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千树——一个有关青春的故事

     

婉婉千树——一个有关青春的故事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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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一刻,妹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了防盗门,婉婉怕吵醒父母,蹑手蹑脚地潜入卧室,

“我和爸爸妈妈都没睡着,姐姐回家太晚了。”

妹妹迷迷糊糊地说着。

“对不起啊,我们太久没见面了,今天实在发生了很多事。”

婉婉喝了一口水,舒着胸口,强迫自己平稳呼吸。这样的感觉真的是久违了,但却又仿佛发生在昨天。明明上一秒她还应该沉浸在失恋带来的苦楚中,可这一秒,千树却轻而易举地拨乱了她的心。喜欢他,仔细数来,大概14年了吧。

        12岁相识,尚是满脸稚拙的少年少女,还不懂爱的年纪,那时婉婉全家刚从农村搬到城里,一切都刚刚起步。婉婉被送入一所公立初中,班主任很是温和,特意在婉婉转去之前腾出了前排的座位,婉婉表面文静腼腆,适应能力却强的很,很快便习惯了新的生活,乡村与城市的不同不过从每日穿行于田垄原野到楼宇柏油路罢了。父母初来乍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中打拼,每天忙的不见人影。婉婉很是享受家里只有自己的时间,抱着零食看着电视,沉浸于豪杰春香幽默又深情的爱情里,幻想那些浪漫的桥段日后在自己身上一一发生。偶尔,她也会想起那个身影,父母托了关系把她送到了对面机关小区坐校车上放学,婉婉向来不急,总是坐那辆人少的晚班车,那次,她照例上车,往车后走了走,一偏头,恍得看到靠窗那边有个男生,戴着耳机,胳膊搭在窗边,刚好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来,融融的抚着他的侧脸,轮廓清晰而温柔。婉婉不由得心惊一下,她胡乱找了空位子坐下。她不会想到,这一眼的惊艳竟像种子一般在她以后的十几年时间里依然从未停止生长。

        初二上到后半学期,学校领导为了提高成绩,将原本的平行班全部打乱,设置了几个实验班,婉婉自然地被分到了B类实验班,开学首日,婉婉在班门口的签到表上签了名,转头便看到他和几个男生并排说笑着往自己这边走,高高瘦瘦的他很是亮眼。婉婉一下子乱了阵脚,不知该走不该走,拿着笔僵在了那里。

“这是签到表吗?”

男生走到她旁边,微微俯下身子问。

“呃,嗯,是”,

婉婉回答道,接着把笔给了他,小跑着进了教室。坐下来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怎么这么不争气,她在心里轻轻骂着。而后便是新班级的自我介绍,全班轮着起立一遍,每个人寥寥几语,记得的人也寥寥无几,不过这次还是有收获的,她知道他有个好听的名字——千树。东风夜放花千树,看尽龙山茶千树……

        那时候的爱恋,简单得很。就像石子掉入水中,可以泛起圈圈涟漪,却卷不起层层巨浪。没有韩剧里那些的非他不可难舍难分,只是纯粹的对美好事物的思慕,而稚嫩的心只是需要一段距离,一段可以欣赏这美好的距离就足以快慰。婉婉这样想,可巧的是班主任偏偏全班大调座,把她和千树排成了一前一后还一个组。从此,千树在婉婉心里就“从九天仙人坠了凡尘。”原来千树也会在上课和同桌讲笑话忍不住在安静的教室发出笑声,哆嗦得让前面的婉婉没法倚靠他的课桌。原来千树也会在感冒的时候打喷嚏弄得鼻涕流出来,微偏着头捂着鼻子问婉婉借卫生纸。千树千树,千种变数。婉婉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了闺蜜阿蕊,阿蕊只是哈哈大笑“人家也是人嘛”。可婉婉还是不习惯,她在看台远远地看见运动会赛场上遥遥领先的千树,白色运动服,又像极了第一次见他时的着装,明明是耀眼而不可接近的。可他又会坐回婉婉身后,让她觉得她也贴近了他的生活,看到他真实的样子。而让那时的婉婉感到害怕的是,他真实到快要让她没法再站在曾经笃定不移的单纯欣赏的角度看他。

        千树依旧在没有卫生纸的时候戳戳婉婉的后背,依旧在他同桌男生不在的时候塞给婉婉一个耳机分享自己最近喜欢的歌。婉婉依旧不动声色,只在他叫她的时候回过头去。

        一个午后,婉婉到了教室,觉得一群男生朝她这边看,她目光迎上去,他们又笑,笑的她头皮发麻。中间有一个男生脸红红的,推搡着他们散开,那个男生叫李天木,婉婉和他没有多少接触。没过一会儿,男生们经过她身边,用悠闲又夸张语调怪叫着天木的名字。更有好事者见到她就叫着天龙八部“木婉清”的名字。“木”“婉”,正是他们的名字,婉婉还没有迟钝到这都不懂的程度,但她想不明白那个叫天木的男生为何对她有好感。就这样疑惑着分了心,她才发现,千树已有时日不在后面戳她与她讲话。婉婉纳闷,却也不去猜测,她觉得她不会猜透千树的所想,也不会想到千树的这一点变化是因她或是她的“绯闻”而起。

婉婉千树——一个有关青春的故事_第2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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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岁的婉婉躺在床上,搜寻那时候的与千树有关的记忆。好像在初中毕业之前也没有什么值得道来的事情了。大概只有最后的那个冬天,寒天东地,朔气逼人,天冷得让人发慌,千树的位子靠近后门,婉婉裹得像熊一样在他位子前面,下课人进人出,门就敞开来了,外面的北风嗖嗖地刮进来,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婉婉被冻醒,觉得一阵阵脊背发凉,刚好千树回来要落座,她便唤了千树,说冷的受不了叫他帮忙关门,而后又回头裹着衣服想闭闭眼睛驱散她的瞌睡虫去了,她听见后面“交通要道”嘈杂的吵闹声,听见热水器咕咚咕咚的吞吐声,又听见女生的声音:“千树你把着个门干什么?”

“没什么,进出关门。”这是千树的声音

“为什么啊?”

“有人冷”

“谁冷啊”

“你记得关门就是了。”

        隔了这么多年,婉婉还清楚地记得在迷迷糊糊中的那温暖,竟叫她不觉想起儿时冬日清晨,也是困盹中,妈妈为她暖的棉裤的温度。

        思绪随着记忆的列车开动,与千树的交集在时光的隧道里一一呈现。高中婉婉去了实验,千树去了一中。婉婉在实验过得并不顺妥,监狱式的生活让她后悔了当初的选择,每日每夜都想着解脱,她忍不住告诉了父母自己的苦闷,父母便又费尽周折将她送入一中。转学以后,高中生活继续,除了环境好、管理民主以外,这所高中的竞争压力完全不亚于实验。高中生生活于重压下是常态,婉婉这样想着,经过南北楼的露天长廊。突然有人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婉婉抬起头,不敢相信,是千树!千树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转学了”

“什么时候啊,怎么没告诉我?”千树一脸认真的表情,婉婉看了不由得笑了笑。

“刚来,太仓促了,没有来得及说。”

“噢,你要去办公室吧?”

“对。”

“那我和你一起吧。”说完调了头,与婉婉并肩走了。

        相似的经历,记忆中还有一次,那是大学的假期结束在火车站售票大厅,摩肩接踵中,婉婉看到一个很像千树的背影,便拨开人群朝那身影挤了过去,正眼一瞧,确实是他。

“hey”婉婉拍拍他。

“是你!好巧。”千树又是一脸惊讶。

“对啊,要开学了。”

“你什么时候的票?”

“一会儿就走。”

“噢,我过两天走,刚好有事来这边,提前买着。”

“嗯。”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两人便买上了票。离开了售票大厅,婉婉刚要同他告别,千树便拿着票冲她晃晃:“我混进去,送送你。”

      之后的事情,婉婉已经记不清楚了,大概就是将她送走,然后二人便再无联系。

      后来,她听说千树出了国,终于又回到了她远远望着的距离中。

        再后来,就是现在了,婉婉托朋友送来一只狗狗,想在家里养,无奈妈妈对狗毛过敏,于是她在朋友圈发了狗狗的视频,希望有人可以收养它,结果,那条朋友圈千树居然评论了。一来二去,因为这条狗狗,婉婉和千树便又聊了起来,千树这次回来是公事出差,二人中间五六年在彼此世界里的空缺没有让交谈尴尬,反倒是提供了聊不尽的话题,聊到最后,千树提议,去两人家附近的餐馆里吃个饭,婉婉欣然应允。

        学生时代,婉婉便有个特别的本事,不管有多少人,她总能从人群中一眼看到千树。大老远,婉婉就又看到了他,他很随意地插着口袋,依然挺拔如初见。坐在餐馆里,面对着面,婉婉有些不自然,将刘海儿捋了一遍又一遍。千树看着她,眉眼里竟全是笑意。拘束了一会儿,几杯酒下肚,那腼腆的神经一麻痹,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婉婉。”千树唤道,他已有了几分酒意。

“嗯?”婉婉也已微醺。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我?分班以后吧。”婉婉说完,一阵心虚。

“噢,那我认识你要更早一些,我第一次见你,你在等校车,和一群女生,你笑得傻傻的,别的女生都在说话,你却总在笑。”千树又斟满了酒杯,继续说,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女生怎么这么傻。可之后,每次等车,我竟然开始搜寻你的影子,你喜欢坐第三班车,我就也坐那班,晚一点去教室。”

        婉婉怔住了,她不禁想起,若干年前,刚上一年级的妹妹问她,为什么有个穿白色运动衣的哥哥总在候车牌那边看姐姐。妹妹问她的时候,那时候她不记得相识的人谁穿着白色运动衣,也还不认识千树。可现在想来,那正是千树最喜欢的浅色系,在她仰望他的运动会上,他也正穿着白色运动衣挥洒汗水冲过终点线。早该猜到是他了不是吗,只不过这样的念头稍稍萌发便被深入骨髓的自卑与自尊硬生生扼断了。从一开始,她就自顾自的为自己的暗恋划上了楚河汉界。

“你喝醉了。”婉婉不知道该接什么。

“是啊,喝醉了,你还记得吗,咱们现在在的这片商业区,高楼林立,软红香土。可十年前它却还是个人声嘈杂的菜市场。”

“是啊,凡事总是要修整进步的啊。”

“嗯,连它都在改变,可我却还在原地踏步。像个懦夫,连自己的感情都说不出口。”

婉婉也有些晕眩了,她觉得眼前的千树变得很陌生,她开始怀疑这或许是她做的一场梦,她刚想掐自己的手,千树的手掌便隔着桌子把她的拳头包了起来,他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被酒精催得热热的掌心将温度传给婉婉,她的脸便如桃瓣般绯红。

他盯着她,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对我有过一分一毫的喜欢?”

沉寂片刻,她听见有人轻轻说“有”,似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原来那不受控的嘴已替她讲出了心声。而后,他们絮絮叨叨,讲着回忆,讲着经历,讲着未来,讲着断开的那五六年。

千树说:“其实不联系你,不仅因为我身在国外,更是对自己的惩罚,我痛恨优柔寡断患得患失,可偏偏在这方面我却总是这样,那时候甚至觉得孤独终老才最适合我。可现在,没什么好赌气的了,我都快要30岁的人了。”千树说完朝婉婉苦笑了一下,眼睛旁边已经有了几丝笑纹。

婉婉没有言语,但此时她却很想对他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少年。”

        那天晚上,千树和婉婉说了比14年加起来还多的话,14年时光的种种如她常去拜谒的那峻谷古寺的钟磬之音,经久荡漾。夜已深了,妹妹喃喃着说了几句呓语。婉婉仍是不能入睡,她打开窗户,嗅着风中夜来香的幽香,抬起头,她看见几颗星星,她笑了,她想,原来,星星也在看我。

(根据真实故事改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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