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黑发男孩握住褐发男孩的手将其揣进大衣口袋里，下意识地勾起了唇角。他们缓缓地走着，一路看着街景，并不说些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番告白两个人的心都尚未平静下来，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期盼已久的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已经到来。
走过来时的那个小街角，那个男人当然已不坐在那儿了，但他们仍慢下了脚步。
“诶，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嗯，对我有感觉的啊？”Zayn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宁静的雪夜显得格外清晰。
“暑假跟你相处的那段时间吧。”Liam低下头看着他们的鞋一下下地踩进雪里。
“这么说那天傍晚我要吻你的时候你其实已经有感觉咯？”Zayn拉住他，两个人相对而立，“那你为什么推开我？”
“切，还不许人家纠结一下啊。”Liam撅了撅嘴，“再说了，你那明显是强吻的架势！”
黑发男孩听后笑了笑，随后看着面前男孩的目光忽的柔和了起来：“想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
Liam点点头，直视着他的双眸。
“你和Louis他们去看球的时候。”
褐色眸子里顿时风起云涌，最后复又归为一片澄澈，褐发男孩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
“哦，Zayn。”他扑进黑发男孩怀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闷闷地说，“对不起。”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Zayn将他搂紧，“至少现在的你是我的了。”
褐发男孩听后抬起头来看着他笑了，那是一个带着释然和欣喜的笑容，明亮的褐色眸子里映着黑发男孩和其背后的雪景。那眸子里还有那些曾出现过的不具名的复杂情绪，Zayn知道又是自己，让这样一双平静的眼睛里泛起了波澜。
Zayn低下头，对着Liam冻得有些发白的双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们相偎在床上，聊着过去的那一年半里独属于他们的美好，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Liam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靠在黑发男孩肩上甜甜睡去。Zayn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看着他的睡颜下意识地微笑起来，同时感觉到了自己的一点点不知所措。
他想起这一年半来阳光透过绿树枝丫在草坪上投下的斑驳光影，它们从嫩绿的草尖一直延伸至褐发男孩的衣角。他把胳膊枕在脑袋底下半躺在一旁，褐发男孩从来不知道其实他一直这样安静地看着他，直到他转过头来笑着对他说咱们走吧。
他想起那天黄昏褐发男孩趴在他肩上任由自己放声哭泣，咸涩的泪水渗进他的心里，所到之处一片灼热的疼痛。他将他拥紧，褐发男孩从来不知道其实那一刻他就已下定决心，再也不会让他心爱的男孩吃爱情的苦。
他想起那天在舞台上，他们在黑暗中紧紧相拥；他想起那晚自己喝醉前褐发男孩带着复杂情绪的注视；他想起雪花飘飞时褐发男孩坐在小街角为他唱歌……
他不知道多年后当他回想起这些时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他只知道他爱极了这汇成了他们的十七岁的点点滴滴。
在最美的年纪里遇见了最美的那个你。多好。
也许多年以后他们将住在不同的城市，他们会渐渐减少了联系，但至少当Zayn在网站首页或是报刊头版上看到Liam时他可以感受到温暖从心间流过，然后他可以心平气和地指着Liam的照片对别人说：“看，这是我曾经的舍友。”
也许他还会在没有会议要开没有合同要谈没有文件要批时戴上耳机，静静地听褐发男孩的每一张专辑。
哦，不，那个时候，他们都将已不是男孩。
毕竟他们的十七岁终究不是永恒的。他只希望当时间把他们往前推时，这些属于十七岁的回忆不会褪色半分。永远只在童话里存在，Liam的一句“我记得”，便是他要的所有。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Liam醒来时发现身边的男孩盯着前方正想着什么。
“在想什么？”
“你醒了啊。”黑发男孩眼含笑意，“咱俩的行程计划。”
Liam点点头，然后笑了笑：“都听你的。”他说，作势下床去。
手腕忽地被握住，他跌回床里，疑惑地看向黑发男孩。
Zayn眨眨眼，说：“我可以要一个早安吻么？”说罢闭上眼等着Liam凑上来。
褐发男孩轻笑出声，一边在心里奇怪他为什么要用个问句，一边凑前去。
最后，他在黑发男孩脸颊上轻轻一吻。
Zayn立即张开眼，似乎有些不满。
“怎么——唔——”
褐发男孩话到一半便被Zayn的唇给堵了回去。
“Be quiet,mine。”黑发男孩低语，随后吻得更深。
他们用这样一个绵长的早安吻开启了他们交往后的第一天。
之后他们去了大英博物馆，海德公园，贝克街等，紧牵着的手从未放开。爱在这样轻松的时光里显得简单而美好，毫无其他因素给它带来的
重量。他们不时地交换一个吻，使这次约会的甜蜜气息愈发浓重。
他们知道，这就是爱情最初的模样。
他们进了伦敦眼的一个小舱，随后伦敦眼慢慢转动了起来。随着小舱高度的升高，他们将彼此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Zayn还是忍不住扭过头看向褐发男孩，看着霞光勾勒出他的侧脸，在他褐色的头发上交织出梦幻的色彩。
他揽过他的肩。Liam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与他一起看向舱外。
没有任何的言语，他们一直以来都像现在这样，让他们的爱在静默中得到积淀。
渐渐地他们达到了最高点。整个伦敦城沐浴在霞光之中，此番美景令他们不禁惊叹出声。
被晚霞映得玫红的泰晤士河静静地流淌着，伦敦塔桥从其上跨过。远处被绿树环绕着的温莎城堡上的旗帜随风飘动着。
“我以后要呆在这里。”褐发男孩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我和你一起。”Zayn应道。
Liam抬起头来看着他，眸子里映着霞光，里头是再真实不过的笑意。这让黑发男孩觉得自己的心开始融化。
Zayn看了他几秒，随后深情地吻了下去。
褐发男孩笨拙地回应着，将他拉得更近。
“Mine。”
“Yeah,yours。”
他们的爱情升了温，在玫红色的伦敦城。
接下来的日子里Zayn陪Liam去录音室训练，在录音棚外看着Liam录下了他自己所写的那首We Were Seventeen。
之后，他们回了校园。
再之后，他们毕业了。
黑发男孩这才知道心里从未褪去的压迫感和恐慌感从何而来。
高考过后，他们近期的未来定下后，它们随着日历的掉落在他的心底疯长。
他唯一的安慰便是，至少他和Liam还会呆在同一座城。
也就只是呆在同一座城里而已。
那天傍晚他们收拾着衣物，没有说一句话。
衣物整理完他们又开始清扫宿舍。仍旧没有说一句话。
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这沉默便是离别的前奏，而他们都不愿，给离别的Verse来个开头。
当Liam回身将宿舍的木质门锁上后，Zayn伸手将他揽入怀中。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们又一次在霞光中紧紧相拥，影子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似乎要一直延伸至时光的漩涡中去。
[“如果那时我遇见的是你而不是Louis，那一切会怎么样？”]
一年多以前的曾经，似乎还在眼前。
忽然感觉到肩头的湿润，Zayn将Liam搂得更紧，闭上眼感受他的气息，顺便把某些液体忍回去。可褐发男孩开始说话后，他才发觉隐忍是徒
劳的。
“你会来找我吗？我会经常给我来电话吗？”Liam的声线颤抖，他说这些话时泪水又开始往外涌，“Zayn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会忘了我，
害怕再见到你时你却已认不得我，害怕——”
“听我说，Li。”黑发男孩努力使自己听起来不带哭腔，“我喜欢你，而且我确信我会一直喜欢下去。我不会忘了你，永远不会。”
“我也是。”说罢Liam抬起头来，颤抖着吻上黑发男孩的唇瓣。
Zayn将他拉得更近些，眼角的咸涩终于于此刻滑落。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他们再没有见过彼此。
Zayn被父亲管着为大学金融管理的学习做准备，而Liam则在为自己的首专作歌曲录制和曲目筛选。
他们的生活，就在这样的平静中悄无声息地失去了交集。
收到Zayn短信的那一刻，Liam的双眼湿润了。
并不是因为短信的内容有多么感人，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太久，太久未看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那人的名字了。
·Happy birthday,Li。愿意做我毕业舞会上的舞伴么？:) (怕你在录歌所以没敢打给你) - Z
“当然愿意。”Liam喃喃道，开始回信。
·Of course。See you then。 :) - L
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
伦敦的天空，终于不再是铅色的了。
【Chapter 14】
Liam在Niall身旁坐下，目光锁定在小广场入口处。他不断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显然有些紧张。
“你和Zayn打算毕业后还维持关系么？”爱尔兰男孩问，嘴里嚼着橡皮糖。
“不知道。”这是他唯一的回答。或许这就是为何他会紧张。
“要我说，你们最好谁也别放手。”Niall难得的一脸严肃。
Liam笑笑，心情愈发复杂起来。
很快，那个令他紧张的人出现了。他在Liam身旁坐下，Niall见状识趣地拿着一盘鸡块到别处去了。
“来了啊。”
“嗯。”
之后无言。
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直到毕业舞会正式开始，男女校校长和学生会主席发言结束，沉默也没有丝毫要被打破的迹象。
要是以往，他们从来不会觉得彼此之间的沉默有多难耐，可此刻，一切似乎都不大一样。
他们彼此都有话要对对方说，只是对于分离的恐惧让他们都不敢往前一步。
小广场上满满的都是学生老师，五彩的灯光让一切灵动了起来。音乐响起，大家涌向舞池，他们看到Louis请了Miss Doris，两人正缓缓跳
起舞来。
Zayn的嘴张了张，却没说什么。
Niall刚才的话在褐发男孩耳边回响了起来：“你们最好谁也别放手。”
Liam不想放手，一点儿也不想，可他不知道他该做些什么。有些事儿就是这样来得毫无头绪却又早已注定。
Louis把Harry请去跳舞后，Zayn才终于站起来，在Liam面前弯下身，伸手做出邀请的姿势。
“请问我可以和你跳支舞么，Mr Payne？”
“当然。”Liam笑着把手放进了黑发男孩的手心里。
他们随着音乐舞动，舞步准确到完美。这多多少少有些出乎Liam的意料。
“我以为你会踩到我的脚或是跟不上节奏什么的。”Liam说，脸上是浅浅的笑，温暖依旧，“什么时候这么会跳舞了？”
“我练了将近一个月。”Zayn回道，“毕业舞会呢，怎么着也得来一个。”
“为什么现在才请我跳舞。”
“……紧张啊。”黑发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结果一不留神差点儿就要踩到Liam的脚。
这让褐发男孩几乎要大笑出声。
“You're an amazing dancer。”Liam咯咯笑了几声后说。
“Only when I'm dancing with you。”黑发男孩看着他的眼睛说，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满满的温柔成功地让褐发男孩双颊泛红。
Liam索性低下头去看着他们的脚步。
后退，前进，回旋，无论何种舞步，他们之间，都有一步的距离。
一步之差，这大抵就是对于他们十七岁时的爱情最好的描述。
当一个人决定要好好爱另一个人时，另一个人心里却装着别人；当两个人决定要好好相爱的时候，时间正将他们推向分离的岔口。
这份爱在他们的你退我进中渐渐滋长，却也终将在他们的犹豫不决中褪去颜色，终成往事。
Liam知道，过不了几年，这一步的距离就会被拉伸为跨越整个大不列颠甚至是整个欧罗巴的距离。
而现在，他们在跳一支告别十七岁爱情的舞。
这个认知让他鼻头一酸，几乎就要落下泪来。
这曲毕了，古老的钟声响了起来，宣告着午夜的到来，同时也意味着毕业舞会，到此结束。
圣保罗送走了一届的学生，即将迎来新的一届。而它所见证的爱情，仍在路上。
步向未知的路上。
Zayn靠前来，他们的双唇相接。Liam似乎又一次听到了平安夜那晚大本钟的钟声。
一个再温柔不过的吻，褐发男孩眼角藏着的温热终于此刻溢出。
这晚Zayn在褐发男孩家留宿。这晚他们聊到很晚却对分别只字不提。这晚他们都感受到了对于各安天涯的恐惧和无能为力。
第二天一早Liam的爸爸开车送他们去伦敦市中心，一路上的沉默让三个人的心情像极了伦敦惯有的天气。两个男孩都想要缓解一下气氛，只是无从开口。
爸爸在一个街角停下了车。两个男孩下了车，朝他挥手说了再见，然后目送小车没入城市的车流之中。Zayn握住Liam的手，两个人沿街又开始了漫步。
只是这一次，没再讲圣诞小故事，没再吃麦当劳，他们只是握紧了彼此的手，贪恋着对方掌心的温度。
Liam要去找Simon，Zayn要去爸妈的公司，而走完这段路，他们就要走向两条不同的路了。
挽留的话谁也没说，只不过他们都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把分别再往后推那么一点点吧，让我再贪恋一会儿你的温柔。
“你爸妈的公司叫什么？”褐发男孩问道，他们这才开始了今天除“早上好”之外的第一句对话，“说起来我居然从来没问过。”
“怎么？好像查户口啊。”
“切，还不是为了以后找你更方便么，省的我问来问去。”
“开发Magic Bean的那个，简称MBS。”（请勿吐槽乱取的公司名= =）
“原来那个绘图软件是你家的啊。”Liam有些惊讶，“怪不得你编程那么厉害，敢情家里开发软件的啊。”
Zayn听后笑笑，还想说些什么，他们却已走到了分岔路口。
“那么——”褐发男孩垂下目光，“以后常联系？”
“嗯，”Zayn回道，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快去吧。”
Liam只是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挪动脚步。
“怎么了？”
“你先转身好吗？”
“为什么？”黑发男孩摇摇头，“你先吧，我看着你走过街角了再去我爸那儿。”
“可是我也想干一样的事儿。”
静默之间四目相对，随后两个男孩都笑了起来。
“那这样吧，我数123，咱们一转身怎么样？”Zayn说，“谁也别回头。”
Liam想了想，点了点头。
“1。”
他们松开了彼此的手。
“2。”
他们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自己。
“3。”
他们转过身，开始走向各自的目的地。——就好像他们从不属于于彼此。
踏出第五步前黑发男孩还是忍不住回过了头。
他看见褐发男孩的背影正在渐渐地缩小，与此同时回忆像电影一样开始循环播放。曾经所有的甜蜜与苦涩都历历在目，咸涩漫上心头，黑发男孩的视线渐渐被温热的液体模糊。
Zayn就这样看着他心爱的褐发男孩渐渐的走远，身后是他们十七岁的爱情。
他拽着它越走越远，步伐从容得不容拒绝，就好像从不为任何人驻留的时光。
他带着它一起消失在了街角，这时黑发男孩才发现，自己的心有那么一个缺口。而缺了的那一块，已被褐发男孩带走，徒留他在这一端凝望。
他忽然忆起一年半前的那个清晨，褐发男孩朝他伸出手来，笑得眉眼弯弯。柔软的褐色头发在晨光的照射下有着好看的色泽，一切美得像个梦。
“你好，我叫Liam，Liam Payn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