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财产的归属最终落在一份鉴定报告上,而这份鉴定报告本身又备受质疑。地产商去世之前的股权处置究竟是否有效?是谁在背后想要侵吞家族企业的财产?央视女主播为何被文称为“聊城邓文迪”?她最终能否如愿以偿?
一 六成股份
2017年,海淀法院,北京商业地产企业光耀东方集团的代表坐在被告席上。代表光耀东方的不是企业的董事长,因为此时董事长李贵斌刚刚因癌症去世。而状告光耀东方的,则是董事长的第二任妻子——徐君,以及她一双仍未成年的儿女。
李贵斌在2017年春节期间离世,去世前几天他对公司的股权作了安排:将自己60%的股权转让给了自己的三弟李贵杰,这样李贵杰的公司股权从之前的20%,变为了80%,另外20%股权属于李贵斌的儿子李烨东。
光耀东方是一个家族企业,在李贵斌的带领下,原籍山东聊城的李氏家族从老家一路将事业发展到了北京,十几年的时间,光耀东方已经在北京西客站、中关村、航天桥等多个重要商圈拥有了自己的商业地产项目。熟悉北京的人会对光耀东方这个名字有印象。
徐君的这次起诉把自己完全放在了整个李氏家族的对立面上。她的诉讼请求非常明确:那就是要求法院判令自己的丈夫李贵斌去世前的股权处置无效,也就是要求股权恢复到李贵斌生前:李贵斌60%,小叔子李贵杰20%,继子李烨东20%的状态。
徐君法律上的继子李烨东提起徐君表现得非常反感。“徐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另外,父亲生前和徐有过明确约定,不让她参与公司事务,公司的一切与她无关。”据李烨东介绍,李氏家族有一份明文的家训,父亲曾在上面亲自进行批改,其中明确规定:不允许女性参与任何企业经营事务。
李烨东是李贵斌和第一任妻子在1985年所生,而徐君和李贵斌相识的2008年李烨东已经23岁了。据李烨东说,直到李贵斌生病住院前,自己都从来没有见过那个叫徐君的女人。“之前我一直没见过这个女人,公司管理层也都没见过她。”
李烨东对父亲最后的股权处置十分赞成,因为在他和整个李氏家族的心目中,叔叔李贵杰一直是李贵斌最亲近,也是最信任的家人。“父亲将事业交给我叔叔,我明白我父亲的本意是知道我叔叔不会亏待我,而且我还年轻,公司需要叔叔挑大梁,才能让公司活下去。公司那么大,事业要继续做下去。父亲时常和人说,家族和公司都要能挑大梁的人,只有叔叔能胜任。叔叔参与公司创建及战略规划,是公认的最有管理公司能力的人。”
二 鉴定报告
在李氏家族看来,这是完全按照李贵斌意愿作出的股权安排,但是没想到这一安排竟然因为一纸鉴定报告而被全盘否定了。
在庭审过程中,光耀东方为证明李贵斌生前对企业股权的安排,向法庭出示了一段拍摄于2017年2月3日晚19时的视频证据。视频时长33分57秒,据光耀东方内部知情人反映,拍摄该视频时,李贵杰、李烨东等十余人在场,视频内容为李贵斌在向光耀东方集团法律顾问及家人安排把自己股权转让给李贵杰的全过程。视频显示,李贵斌与法律顾问交流问题,明确股权交三弟贵杰“持有”等,法律顾问将李贵斌的意思表示写在纸上,与李贵斌进行确认,过程中李贵斌意识清晰,能够做出明确判断,只是由于病痛折磨,语速较慢。
针对这段视频,原告徐君方面提出质疑,并要求法庭对视频拍摄时李贵斌的精神状态是否有民事行为能力进行鉴定(不具有民事行为能力的民事主体实施的民事行为不能发生法律效力)。海淀法院随机确定法大法庭科学技术鉴定研究所进行鉴定,但该所以鉴定所需技术要求超出该机构技术条件和鉴定能力为由将鉴定退案。
据了解,法大法庭科学技术鉴定研究所同时系隶属于中国政法大学的科研机构,成立于2005年,2010年被遴选为十家国家级司法鉴定机构之一。
随后,经双方同意,法庭又委托北京中衡司法鉴定所进行该鉴定。该所于2018年9月25日出具的鉴定意见书的结论是:李贵斌2017年2月3日患有器质性精神障碍,受所患疾病的影响,认识及意思表达能力不完整,应评定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该意见书鉴定人之一为汪平。
李氏家族对该鉴定意见不认可,于是申请四位专家辅助人出庭发表了意见。四位专家中的一位正是来自此前不愿作此次鉴定的法大法庭科学技术鉴定研究所。专家给出的意见称:
依据李贵斌2017年2月3日的护理记录:3:00 患者安静休息;4:00 患者自行解出黄色尿液;7:00 患者意识清楚;9:00 患者意识清楚,诉全身疼痛……可见其有不适的主诉及自主行为。另依据2017年2月3日的摄像内容:李贵斌在摄像全过程中能和同事借助文本进行有效交流,并明确作出决定,言语时伴有适当的身姿语。表明李贵斌在2017年2月3日无意识障碍。
根据李贵斌在301医院住院期间的护理记录单和病例记录显示,从2月1日至5日,李贵斌一直意识清楚。
知情人士称:在法庭上,中衡司法鉴定所代表无法回答四位专家辅助人提出的多个问题。光耀东方认为:中衡司法鉴定所不尊重事实,胡乱推理,有被收买的可能。据了解,北京市朝阳司法局已经受理了光耀东方对中衡司法鉴定所的投诉。
另外,光耀东方的代理律师称,精神科检查是精神疾病司法鉴定的必要步骤。本案中,在李贵斌的该次住院治疗中并未有精神科会诊,也就是说,病历中没有精神科诊断记录,鉴定人不可能自病历中得到“精神检查”诊断结果作为鉴定依据。总之,中衡的鉴定意见书均不具备把李贵斌鉴定为限制民事行为能力的条件。”
三 尚无定论
目前,此案已上诉至北京市第一中级法院,于2019年3月13日开庭审理。
李贵斌的三弟李贵杰现在主持着光耀东方的一切大事小情,企业的业务横跨京、鲁、沪、津多地,李贵杰不仅要为家族的利益争取,更要为企业的数万名员工负责。李烨东说:“我清楚叔叔并不是想为自己争什么,但为了家族和员工,他不得不把官司打下去。”
据知情人士透露,本案的原告徐君是李贵斌的第二任妻子,二人于2008年8月在北京经人介绍相识。但根据李贵斌在北京的婚姻登记显示,2009年2月26日,徐君与李贵斌在北京市宣武区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6个月后,二人的儿子出生;又过了4个月,2010年2月中,李贵斌的原配妻子因病去世,享年45岁;又过了半年,2010年8月11日,徐君在北京和李贵斌办理了离婚手续;6天后,二人重新登记结婚。
据知情人士透露,2008年下半年,徐君和李贵斌同时出现在一次聊城老乡的饭局上。这时的李贵斌显得心情不错,但却并没有向饭桌上的老乡们介绍徐君。事后,一位老乡问李贵斌是不是和那次饭局上的女人“好上了”,李贵斌坚决不承认。老乡神秘地对李贵斌说:
既然你们没关系,那我可就说了。那女人叫徐君,名声可不太好,前夫是咱市日报社的领导,比她大近20岁,而且是未婚先孕。在前夫的帮助下,徐君一路从县电视台到了聊城电视台,又通过某男性关系进了央视。那前夫也是因为这事儿和她离婚了。这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她自己曾经说过:“嫁给高XX(前夫),至少能少奋斗20年。”
公开资料显示,徐君,又名徐珺,生于1973年,山东聊城东阿县人。2003年考入中国传媒大学攻读广播电视艺术学硕士学位。2004年11月份进入中央电视台社教中心工作,目前为中央电视台社会与法频道《道德观察》节目主持人。
据李贵斌的司机回忆,2008年8月,徐君和李贵斌认识时的中间人,一直想让李贵斌为其经营的公司投资,在这种情况下,才把徐君介绍给了李贵斌。现在看来,这个中间人的出现,正好为来到新平台上的“聊城邓文迪”物色下一个目标提供了机会。
另外,徐君于2016年1月又生下一女,当时李贵斌的身体状况已经十分不好,他对这个孩子的出生非常不解,因此李贵斌及全家一直不认这个孩子。目前,光耀东方代理律师正式提出申请对徐君的这一女儿与李贵斌的关系作亲子鉴定。
据二审代理律师透露,目前光耀东方上诉二审的核心焦点之一仍然是那份蹊跷的“中衡鉴定”,代理律师针对那段关键的生前视频提出了新的代理意见:
第一,李贵斌判断出自己表述困难,恐其他人听不明白,主动要求进行书写尝试;第二,李贵斌在书写出现错误时,主动划掉。在医学上,脑梗死损害到额中回后部时会表现为书写错误,损害额下回后部会出现言语表达障碍,但理解及阅读均是不受影响,这不是神志不清的表现(鉴定人将书写错误作为其错误鉴定意见的论证根据,明显违背基本医学常识); 第三,当李贵斌被询问是选择让他人“持有”还是“管理”时,其有判断能力,选择了“持有”;第四,当李贵斌被询问是否可以签署相关文件时,其判断自己存在书写障碍,明确表达“不能”;第五,李贵斌因躯体疼痛及瘙痒进行抓挠,这是神志正常人的正常反应,表明其神志清楚,而且,在抓挠过程中一直用被子遮挡隐私部位,如果神志不清是不会顾及到此点的。
目前,本案仍在审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