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七日,二零一六

给我最亲爱的同学:

抱歉亲爱的,你在我信里真的只是『同学』这样的代称,因为这个信是要,嗯,公开的,所以我们就只是同学。说朋友太怪了。而且这还有个好处就是我可以说一些冒犯的话,既然你不知道你是你,我也就无所谓我是我,对吧!

最近我在读逃离。加拿大女作家爱丽丝门罗的,发现里面的故事简直就是写给我的,尤其第二个,朱丽叶就像我,或者我想象中,我能够成为的样子,当然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学生,试着让自己不一无是处,而朱丽叶已经在自己找工作了。她的话,她的做事方法,她最终的结局,无一不让我想到自己。

书里对她的学术有一个形容,说那是她的宝藏。宝藏,朱丽叶学的是古典文学,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听说这样偏门的学科却出了大才,大概是幸存者原理?总之她学这样的学科,却又放弃了她的学术,放弃了她的宝藏。她和一个捕虾人结婚,书里关于他们的感情甚至表白的描写,都没有让人开心的意思,朱丽叶『快乐得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是多么令人惊异呀。但又跟失望气馁的感觉是何等的相似呀』……

我在想一些,这样说,有关生活和学术(宝藏?)之间的事情。我并非讨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更不要说异性,这我还是能感觉出来的,病殃殃又脾气不定。但是我想过我总归还是有的选。不能说我喜欢那种一个人的感觉,但相比之下更加喜新厌旧,我一直想我要是下定决心总是会做成一些事,但看看一些下决心之后的事,又跟现在没有多大差别。比如我健身了,之后身体好了,之后与人为善,那么关系会好一些吗?退一步说好一些了,那跟现在一个人有什么区别?我总归没有惹恼别人,将来如果有用,他们自然来找我或不找我,如果没有用,我可以依赖哪些?这如果太功利了的话,我就这么问吧:这些圈子,需要费力维持的圈子,有什么用?——同理有很多东西都是这样,我曾经费力地找出恋爱的好处,最后无非是一些自私自利的想法,我也曾经费力地想找出出国留学的好处,最后发现与考研同样见仁见智。同样的,我费力地来到最远的距离,却被一些……一些经验、事实、新闻,我的无知、无助、无力,我自己造成的过错,过来人的轻蔑,身边人的轻视,而彻底拽住,一切都像过去那样丝毫没有改变。在这种状态下逃离究竟是一场尝试还是一次挣扎?这种明知道努力之后的改变有限又受制,我就只好在挫败感控制之下,成为那种深陷自己世界的井底之蛙,怨天尤人的主妇,最后在一事无成,或者一窍不通的状态下,浑浑噩噩地彻底离去?又或者我抗辩、挣扎、挑衅既有的格局、撕扯自己的牢笼,到最后最好的下场是皈依某个宗教?

后来朱丽叶带着她的女儿去看过母亲,她的母亲已经暮年,这一段描写,是真的让我觉得似曾相识的一些。母亲渐老,女儿也带着一个女儿,带着一些理解回到家里探亲,理解又不是全部的理解,女儿基本上还是一个有活力、雄心勃勃的女儿,但母亲已经失却了全部的生活方向,改为信奉宗教,散兵坑里没有无神论者,我很担心我会把母亲推到这一步。推进那个深坑里。

『很快我就能见到朱丽叶了』


总之她的书很好,我才读到第四篇,很快我就能看完了,希望。谢谢你愿意读我的信。

                                                ——爱你的,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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