槲寄生第九章(一)

第九章(一)
monologue独白
我是实验品731号,伞部门生化实验部出产的唯一的成品。成品,或许也算不上,军方和Commander Red认可的成品只有那个被分配给我的目标umbrella而已,我充其量也就是个半成品,一个相当残暴且能源不稳的半成品。

我忘记了好多事。
当然,这并不是我主观意愿上忘记了那些事,我的记忆被封锁了,注入身体的亮蓝色液体一点一点的蚕食了我的记忆,侵蚀了我的神经,直到那些本应属于我的回忆消失殆尽。

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让你拥有完整的记忆,可笑。

我的名字是什么,我来自哪里,我统统忘得干净,在全力抵抗药物侵蚀记忆的同时,我所能记得的,只有仇恨。

能勉强记得的事情很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拼命留住这种恨意,我只是依稀记得这里的人杀死了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又从我身边带走了什么,但是却完全想不到这些重要的人是谁,也记不得这群人从我身边带走了什么。

空白。
除了这种刻骨的恨意,我的过去,就是一片空白。
空白的让我窒息。
空白的让我几乎怀疑自己的存在。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现在的我已经脱离了人类这个物种,生物人,这是那些学者和科学家对我的称呼。在我贫瘠的大脑里搜肠刮肚,我到底是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方?似乎是有人打穿了我的心脏而我没死?这很可笑吧,一个失去心脏的人怎么可能活着?但事实上,我就是这样存在了,切除心脏,由原子能动力的植入完美的顶替了我那本应属于人类的部分。

我曾经以为,失去心脏的我应该已经结束了改造,然而,还是我太天真了。

这群疯子的确没在在我的身上动刀子,他们没有撬开我的头盖骨看我的脑子,也没有切开我的胸腔看我那颗虚假的心脏,但他们却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摧毁了我的人生。

注射。
无穷无尽的注射性实验。
完全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楚。

只不过是些注射器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最初是这样想的,当然,只是最初几天罢了。
最开始只是食欲出现问题,后来是疼痛,间歇性发作的发热和痉挛,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呕吐,眩晕和少量的出血,再后来是吐血,长时间的昏迷和连同毛孔在内所有部位疯狂的大出血,最后是逐渐消失的自主思考能力和不停出现的幻觉。

我曾经是一个很怕疼的人,但到了现在,注射性试验带给我的那份异于常人的十一倍的痛觉却成为了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唯一标准。

身体不停地长出奇怪的东西。鸟的翅膀,蜘蛛的腿,章鱼的腕足,长满倒钩的爪子,还有一些我根本分辨不出的奇怪的东西。它们从我身体的某一个部位钻出来,一段时间后又悄无声息的钻回去,直到我可以自己控制住肢体的变化才停下来。

我厌恶自己畸形的身体,每一次看到自己的肢体都会激起我不同程度上的反感。我开始自残,我切断自己的手臂,砍断自己的大腿,剜掉自己的膝盖,但是该死的,这并没有停止我的噩梦,那些鲜血淋漓的断口每次都会再生出新鲜的肢体。我尝试着自杀,但是可笑的是,就连死亡都不曾眷顾到我的头上,这样的我,大概已经失去了死亡的资格。

我喜欢蜘蛛,我喜欢看着它们结网,然后把它们从网上捉在手里,钉在桌子上,仔细的拆掉它们纤细的长腿。这是个很神奇的过程,那些断掉的肢体在离开身体后,还会在桌子上弹跳痉挛好长一段时间,我就这样将它们的腿一条一条的扯下来,看着它们在桌子上挣扎,我总会莫名的感觉很开心。

再后来,这些所谓的科学家企图在原有的基础上赋予我无与伦比的速度。我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我发现我已经能够忍受住这种变态的实验。纯白的天花板很好看,我喜欢这种纯净的色彩。

总是觉得身体好脏。
各种颜色的液体注射到血液里,不知道我的血还是不是红色的呢?

越来越喜欢泡在水里,冰凉的液体在皮肤上流动,洗刷掉的不仅仅是对实验的恐惧,甚至就连灵魂也一起被净化了。

喜欢。
溺亡的感觉。

实验很成功,但是我似乎听到那些学士们还在商量着继续改造我的身体。

我受够了。

睁开眼的一瞬间,对着那一张张冷漠的脸,我终于忍无可忍。

什么学术精英。
什么顶尖技术。
什么未来科技。
狗屁。

这些人只是纯粹的自私。
为了所谓的科研成果肆意妄为。

什么啊。
夺走我重要的人的生命,带走我所珍视的东西,让我连死亡的权利都丧失殆尽,就连这样,还嫌不够吗。

都去死吧。
下地狱吧。

那一天,我发现,染上红色的白色墙壁,比我想象中的更美。
既然这样,就请让这美丽继续扩大下去好了。
肆意的杀戮,就算是我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吧。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楚了,似乎有什么人对我做了什么,然后就是永久的黑暗。

沉睡。
直到那一天我的指挥官Commander Red将我唤醒。

实验品731号。

我啊。
连名字都没有的我啊,竟然要被派去杀掉那个实战经验丰富的umbrella。
真是可笑。
也罢了,我的存在本身也许就是个笑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umbrella最后会选择对我留手,他看着我的眼神,我不懂。这只是我的一个任务而已,为什么一个目标会对我露出悲伤的表情?
我不懂。
不明白。

再然后就是被那把麻痹神经的长刀捅穿,剧烈的痛楚在胸前炸裂,由于麻醉而朦胧的视线里,那双被鲜血模糊的紫色眼睛在被带走前一直用那样的表情看着我。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
就连现在,我也不能理解他的眼神。
但是话说回来,身为一个被神明抛弃的生物,这些事,大概,永远也不需要明白了吧。

你可能感兴趣的:(槲寄生第九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