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秋天来了。

微凉的风带着枯黄的落叶在空中飞舞,这便是秋,在我的印象中,秋天与落叶好像总分不开,没有落叶的秋天是没有诗意的,要么,怎么会有“秋风扫落叶”这样的经典名句。

我喜欢走在乡间的小道上,任由秋风轻拂我的脸,落叶自头顶飘落,在身边自然成舞。伸出粗糙的手,随便抓一片在掌心,呆呆地细看,落叶早已枯黄,如病态女孩的脸,不觉间心里升起怜意,心痛起这枯叶来。谁人能像这渺小的枯叶,为了在秋天里保护自己的主干度过寒冬,减少水分的散失,竟自甘挣扎随风脱落,腐化归根。

乡间的小道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有两旁的树木在季节的交潜下越发地布上粗老的皱纹,乡村里也偶添了几栋混凝土的洋楼。我走得很慢,脚下还是荡起了轻微的枯叶,放学了,一群群小学生自我后面赶上,跟着并肩而走,然后又抛下我,在我眼里留下背影,逐渐消失。如能回到小学时代,那多好呀!我心里一阵感叹,在眼前的小学生身上,我找回了我逝去已久的童真,如入梦中,回忆起往事来。

我得承认,我是爱秋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或许未来……儿时,记得妈曾说过:秋天记载着我们兄妹最后的笑容。当时我并不明白,但从妈的脸上浮起的愁眉,我感到妈说这话时并不开心,带着一丝慈爱的无奈,但在我无忧的眼窝里怎能理解!

那时,我家并不富裕,妈一边起早摸黑地干农活一边照料我们兄妹,日子过得很艰苦,但生活还是很拮据,我们兄妹穿的衣服全是妈一手缝制的,用细碎的布料凑合拼在一起,单薄的几件衣服随我们度过春天,夏天和秋天,我们并不计较衣服的好坏,只觉得能裹体、遮阳、御寒就行了,但单薄的衣服裹体、遮阳还可以,说到御寒,那是不行的,我们无忧的脸在春天到秋天的逝去从未发愁过,总是充满着欢声笑语,特别是冬天到来前的末秋,这似乎真的载着我们最后的笑容。妈那时苦心说的那句话我们并不全懂,但在冬季里我们兄妹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别的孩子们都穿了暖厚的衣服瞎玩着,我们把几件单薄的衣服加在一起,整天穿在身上,呆在寒风侵袭不到的角落里,乞求着冬天的离去。

乡间小道的尽头,是一片宽广平坦的田野,在这秋风的催促下,田野早换上了淡黄装,往日翠绿的生机已不复存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等待收获的盛景,但眼前的盛景并不曾唤起我的喜悦,脑际间闪过儿时骑在牛背上放牛的情景,还时常在稻田里捕捉鸟儿掏鸟蛋……噢,我开始后悔了,我不该残害那细小的生命,人类的朋友。我爱秋天,但秋天并非理想中的完美,它至少带有淡淡的忧伤,我这样认为。秋天曾残存我的笑容,而鸟儿呢?

秋意微凉,候鸟踏上南下过冬的旅程,带着满腔的希望,生存的渴求,跋涉千里,前方等待着它们的是什么?春回气暖,候鸟们启程回返,但能顺利返回那别离的家乡的又有多少?候鸟的命运始终挣脱不了自然赋予它的归宿。为了生存离乡别井,在途中走散甚至死去,在这秋季里,鸟儿没得选择,迷惘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还有那哀鸣的叫声,流露出了几许秋意的萧瑟。

当夕阳把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时,鸟儿也归巢了,秋风轻拂着田间的稻苗,像大海的微波,来回荡漾着,鸟儿似乎不曾站稳,拍翅在巢周围低旋。我快步地往回走,脚下又荡起轻微的枯叶。

从此,在秋天里,我再也没有骑着牛背捕鸟儿掏鸟蛋,因为人们都说我穿的衣服还算得体,妈再也没有说那句我现在已理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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