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1952 ①

斜阳浅照,破旧的小巷,一排排参差不齐的红色砖瓦房,构成了这座城市最习惯的颜色。新修的水泥路面,粗糙却不崎岖。仰头,电线是新的模样,松松散散挂在低处胡乱地穿插,湿淋淋的灰白衣服,是它不能承受的重量。远方一座高高的烟囱,突兀地立着,咕噜噜的连续不断地排着不招人待见的黑烟,慢慢的将一块湛蓝高远的天空染成深灰。

盛夏的燥热充斥,偶尔地有大人小孩打着赤膊,坐在家门前,清闲安逸,寻觅着享受着来自巷口的难得的稍许微风,小板凳已经被磨的油光发亮,像工厂经理头上锃亮的发胶。二三楼的小木窗大大地敞开,偶尔地有人趴在窗口,发着呆,等着过往的路人。

“卖黄泥呦……卖黄泥呦……”,整条巷子的目光都被这吆喝声吸引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瘦削的脸蛋被火辣的太阳晒得黑里透红,豆大的汗珠满溢,反射着刺眼的阳光,隔老远都能看得清。骨架很小,还没长开,但细弱的肩膀现在却担着断了一截的扁担下两筛满满的河泥(当时人们用黄泥补灶)。等他走进,再定睛一看,稀疏而又发黄的头发,营养不良的样子。衣衫破烂,打满了补丁,洗得发白而又脏成灰黑。挎着一个旧得看不清颜色的读书郎背的小背包,脚上那双存着乡间泥泞的草鞋,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又好像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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