忍过七八天才敢碰她。“我再等你一天。”谢玉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睡起觉。

第二天,谢玉在当值时被皇帝叫进宫去,安排他陪同北燕使团,一同的还有林燮言阙。北燕使者是宣王慕容光,他不仅带了文官武将,还把王妃和九岁的王子慕容尚也带来增长见识。北燕使团是相王在接待,行程已几近结束,下午安排了使团去皇家马场赛马。相王说赛马,不过是男人们乐一乐,女眷和孩子也要安排人陪着,希望皇帝下旨,请一些世家贵族携眷来陪同。皇帝允了,又说左右宫里的妃子们呆着没意思,也叫出来透透气,皇子们也都来。

谢玉安排了马车回家去接,莅阳除了带上谢弼,又特意去卓家把景睿也带来了。林燮言阙也都接了妻儿过来。

到了马场,林殊看见马眼睛就亮了,缠着林燮要骑马,可是皇家马场里都是高头大马,并没有适合孩子骑的小马。莅阳本也存了叫景睿骑马玩的心思,这一看也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皇帝携一众妃嫔皇子都到了。众人行过礼,便各牵着心仪的马在场上遛达。相王请林燮和谢玉帮着精心挑选了几十匹良驹,使团的人人个个赞叹不已。

既是赛马,总要意思一下。北燕使团几位武将跃跃欲试,大梁这边叫了林燮、谢玉和皇长子萧景禹出场。几场过后,互有胜负,落得皆大欢喜。比赛终了,宣王的儿子尚实在眼馋,便央求着父亲也想去骑,慕容光便抱着儿子一同上马,在场上惬意地小跑一圈。这场景被林殊看到,便又去吵林燮,也要林燮带他同骑。“放肆!”林燮皱眉道,“休得胡闹!”

“怎么了?”皇帝听到争执声,看将过来,林殊便去皇帝那告林燮的状。皇帝听后哈哈大笑,“这有什么打紧?”他拿眼睛扫了一圈呆在一处的孩子们,又看看林燮,最后拍着林殊的头,“朕亲自抱你骑马,如何?”此语一出,众妃皆是一惊,林燮看了看,拱手推辞道:“陛下莫宠坏了这小子!”皇帝起身拉起林殊向马场走去,朝他摆摆手:“哪里就宠坏了,男孩子嘛,就得在马上长大。”谢玉选好马送过来,皇帝拍拍打打,甚是满意。

几个皇子在一旁大不乐意,妃子们也是如此。越妃脸色最为难看,因着景宣竟不懂眼色,吵将起来也要去让父亲抱他骑马,被越妃低声狠狠斥责了几句。景宣本就委屈,这一下眼泪顿时淌下来,拿袖子去拭。一旁的景睿仰着头看景宣,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你别哭啦,陛下一会儿就抱你骑马。”这一下却又戳到景宣痛处,用力甩开景睿的手:“要你管!我才不是想骑马!”听了这欲盖弥彰之语,其他皇子都轻蔑地看过来,景宣恼羞成怒,口不择言把气都撒到景睿身上:“你算什么东西!我们都是皇子,才站在这里。你却不是父皇的儿子,也配和我们站在一处?你凭什么也姓萧?!”说完还用力推了景睿一下。景睿错愕不防,向后一个趔趄,坐到地上,抿紧了嘴忍住没哭。越妃冷眼看了没作声。言家的豫津想去扶景睿,被言皇后拽住了,不得上前。

莅阳起先带着谢弼离得稍远,正与晋阳在一处说话。听孩子们争吵起来便往这边走,景睿已经坐到地上,她便很是生气,刚要伸手去拉,便听到谢玉远远喊了一句:“景睿!过来!”景睿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便朝谢玉跑去。

“陛下恕臣逾矩,”谢玉先告了罪,“臣也想携子同乘,护陛下左右,愿为陛下与宣王殿下天伦之乐锦上添花。”

“好主意啊!”皇帝点头,正好慕容光也骑马走到身边,下马来与皇帝说话,听了皇帝的建议,也点头称是。

“殿下见笑,”谢玉行礼道,“这是犬子景睿,景睿啊,”他拍拍景睿的肩,“快来见过宣王殿下。”景睿规规矩矩行了礼,宣王十分高兴,慕容尚也很喜欢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弟弟,征得父亲同意后,便摘下身前玉佩送给景睿。景睿看向谢玉,谢玉又看向皇帝,皇帝欣喜非常:“不错不错,两国友好邦交,就应该这样!景睿啊,你也得还礼。”听了这话,谢玉才叫景睿收了玉佩,也叫景睿解了身上云纹琉璃璧送给慕容尚。

三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齐齐上了马,皇帝提议小赛一场,其他二人自然同意。比试开始,三匹马便在马场上撒开蹄子跑起来,都带着孩子,自然跑不了多快,但仍然很有默契地跑出合适的名次。皇帝虽已年过四十,但仍拔得头筹,北燕宣王跑在中间,谢玉紧随其后,与宣王差半个马身。经过众妃皇子身边时,景睿开心地向人群里的莅阳和谢弼大叫:“母亲!谢弼!”莅阳满眼含笑,与谢玉对视,看着父子二人在面前策马而过,又侧脸瞟了一眼越妃,刚刚的不快早已一扫而光。

“母亲,”景宣这会儿已经不再哭闹,只是情绪仍然低落,“父皇为什么不带我们骑马呢?是因为父亲儿子太多了吗?”他的眼神追逐在场内,一会儿看向抱着别家孩子的父皇,一会儿看向满脸得意的萧景睿,这一刻真是无比羡慕。

越妃拉住景宣的手,看向马场内抱着林殊满眼带笑的皇帝,喃喃回应:“你父皇他,只是太忙了。”

皇家马场处在京郊,离金陵城不算近。天色将晚,皇帝陪同北燕使团下榻行宫,叫林燮留下,谢玉还是回城,毕竟城防不可掉以轻心。

回去的路上,谢弼眼馋景睿骑马,莅阳便央着谢玉抱着谢弼骑了一段。谢弼脸笑开了花,最后竟不舍得下马,哭闹起来,还是景睿拉住他上马车玩,一会儿也就好了。谢玉便安排了妥帖的侍女照应着,自己上了莅阳的马车。

“你今天是故意气越妃的吧?”一上车,莅阳就笑着看谢玉,“你看到景宣推景睿了?”

谢玉下令启程后,转过脸来对莅阳说:“咱们家的孩子,轮得到他们欺负?”他轻轻哼一声,“妃嫔皇子又如何,深宫内院的,哪里比得我们自在?”莅阳轻轻打他一下:“慎言。”

谢玉顺势抓住莅阳的手,浅浅地笑:“我看你也是不高兴的,不是我,谁给你出气?”“是你,是你。”莅阳哭笑不得,谢玉又凑过脸来:“那夫人有什么奖赏?”莅阳尽力蹙起眉毛:“这是在外面!”她压低声音,马车发出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还交织着铜铃的响动,把她的话隔绝在车帘以里。

“又没人看见。”谢玉歪着脸等。莅阳无法,快速啄了一下谢玉的脸,赶紧又坐直身体,马车轻轻摇晃着,她不敢去看谢玉。

谢玉竟然也沉默起来,偏着头去看晃动的布帘。

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前边开道的骑兵过来请示:“禀侯爷,现在行到东山脚,我们是走北路还是南路?”东山脚处有南北两条路回金陵,只不过通向不同的城门。南路宽阔平坦,北路稍微有些颠簸,但通向北门,离家要近一些。

“走北路,”谢玉转过头直盯着莅阳的侧脸,车内光线已经很暗,可他就是觉出莅阳的脸是红的,“早点回家。”

车队又开始行进,天色渐渐黑下来,马车前挂起灯笼,隔着布帘映进车内,显出莅阳温暖的轮廓。从刚才起,两人没再说话。谢玉的那句“早点回家”,叫莅阳心扑通扑通跳个没完,像情窦初开的少女,等着去跟情郎幽会一样——虽然情郎近在咫尺。

北路果然路况不佳,几次轻微的颠簸过后,莅阳终于在一次剧烈晃动中向前扑跌,被谢玉牢牢抱在怀里。车夫慌忙告罪,“不妨事,”谢玉的手在莅阳的腰上游走,“小心些便可。”

莅阳弯在谢玉怀里,几次起身都被谢玉按住。谢玉的手从她身上游到下巴,轻轻抬起来正对上彼此的脸。两个人的眼睛都亮极了,仿佛随着马车的晃动会溅出水来。莅阳不去躲避谢玉的目光,就那样动情地回应。她知道他太想念她的身体,连她的呼吸对他都是引诱。

谢玉想早点回家,想干什么她当然知道,并且与谢玉抱有同样的渴望。但在谢玉双手捧住她的脸,低下头来吻她时,她仿佛有预感,谢玉怕是等不到回家了。

她也等不到。

车隐隐,马幢幢。车外的灯笼发出晦暗的光,摇曳在车内交缠的两人身上。莅阳不敢大口喘息,她此刻被谢玉圈在怀里,双腿缠住他的腰,感受谢玉在她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的冲撞。谢玉双手带了火,点燃莅阳身上每一处热情。压抑的激情仿佛更令人兴奋,在一次车身剧烈晃动后莅阳突然去吻住谢玉的嘴,才把刚刚那一阵要命的快感引发的呻吟渡到谢玉口中。坎坷的路面带来的不时摇晃,带动着谢玉在莅阳身体里没有预警的猛烈冲刺,这意料之外的快感同时裹挟着二人,在剧烈晃动的车内顺势取悦彼此。谢玉宣泄了两次,才抱住已经承受不住的莅阳慢慢平复下来。

那天的事景睿仍然有着模糊印象,回到府里已经很晚,父亲把母亲从车上抱下来,说母亲已经睡着。经过景睿身边时,景睿仿佛看到母亲似乎睁了一下眼,与父亲对视。看着父亲抱着母亲的背影,景睿脑海中只浮现出刚刚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那眼神和景睿眼中的背影重合,让七岁的他忽然间有种感觉,这大概就是,世界上再不会有什么东西,能让这两个人彼此放弃,彼此分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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