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阿姜曼尊者传(176-185章节)

176滑溜溜的心意个案

当尊者阿迦曼住在诺格菲村时,有一个白衣老居士女,受他感化良深。她来看他,请教他有关于她昨夜禅思的经历。她说当她正在静坐禅思的时候,她的心意达到了专一,在她的视域里没有什么东西,一片空白。正观察思惟着这个状态时,她很诧异地看到一条微细的线从她自己的身体和心里跑出去。她决定跟着它,因为她想要知道它往哪里去和为了什么,她很快地发现这条线从她自己的心里跑到她侄女的子宫里,她所挚爱而且住在同一个村子里的侄女。尽管事实上这个老妇人还没死,她非常害怕并从禅思里潜出。她也知道她的侄女当时已怀孕一个月。由于这段经历,感到非常不安,她急着去向尊者阿迦曼陈述这个事件,并请求他的忠告,聚集的弟子们都屏息等待他的回答。

尊者阿迦曼闭上眼睛禅思好几分钟,然后告诉她,下次她静坐禅思又见到那条线跑出去时,必须下定决心运用智慧力去剪断它。这个决心,无论如何,必须坚定而不可动摇,不能三心二意或马马虎虎的,否则,在她死后将再生于她侄女的子宫内,她的心一直被她的侄女所吸引着。她回家过了两天之后,带着微笑来见尊者阿迦曼,显示她已经成功地奉行了尊者阿迦曼的忠告。当它再度跑到她侄女那儿去时,她已经以绝对的决心剪断了她自己心里的线索。第二天晚上,她如常地再度静坐禅思,并试着去看看线索是否仍在那儿,但她找不到它的踪迹了。

尊者阿迦曼说:“你现在能够看到心意本身的作用是多么的微细和秘密,只有在禅思的时候才能被检查出来,你差一点牺牲在自己滑溜溜,如鳗鱼般的心意之下,它会把你送入你侄女的子宫里,你的禅思救了你。”

同时,因为线索剪断了,那个怀孕的女孩就流产了。

其他弟子们很快地听到关于这个奇异的事件,非常迷惑,想要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仍然活着,却能够再生于另一个人的子宫里。尊者阿迦曼告诉他们这是可能的,因为在怀孕的早期,仍然没有真正的出生。如果这个老妇人没有检查出这个微细的伎俩——她自己的(潜意识)所表演着的,那么她肯定会(死而)再生于她侄女的子宫内。

至于剪断连结于老妇人和她侄女的子宫之间的线索,是否会被认为是杀生的问题,自然会被提起。尊者阿迦曼解释,切断只是透过心理的行为完成,没有使用任何物质的器械,老妇人的身体和心意还是保持这个样子(同时,子宫里的生命也还没有发展到可以称之为“人类”的程度)。

尊者阿迦曼相信了这个老妇人所说的事实,因为他并未驳斥她的故事。这个事迹可以被认为是真实的。进一步的佐证是事实上,这个老妇人很爱她的侄女,永远以关爱之心照顾着她,没想到她自己的(潜意识)心意会“溜出去”,并为她的来生准备了地方,即使在她还没真正死掉之前。如果她没有遵从尊者阿迦曼的忠告而剪断线索,她会(很快死掉并)成为她侄女的女儿。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尊者阿迦曼说一个人心意的伎俩和机构是微细而滑溜的,如果没有透过禅思的自行开发,是没有希望去防护它以对抗这些滑头而飞驰的行为,那将不知不觉地伤害了那个人,包括生前和死后。因此,心意开发对一个人的福祉和安稳来说是最重要的。这在死亡的关键性时刻里尤其重要,当身体分解时,只有妥善开发的念住和智慧能够防护心意以对抗肉体的痛苦,然后决定它前往的识界。在这个分解身体时刻的成功或失败,将意指着另一个出生或生命的享受或浪费。

例如:如果一个人再生于动物的世界里,相当于那个动物的生命期间就被浪费了,而必须忍受那个动物可悲的因缘特质。但是如果念住和智慧在死亡的时刻现前,那么,至少另一次出生为人类是可得的,在其它情况下,生于空居天界或许是可得的,在那里渡过一个长久的时段,再回到人类的世界。

即使生为人类,心意仍然牵引向以前所积聚的功德和戒行,以后再充实更多的功德和更进一步的戒行开发,直到心意有足够的成熟。在这种情况下,死亡只不过是身体的转换,从较低的到较高的,从较短的到较长的(生命期间),粗糙的到微细的,并从较多次的出生到较少次的乃至完全不再出生。佛陀经历了这个过程,他的圣弟子们也是一样,他们改变了他们形成的识界,生存和经验的识界,直到不再需要任何的变迁。心意稳定地开发,直到证知了涅槃。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智者从不气馁于积聚功德,时时处处设法灌输任何可能的善良思想和行为,进入他们的心意。

177蛇王留下他的行迹

另一件有趣的事件发生于诺格菲村。有一天早上,当尊者阿迦曼从禅思中潜出并走出他的小屋时,他突然地告诉他的比丘弟子们去看由一个大蛇王(中译为龙王)所留下来的行迹。他告诉他们昨夜有个蛇王曾经来听他说法,他曾经要求蛇王在离去时留下一些行迹,以便他的比丘和沙弥在早上的时候能够看到它们。他们前去察看并告诉他,有条行迹似乎从森林边缘的不知处开始,延续到他的小屋子下面。行迹看起来像是属于一条很大的蛇。尊者阿迦曼屋子四周的空地覆盖着沙子,行迹非常清晰,它证实了尊者阿迦曼所说的。

178试验尊者阿迦曼他心通的能力

有个比丘说到当他刚来跟尊者阿迦曼住在一起时,他自己所做的事。

“所有跟尊者阿迦曼住在一起的人都知道他有超自然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他心通。我想要知道这到底是真的吗?并且存心要试验他。我想如果他多少能够指出,他知道我在当时所想着的,我就满意了。如果他能够这么做,我就把整个生命奉献给他。”

“那天晚上,我去见尊者阿迦曼,我在他面前开始感到不安。然后,我注意到他正用一种不寻常的态度瞪视着我,看起来好像他正用手指着我,在我的耳边喝斥着我的思想。他已经开始说法,但是我几乎没有听到一个字,我的心正被罪恶感所吞噬着。不久,似乎他的话已经成了鞭子,正在我的背后威胁地抽打着,愈抽愈近了。时时感到我的心好像正在被鞭打着,我不得不从一边摇动到另一边。最后,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在心里请求他的宽恕,我在心里告诉他我只是好奇,我并无意要真的去试验他的能力,我想要再度被接纳成为他的弟子,并奉献我的生命。他说法的语调渐趋温和并接着警告说:‘深入观察你自己的过错和失误。一味地找寻别人的成就和弱点而不开发或改正自己,对我们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们仍旧停留在原处,我们自己并未朝着那个成就做过任何努力。在你企图要知道别人的功力之前,你必须知道自己在各方面的力量和弱点。(只是出于好奇)去试探别人是没有意义的。 ’”

“当说法结束时,我冒了一身汗,那也是我无条件地屈服于他的时刻,从此我再也不曾对他怀着这样的念头。”

特别的能力在种类和程度上可能都会不同,但是导向证知涅槃的法是永远与佛陀亲自证知的法相同的。任何一个修行人,随着他自己真诚的程度成正比地去证知真谛。

179长老阿迦口布的老虎历险记

下列的记事是有关于一个作者所赞叹和尊敬的阿迦。他的名字叫做长老阿迦口布,他现在已经七十岁了,他已经出家很久了,经常喜欢住在森林的隐居处。每当他要到任何地方去,他都习惯在晚上旅行,所以他常常遇到习惯在夜间漫游的动物,例如:老虎。

长老阿迦口布想要到靠近清迈和兰邦的北部去,有一天下午,他从所住的瞥恰朋城的隆沙克区朝着那个方向出发。

他正渐渐接近东浪(大森林),当他遇到一些村民时,他们都劝他在继续通过森林之前,先在他们的村子里暂歇一夜。真诚地关切他的安全,他们告诉他这个森林很宽广,如果他在下午进去,晚上他就会困在那里头。这森林充满了凶猛的老虎,它们很可能会攻击他,许多旅客,当他们在森林里过夜时,已经牺牲于老虎之下了,因此他们邀请他到村子里,他可以在那儿安全地过夜。明天早上他们将会提供食物给他,然后他可以安全地继续他的路程。

不顾他们的劝告和关心,尊者阿迦口布还是坚持要走。村民们问他怕不怕老虎,他告诉他们说他怕老虎,但是他无论如何要走。他告诉他们如果他成了老虎的晚餐,那是他的业行。然后他告别他们而进入大森林。他并没有走多远就遇上了老虎的足迹、尿液和粪便,新的和旧的,到处都是。看到这些足迹,他把他的心固定在诵念上。

当夜幕降临时,他已经到了大森林的中间,突然地,两只大老虎同时的吼声撕裂了天空,一只从前面趋近,一只从背后。它们愈靠近,吼声就愈震耳欲聋,两只似乎都要把他饱餐一顿,然后一只出现在他面前大约二米的小径上,一看后面,另外还有一只在大约相同的距离之外,长老阿迦口布没有选择,只得静静地站立着,确信这就是他的末日了。他不能说他不害怕,可能是他吓得反而不觉得害怕了。他钉住在他所站的地面上,但是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念住来拯救他了。把身体交付给老虎时,他决定不放弃念住,他的心意从老虎身上撤出而念住于自己身上,成为专一,同时他知道老虎绝不能伤害他。在另一瞬间,他的心意完全地撤入禅思的基础内,保持了好几个小时。当他再度潜出时,他发现自己站立如前,他的雨伞在一个肩膀上,他的钵吊挂交叉在另一边,他的旅行灯笼仍在手上,但是蜡烛早已熄灭了。他点亮了另一个蜡烛,但是看不到老虎了,森林一片寂静。

长老阿迦口布非常诧异他仍然毫发无损,没有被老虎碰触和伤害。他的心充满了勇气,他觉得他现在好像能够面对一百或甚至一千只老虎,他知道了被法义所保护的心意能力。他觉得很喜欢这两只老虎,它们是伪装的真正的朋友,提升他到达法义并帮助他证知它的奇妙。确信了法的力量在三界中是至上的,他继续上路,欢喜着他的发现。他以走路做为禅思的主题,怀着感激的心情,回想着他的两个老虎朋友。他觉得如果再见到它们,如果它们容许的话,他一定能够向它们直走而去,亲切地拍打它们的头。

他走着走着,沐浴在欣喜若狂之中,直到黎明,但他仍然还没到达大森林的边缘。一直到了那天早上九点,他终于到达了就在森林边缘的村落,在那个时刻看到他从森林里走出来,村民们大为吃惊,他们从家里蜂拥而出来供养他食物,并且问他如何设法在那里头过了一夜,而不受伤害地穿过大森林。长老阿迦口布告诉他们,他整夜走路,因为旅行的时候,他喜欢隐蔽的地方。他们既吃惊又诧异,问他在路上是否遇到任何老虎。他告诉他们说他看到一些,但是它们并未伤害他。村民们起初觉得很难相信,但是事实上,他在那里过了一夜之后,才刚从森林里走出来,而且现在正站在他们面前,这证明了他所说的。

为什么阿迦口布遇到老虎还能存活?为什么他能走对正确的途径通过森林而没有像以前的许多人那样迷了路?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法力是奇妙的,长老阿迦口布的这个事件,对于正旅行在生命丛林的人可能是有用的,对他们而言,在漫长的旅途中,为了守护以防堕入错误和有害的路途中,正法仍是必要的。

180长老阿迦口布在缅甸的历险记——老虎护卫

长老阿迦口布,当他另一次遇到老虎时,是他在缅甸游行的时候。他当时住在一个山洞里,开发他的禅思,老虎经常来拜访他,没有一只曾经伤害他。

有一天下午,大约五点左右,他正如平常一样的在山洞里静坐禅思。在禅思结束时,他张开眼睛并发现自己正面对一只站在洞口的大老虎。或许因为他经常在这个地区遇到老虎,他并不怕这只老虎。彼此漠不关心地看着对方,这老虎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就漫不经心地跳上靠近洞口的一块平坦的岩石上去。它就在那儿清理自己,舔着它的大爪,就像只有它在那儿。自行清理之后,它就舒服地躺卧在岩石上。虽然他没有害怕老虎的感觉,然而长老阿迦口布承认,他不能照常地在洞口经行禅思,它距离老虎正在休息着的那块岩石太近了,他不禁觉得有点不安,所以他就在原地继续静坐禅思。

每隔一阵子,老虎就友善地看他一下,单纯的一瞥,漫不经心的,不是很留意的,它似乎在石床上非常自得其乐的样子。起初,长老阿迦口布认为它不会停留很久,但是他非常失望,看起来老虎朋友好像想要长久居留在那儿。

到了黄昏,长老阿迦口布点了一枝蜡烛,并察看老虎对光的反应,没什么反应!所以他就在他的雨伞上面挂起蚊帐,并在里面静坐禅思,直到休息的时候。他在早上大约三点的时候醒来,拿开蚊帐并点了一枝蜡烛。老虎朋友仍然躺在那里,舒适而闲散如昔!当托钵的时候到了,很明显的,长老阿迦口布必须经过他的护卫的床铺。知道他必须经过老虎的一米范围之内,他怀疑当他走出山洞经过时,它到底会对他怎么样?当他穿着衣服时,他偷瞄了老虎一眼,并发现它正看着他,它的眼神柔和,很像一条狗看着它的主人。在开始走出去以前,长老阿迦口布对老虎说:

“朋友,是我托钵的时候了。我需要食物来支持我的身体,就像动物和其他的人们一样。请让我离开,你可以留在这儿或出去寻找你自己的食物,随你所喜欢。”

老虎似乎听着他,眼神温和而注意。然后他朝着洞口出发,直接地从岩石前面走过。老虎一直看着他,看起来好像是它正在说:“请走吧,我的主人,不必害怕,我来这里只是给你保护。”

长老阿迦口布走进村子里托钵,但是他并未告诉任何人有关他山洞后面的守卫,以免惊动了村民。当他回到山洞里,老虎就不见了。当他住在那里的期间,它没再回来过。阿迦口布认为它可能是一个天人扮成老虎的样子。它看似非常温驯的动物,当它躺在那里时,未曾做过任何恐怖的举动。长老阿迦口布说,那件事过了许多天以后,他发送慈心给那只老虎,希望它回来,但它没有。在往后的夜间的寂静里,他经常听到那个地区老虎的吼声,但他不知道其中之一是不是他的护卫。那个地区有很多老虎,对那些害怕它们的人来说是个恐怖的地方。

至于长老阿迦口布,他的护卫舒适地躺在洞口那天,正是鼓舞的一天,相当地强化了他对正法的信心。

181天人送食

长老阿迦口布住在缅甸五年,能够说流利的缅语。当缅甸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被日本和英国蹂躏的时候,他被迫返回泰国。城市、森林和山里的每一个角落和空隙,都被他们搜遍了。英国人对泰国人特别怀着强烈的憎恨,因为当时泰国是日本的同盟。所有他们遇到的泰国人们——男人、女人甚至和尚——都被格杀勿论。然而,他所住村子里的缅甸人们,深受他的感化,看到英国士兵愈来愈扰人,他们很关心他的安全,同意把他迁到山上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们确定士兵们绝不能找到的地方。

这些人们后来失望了,因为有一天,当他正在为人们诵念祝福的经文时,英国士兵找到他了。村民们看到士兵们在他们的秘密隐藏处,都吓得面色发白,但是他们设法告诉士兵们,长老阿迦口布是个和尚,与战争无关。他在战争爆发前很久就已经住在缅甸了,人们非常尊敬他,如果伤害了他就等于伤害了缅甸人们自己一样。看到村民们强烈反对士兵们所想要做的,士兵们在他们之中谈了大约半个小时。他们同意饶他一命,但是告诉人们最好把他迁到另一个地方,否则另一队士兵可能会发现他,他们可不会那么轻易就答应村民们的要求。当士兵恐吓地盯着长老阿迦口布时,他一直辐射着他的慈悲和忆念着三宝的功德,在士兵们离去之后,村民们很快地带他到一个更远的山上,并请他不要下来托钵,他们将会安排秘密地送饭给他。

接下来的日子里,愈来愈多成群的士兵,有时一天有好几队,来到村子里,都是要捉捕他的,村民们愈来愈害怕他们很快就要发现他的藏身之处并杀了他。似乎除了送他回泰国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村民们到他那里去并带他到一条秘密的森林小径,那是士兵们所不知道的,他们说那条路最后会让他到达泰国。他们给他那条路的详细描述——它的方向,他必须经过地区的地形。他们告诉他不论路上是多么凹凸不平或是荒野偏僻,都不要误入岔路,因为它是森林居民们来往于缅甸和泰国之间的秘密通道。长老阿迦口布告别了好心的村民们,很快地动身走上他漫长而危险的旅程。

他日以继夜地走着,没有停下来睡觉,也没有吃东西(做为一个比丘,他不能随身携带食物),只有一些水喝。他在那荒无人烟的地区徒步继续走了三天三夜,爬过一座山又一座山,遇到了各种动物的足迹,例如老虎和大象,那个地区里有很多。除了随时会出现被这些动物突然攻击的危险以外,也经常有迷路而死亡的可能。

在第四天早上,他蹒跚地倒在山边,因为饥饿和疲倦而精疲力竭,肯定他会死在那里。他已经走了三天三夜,没有食物也没有睡觉。他没有遇到一个可以让他托钵的人类居处,他想到这真是可笑——他已经逃过了两国之间的战争,却很可能在他所热爱的森林偏僻之处,屈服于饥饿和疲惫的蹂躏之下。

然后他想到佛陀所提过的天人们,具有天眼通和天耳通,“他们不知道这个比丘很有可能会饿死吗?”他自己想着,“他们之中有许多一定曾经从比丘们的开示中获得很大的利益,不论是在佛陀的时代或是在现代。难道他们不提供任何帮助给一个危难中的比丘吗?”

过了不久,当他无助地沿路蹒跚而行时,他看到一个绅士穿着体面,不像是森林的居民,他坐在山路边举着一盘供养的食物在头上(就像在家善信们在供养比丘们之前所做的样子)。这个绅士似乎无所从来,这一想让尊者阿迦口布惊讶得毛发都竖起来了,饥饿和疲累都消失了。

这绅士礼貌地邀请他停下来并休息一下。他说他有供养的食物,在他吃过饭后可以继续他的旅程。他说尊者阿迦口布将在日落之前到达森林的尽头。

尊者阿迦口布停下来,放下他的日常用品并准备好他的钵去接受供养的食物。所有放入钵里的食物味道甜蜜而芬芳。尊者阿迦口布接着问这绅士他从哪里来,因为他已经旅行了三天三夜,从未遇到人类的居处。这绅士轻轻地指着天上并说他住在那儿。当尊者阿迦口布问他怎么知道有个比丘正经过这条路时,这绅士只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尊者阿迦口布接着诵念祝福的经文,当念完时,这绅士离他而去,向他道别,告诉他说他的房子在很远的地方。

这绅士有着不寻常的安静,他的仪态和容貌也很庄严。他是中年人,中等身材,他的肤色明亮,行为得体。然后他站起来并走到一棵树后面,它就长在那附近。长老阿迦口布很好奇的看着他,认为他很快地会再出现于那棵树的另一边,但令他很诧异,他并没有!尊者阿迦口布起来并走到那棵树去看看,并发现那附近并没有任何人!于是他回到他的钵那儿并准备吃饭,所有钵里的食物,恰好适合他身体的需要。营养似乎立刻地流遍他的身体,使他充满力量和生机。食物的数量也恰好是所需要的,既不太多也不太少。如果再多一点点,他就吃不完了。

恢复了体力和勇气,长老阿迦口布就继续他的旅程。他不禁对那个奇特的绅士感到惊讶,当他顺着山路走时,竟忘了其它一切。那天午后稍晚,他发现自己离开了森林,就像那个绅士所说的,因此很快的,他又再度回到泰国了。在他漫长而危险的旅程中所遇到的苦难踪迹都消失了。

长老阿迦口布后来说,这个奇特的绅士不异是应他殷切的请求而来的天人。他的容貌和仪态强烈地证明了这点,事实上,当他在森林内的整个期间,从未遇到任何人类的居处。就他能够活着的事实来说,已经是奇迹了。或许是因为在那个森林里的天人保护着他,或许是法的保护力量,或许两者都有。

他所告别的缅甸村民们都非常地关心他,非常害怕他会在路上死亡,但是他们又没有其它的方法,他们知道他跟他们住得愈久,就愈有被查出的危险,而会被英国人杀掉。他们知道这样的旅程中,他存活的机会是很渺茫的,但是这样的机会还是值得尝试的,总比光在那里等着被杀害要好些。

上面有关长老阿迦口布历险的记载是简要的。就像他的禅师长老阿迦曼一样,他宁愿在山间林下的隐僻之处,独自居住,度过此生。这里所叙述的是他自己所陈述的,读者们可以自行评论。

182尊者阿迦曼和弟子之间的关系

这种喜欢住在山间林下,多少是尊者阿迦曼的弟子们的共同特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尊者阿迦曼自己就推荐这种森林里的独居,并经常说任何他所证知的法,粗糙的或微细的,任何他所教导弟子的法,都是他住在山间林下期间所面对的严厉考验的结果。

尊者阿迦曼的身体已经去世很久了,但是在他和那些有禅境性向的弟子之间仍有联系。就像他仍然活着,因为每当在内明或禅思上有个障碍,他就在禅境中出现,给予那个弟子克服那个障碍所必须的任何开示或忠告,就像阿罗汉弟子曾经出现并开示他一样。他的开示结束了,禅境就消逝了,然后就轮到那个弟子去思考他所说的,去克服那个障碍,沿着正法之道前进。

对那些从未经历这种现象的人,这样的联系当然像似不可思议的,不可能的。但是对那些已经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和曾经从此受益的人,再多的争论和逻辑推理也不能改变事实。这里必须再重复,只有那些具有这种性向的弟子才会经历这个现象,并不是所有的弟子都是这样。就他的某些弟子们的这种经历,和尊者阿迦曼本身聆听佛陀和阿罗汉弟子的说法,可能有些类似佛陀藉着禅境给他在兜率天上的母亲——摩耶皇后说法那样,然而关于佛陀的事情,比起那些关于他的弟子们的事情更易于令人相信。作者因此不愿对这件事多说什么,把它的真相留待读者的判断,因为理由很简单,任何亲身经历的事情,必定远较千言万语的争论和解释更为生动和真确。作者也认为一个人必须尽他最大的努力,去亲自体认个人理解范围内的事物。臆测、空谈、推论、争辩、成见、批评都因直接的经验而消逝。

尊者长老阿迦曼布利达陀的传记将近结束了,它仍未被写成正式或学术性的形态,因为那将超过作者的能力。这已经是个很长的故事了,但它并不完全,如果不是因为作者有限的记忆,将有更多可以记载的。然而目前所记录的,从他的年轻时代到他般涅槃,对于那种相同的修习模式有着相同性向的人们,可能是个鼓励和内明的泉源。尊者阿迦曼的生命是清净无瑕的,用佛教徒的术语来说是个智者的生命。年轻时,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出家后,他从未停止精进于坚定地自证于正法之道,直到许许多多的比丘们和在家善信们尊敬他为他们的精神领袖和师父,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这样的生命被称为 joti jotiparayano —— 光明地来,光明地去,也就是善来然后善逝。

他自我开发的方法是典型而坚毅的,他不容许超越法义范围的烦恼。他灭除所有的烦恼,而在他的弟子圈中公认为是个阿罗汉。还有,他给别人的帮助,绝不离开他自己已经证知的正法之道,从最初开始的阶段到究竟果证的阶段,他能够知道那些亲近他的人们的特点、性向和态度,而调整他的开示来适应他们每一个人。他的慈心是无限的,他遍覆一切,不论年龄、性别、身份或阶级。

尊者阿迦曼持续教导他的弟子们,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他的解说,对于克服他们似乎无法逾越的障碍来说,绝不失为暗路明灯。尊者阿迦曼开示每一个弟子,都是为了他们自己的进步和安稳,所以没有人会后悔见到了这样的一位贵人,一位三界中至高无上的人。他的年长弟子们,经过他的训练和指导,已经坚定地自证于法,现在已经都成为适当的阿迦尊者了,领导着人们沿着正道前进,在全国各地都有许多的弟子们。还有一些弟子们,他们在正法中如同百万富翁,但却乐于孤独隐居的生活。所有这些都是由于他的开示和他的法义所庇护的。

至于有关人力资源的开发,尊者阿迦曼在这方面的贡献是不亚于任何人的。他唤醒人们觉悟生命的真相,觉悟什么是对的和什么是错的,觉悟什么是因缘和什么是果报,这一切都是万有的真相。世界是否会发展或衰落,将视人们的心意而定,心意是首要的原动力。如果它拥有正确的态度,也就是法义,所有经由语言和行为的表现,都将被导向进步和提升。这样的心意是以法义的方式开发的,空谈法义,只是重复它所听到的而已,那是不划算的,那只是未开发心意的标记罢了。

尊者阿迦曼了解来见他的人们,知道他们的缺点和长处。那些了解尊者阿迦曼的人,都会衷心地受他感化,并且准备为他牺牲一切。相互的了解存在于他们彼此之间,他们的关系是无我的。这再度显示了心意是善恶显现的最大能源。

那些人不怕危险和死亡,去做任何他们决定要做的事情,它也许是善的或恶的,他们的心意必定是不可抗拒地被牵引向它。尊者阿迦曼的弟子也是这样,尤其是他的比丘弟子,他们由于他的法义而“醒悟生命”,都准备牺牲他们肉体的生命来奉行他的开示。对许多受他感化的人而言,他人格的辐射和他开示的法义,都是令人欢喜而像磁铁一般。至于对作者来说,尊者阿迦曼似乎刚刚才逝世,许多他生活上的事情,仍然活现在心眼里,而他的慈心仍然温暖着身心,尽管事实上他已经去世二十年了。

183尊者阿迦曼的最后开示

作者愿意以尊者阿迦曼最后的开示,从他生病的第一天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天所作开示的重点,作为尊者阿迦曼传的结尾。他的身体在体力和生机上持续地衰弱,他说他已经观察思惟着这个事实超过六十年了,而从他证知真谛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让他执着或在意的了。身体从受孕那一刻起就趋向死亡,任凭我们执着它是我们自己的,它却表现得既不慈悲也不宽容。它是由与外界相同的元素所构成的。这些最后的开示,就是对弟子们的警告了。

“我一直所关心的就是那些从远近而来的弟子们,”他说:“因为当我走了以后,你们可能会痛苦。就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才经常告诉你们绝不要太过自负。否则,你们可能停留在自我满足,迷惑着你们自己而认为保留着少许烦恼对你们是没有什么害处的。不论这些烦恼的数量有多么少,它们都有潜能去生起无尽的生生死死。你们应该揭露它,当你们还来得及抓紧他们的时候,要毫不迟延的灭除它们。不要拖延这项任务,以至于太迟了。这是我对你们的警告。”

“你们是否已经证知了,在这个世界上,人类和动物无数的痛苦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来自烦恼和贪欲,它们似乎如此的无害和微不足道!我已经用我所有念住和智慧的能力去探究生死和其它痛苦的缘起和结果,并发现除了这些看似无害而微不足道的烦恼之外,没有其它的养殖场。只要注意你自己的心意,并对你趋向烦恼的心态做个如实的观察,如果你仍然认为它们是小事而不留意它们,那么你对我所说的,不管多么长,就好比是汤壶里的勺子。如果你希望成为舌头,能够知道法味,你必须注意我的警告,如果你已经错过了这个你所应把握的机会,那么你的死亡将比一只动物的死亡更没有用处,因为至少一只动物的角、皮和肉都能够被使用。即使活着,你的生命也好不过一只动物的生命。”

“从我生病的第一天,我就告诉你们我要死了。不执着的死亡就是所有忧悲苦恼的死亡。没有什么未办的事,没有任何的期望。带着烦恼的死亡,生起不满足的感受,导致一个新的诞生,不管它是在哪个识界,只要有烦恼就有痛苦,你们不应怀着要再生于某某境界的希望,然后迷惑你自己,认为你将在那里享有快乐。只要有丝毫的贪欲留着,就有痛苦的种子潜伏着。”

“做为一个比丘,如果心意不能享有禅思的宁静,那是没用的。如果你经常被烦恼所制服的话,你绝不会感受到任何心意的安宁。从现在起,精勤自证于正法之道。那些能够勇敢而坚毅地去与那些永远违背法义的烦恼战斗的人,必然能在他们自己的心中,当下(此时此地)就享有快乐和安宁,这是能够完成的一项任务,它不像经由生生死死游荡在诸有境界里那样无边无际。佛陀所宣说的每一种法义,都是为了唯一的目的——挣脱这个无尽的游荡和它所带来的无数痛苦。”

“那些志在超越这个恶性循环的人,必定能够运用存在的三个法印——无常、变迁(中译注:苦)、无我的真理——于三界诸有,在那里这三个法印永远现前。它们在三界中各种识界里的差别,并不在于种类,而只在于程度。这个真理必须透过智慧予以证知。执着,无论微细和强烈,只有智慧被充分地强化和开发时,才能被摧毁。在三界里没有任何烦恼能够比得上完全开发的智慧,佛陀和他的圣弟子们已经正确地完成了这项开发。”

“这不是赞扬智慧而牺牲其它修习的法义,它们就像补给官,它们的责任就是用食物、衣服和其它必须品来供给军队。它们本身并不是战士,但是它们用来协助在前线作战的战斗部队。这里的战士是智慧,它们用其它修习法义的补给来跟烦恼作战。就是智慧在与烦恼作战,所以它们不容许一个修行人游荡穿梭于生死轮回。一个修行者,必须始终保持这个智慧。”

“任何有障碍物的地方,就是你必须要坚决地超越的地方。不要忧虑死亡,当它是坚决精进地从心中除灭‘生’和‘有’的种子所得到的结果时。如果死亡要来,就让它经过坚决的精进而来。绝不让它降临在一个被打败而沮丧的战士身上,因为那将带来长久悔恨的因缘。不要忧虑世界荒凉而孤独,将没有一个人出生来居住于上面,想着这种荒谬的意念,有什么用呢?就是因为懒惰和自我迷惑,众生才必须感受无数的痛苦,毫无解脱的希望。”

“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来教导你们,我并没有对你们隐藏什么,我已经完全而详尽地解说了证知圣谛所必须的法义。只有一些事情是我曾经私底下讨论和解说的,它们是那些有特殊性向者的个人经验。我永远愿意尽我所能地去帮助你们解决难题,一直到我死去为止。当我走了,你们将很难找到一个能给予你们这种协助的人。在书写和演说的法义与在一个人内心所证明的法义之间,有着很大的鸿沟。一个自己没有证知禅思、智慧、道、果、涅槃的人,要教育和引导别人到这样的体认和果证是不可能的!”

正如佛陀对其比丘们的最后开示——“诸行无常,精勤得度”——尊者阿迦曼非常详细地解说佛陀的这一段话。

“在佛陀最后开示里的‘诸行’一词,意思是一切诸行,但是就佛陀所指的重点来说,它的意思是指一个人内心的诸行,远甚于外在的诸行。这强调着第二圣谛:苦集——思想引起痛苦,困扰心意并且不停地扰乱它的安宁。如果这样的诸行都被智慧完全地证知,那么它们的缘起作用(痛苦的养殖场)就结束了,于是就没有什么来打扰心里的安宁了。思想仍然存在,但它们是已经被净化了的思想,亦即,清除了无明和贪欲的烦恼。换句话说,它们仅仅是聚集(蕴)而已。这好比是在熟睡而完全休息的状态里,不会被梦境或是梦魇所打扰一般,那是全神贯注于内在不可动摇的安宁和喜乐(寂灭心)的心意,那就是佛陀和阿罗汉弟子们的心意特征的情况。在这个心意情况下,绝对没有任何执着和期望。同时地,由于烦恼的消灭,到达了涅槃和阿罗汉的果证,这是三界里无与伦比的奇迹。”

尊者阿迦曼没有再做其它的说法。

184【中译补述】三只大象的禅境预言(见二二六页)

公元一九九三年十二月,密斯卡门女士来信转述,她偶然听到布瓦尊者提起尊者阿迦芳和尊者阿迦高(见四十七页、一六八页)证得初果的经过。两位尊者都已逝世,他们很可能就是禅境中骑乘另外两只大象的尊者,特别摘录如下:

尊者阿迦芳曾经要求尊者阿迦曼让他跟同学离开,到各地去旅游参学,尊者阿迦曼不答应,并要他留下来好好旅游他自己内在的身心。尊者阿迦芳遵从他的教诲而证入初果(心意光明,能见法光)。

尊者阿迦高(龙浦高)原本是个已婚的在家人,很喜爱他的妻子。有一天,突然撞见自己的妻子与人通奸,即便舍离尘缘而出家。剃度之后,经过十六个寒暑,跟随尊者阿迦曼修习,却始终未能进入深禅定中,尊者阿迦高猛然醒悟到那是他自己内心深处的嗔恨在作祟。于是他以“慈悲”逆向观察思惟,终于深入禅定,证入初果。

两位尊者默默证入初果,都没有向别人提起,而是尊者阿迦曼在第二天早上个别晤谈时表示赞赏。两位尊者继续修习,乃至命终之后,骨灰均成舍利。

185道歉和祝福

所有已经记录在尊者长老阿迦曼传中的,并不是他一生的全部故事,只是记忆所及和从别人搜集来的大约百分之七十而已,剩余的百分之三十已经被慎重地删去,但并不是未经作者本身的用心。它被删去是因为它对许多读者可能是利少害多,这破坏了作者自己的用意——让这本传记尽可能地利益更多的读者。即使在这本书里所写的那百分之七十,对某些人可能还是无法接受,甚至可能对别人有些伤害。作者愿意为这个不足之处,请求读者的原谅。另一个没有记录尊者阿迦曼所有教导的理由是——作者觉得不恰当,因为尊者阿迦曼本身可能会由于作者本身的漫无节制而遭受批评。

作者的原意是要依照古代编辑者的形态来编辑这本传记,但这并未被严格地遵循着,所以它的内容有些杂乱,依照作者兴之所至的口述远胜过于依照公认的写作原则,如果这里有任何偏离或扭曲尊者阿迦曼的教导之处,作者请求尊者长老阿迦曼的原谅。由于他的法义,作者已经“醒悟了人生”。

但愿他无限慈悲的力量,导向所有人们的快乐和安稳。愿所有受他感化的人,都坚定地被鼓舞着去追随他的脚步,而得到相同的成就和果证,愿泰国享有进步、安定与佛陀的正法。

任何读者们的批评都将被毫无辩解地接受,任何赞叹或鼓励,同样地,将被感谢地接受。

由于三宝的功德,如果从这些努力中能获得任何利益或功德的话,愿回向读者和赞助出版本书的那些人。愿他们健康、进步和实现他们在佛法方面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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