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型诸子：(十四)诸子学说的物理学隐喻
原创/似或存
《吕氏春秋·不二》讲诸子学说各持一端：
老耽贵柔，孔子贵仁，墨翟贵廉，关尹贵清，子列子贵虚，陈骈贵齐，阳生贵己，孙膑贵势，王廖贵先，儿良贵后。
这一总结，从老子、孔子、墨子开始看，均是准确的。
一、老聃贵柔
西汉刘向《说苑·敬慎》讲了一个“齿亡舌存”的故事，老子在商容的引导下得出一个结论：
夫舌之存也，岂非以其柔耶？齿之亡也，岂非以其刚耶？
柔和刚相对，正如坤和乾的相对。《老子》文：“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坚”。老子的倡导，和坤卦的性质是一样的。
《易·文言》解说坤卦，开头就用了几句韵文：
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
这几句话很是可疑，似乎是在讲波粒二相性。如单纯以波动性来看待光，却“至柔而动也刚”，它同时具备粒子的“刚”性；“至静而德方”，光的静止质量是零；“后得主而有常”，在不同速度的参考系中，光速怎么都是不变的，是个常数；“含万物而化光”，这是对质能方程E=mc^2的解释。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坤是代表波动性，乾则代表粒子性，波动性走到极端就呈现粒子性，而粒子性走向极端就呈现波动性。所以，乾坤的互相转化是可以据此理解的。
《老子》文：“见小曰明，守柔曰强。用其光，复归其明。无遗身殃，是为习常。”
柔、光、常，这几个概念和《文言》如出一辙，只不过老子拿来用作“道德之术”。老子如此重用坤卦的思想，有可能是因为他深得《归藏易》之道，《归藏易》正是以坤卦为首的。又相传《归藏易》是黄帝族所作，所以战国时黄帝、老子学说并称，可能就是由于两者同源。今天能见到的《归藏易》，有清代马国翰辑本，另有93年出土的王家台秦简《易占》（认为即是《归藏易》），这两个本子互相参照，说明马国翰所辑并非伪书。
王家台《归藏》的坤卦，不名“坤”而是“寡”，卦辞是：
寡曰不仁。昔者夏后启是以登天，啻弗良而投之渊，寅共工以□江□。
“寡曰不仁”，跟《老子》的思想是一致的，“侯王自谓鳏、寡、不孤”、“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种“抱一”“守柔”的思想，是源于对波动性优于粒子性的推崇。人类对于波动的认识，是从对水的观察得来，在物理学中解释波动性，列举“水”这个例子就是最为形象和恰当的。所以老子说“上善若水”、“天下莫柔弱于水”，不仅仅是讲“水”本身，这当中包含波动性的隐喻。而“天下之至柔，驰骋乎天下之至坚，无有入于无间”是明讲波动性，不以水作为载体了，因为“无有入于无间”，在现代物理学中，只有“量子隧穿”能解释。
爱因斯坦于1953年在写给友人的信中说：
“希腊哲学家发明的形式逻辑体系，以及通过系统的实验发现有可能找出的因果关系。然而，在我看来，中国的贤者没有走上这两步，那是用不着惊奇的。而令人惊奇的倒是这些发现在中国全部都做出来了。”
中国先贤似乎是通过“直觉”发现了世界之本原，比如易经的64卦，比如老子所谓的道，又或者名家的一些命题，无不是超越了时空，令我们至今回过头来看都觉得惊奇。
老子所提倡的柔，是一种波动性，在物理学中就是电磁波，光是电磁波的一种，它具备一种恒定的属性：在真空中光速不变；还有一种属性：静止质量为零。从这两点出发，不难理解老子的一句话：
上善若（治）水，水善利万物而有静，居众之所恶，故几于道矣（依帛书甲本）
第一句，并非“上善是水”而是“若水”，老子对“上善”所指的波动性无法形象地描述，用可见的“水”来打比方而已；第二句，“有静”是迄今最古的版本帛书甲本的写法，其他版本写为“有争”“不争”等等，事实上，水的波动性是有利也有害的，当它动起来的时候形成江河湖海，但如果动得过度就变成洪涝海啸，所以一定要有静下来的时候，如《文言·坤》说“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水至静的时候，波动性就消失了，这种状态变成“居众之所恶”，和“流水不腐”相反的状态。后面还有一句“夫唯不静，故无尤”，说明当波动性恢复的时候，就能摆脱了不利的状态。这当中的“静”若代以“争”之意，必然造成前后矛盾，帛书乙本既“有争”，后又“不争”（北大汉简《老子》亦如此），通行本则干脆前后统一为“不争”。若从波动性的“静”的角度来看，帛书原文不存在矛盾。
杨朱学派、法家、道家是一个体系，用公式来表示的话可以是这样的：杨朱学派（E）=法家（mc）·道家（c），其中E是能量，m是质量，c是光速，这其实就是质能方程。
二、孔子贵仁
孔子倡导“仁”，和老子倡导“不仁”是完全相反的。因为孔子所因循的周礼等内容，和《周易》以乾卦为首的体系一脉相承。
仁是什么呢？
胡适认为，仁不单单是爱人，而且和墨家的爱要区分开来，墨家的爱是不分对象的，而孔子的仁则有所区分，若把《论语》中论“仁”的语句结合起来看，就能得出“仁”就是“怎么做人”的结论。
梁启超进一步提出，“仁”是“君子”的体现，孔子为《周易》作的《象传》当中都有“君子以如何如何”的论断，再把这些内容统一起来，能更全面地认识“仁”。
“仁”字是两个人的相互作用，梁启超认为“相人偶”这三个字精确地描述了“仁”字。关于两个人的相互作用，《庄子·外篇·山木》有一段描述：
方舟而济于河，有虚船来触舟，虽有惼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则呼张歙之；一呼而不闻，再呼而不闻，于是三呼邪，则必以恶声随之。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实。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
即是说，当一个人驾着小船在河里游走时，有空船来撞到自己的船，这个人即使再狭隘也不会发脾气；但若是那船上有另一个人，那么就可能发展成破口大骂。
如果驾船者是孔子会如何？他一定不会骂，而是向对面作揖，口中念念有词：“幸会幸会！俗话说不打不相识……”人和人之间必然会因一些事件造成摩擦，“仁”就是解决方案，只不过孔子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给它精确地定义。事实上，“仁”应该是“反愤怒”，稍微延伸一下是“反愤怒及其引发的暴力”，“仁”是对生命的尊重，生命之间应该是有序的，人心应该达到平静的境界。《论语》中有大量的讨论“仁”的片段，比如说孝悌是仁之本，孝悌的一个表现是绝不犯上作乱；恭、宽、信、敏、惠是仁的几大体现；有人问孔子，管仲没有为主（指公子纠）殉死，是不是不仁？孔子说，管仲帮助桓公，以非暴力的形式九合诸侯，这就是仁；又有一小节是：“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可见“命”和“仁”是孔子常研究的主题。
“仁”是内在的对自己愤怒的约束，而“礼”“乐”则是外在的对所有人的约束。但“礼”“乐”其实是周朝传承下来的内容，周朝的文化基调是《周易》的乾卦。不管是通行本《周易》或马王堆《周易》，两个版本的卦序截然不同，但均以乾卦为首。乾卦强调刚健的粒子性，《文言·乾》把元、亨、利、贞四大属性与仁、礼、义、事对应了起来。
从物理学的角度来看，乾卦似乎是在讲恒星的演化：初九潜龙勿用，恒星酝酿中；九二见龙在田，恒星形成；九三终日乾乾，累积成红巨星；九四或跃在渊，坍缩为白矮星；九五飞龙在天，成为中子星、脉冲星；上九亢龙有悔，成为黑洞。恒星在广袤的宇宙中不过是像一个小粒子一样，但却有由生到死的“生命”体现。
儒家的哲学以周朝文化为背景，是“倚天”，见乾卦象辞“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道家哲学则不然，是“屠龙”，若坤卦上六爻辞“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倚天屠龙记》的“乾坤大挪移”，大概是金老爷子读了易经的灵感。
据记载上古三易《连山》《归藏》《周易》均有六十四卦，三易的最大特点是“消息”，“阳用事为息，阴用事为消”，六爻相合，构成不同类型的卦。这当中只有《周易》经过了孔子的哲理化阐释，给六十四卦赋予不同的事理定义，特别是《象传》给出了君子的六十四种做法，或是进取、或是退守，这有点类似于近现代发现的“脑波”，脑波理论认为人脑中会发出α、β、θ、δ四种脑波频段，人在这四个频段适合从事的活动是不一样的，《象传》的解释正合此意，比如说，当波段在“乾”的时候，应该“自强不息”；当波段在“坤”的时候，应该“厚德载物”。又比如说邹衍的“五德终始说”，黄、青、白、红、黑的政权更替，简直就是一个光谱。
波动性的衡量指数和频率、波长相关。物质的波动性，物理学家德布罗意曾经提出过，确是一个创见。
先秦以卜筮为源的阴阳家、儒家、纵横家是一个体系，用公式来表示应是物质波公式：阴阳家（λ）=儒家（h）/纵横家 （p），其中λ是波长，h是普朗克常数，p是动量。
三、墨翟贵廉
《淮南子》写墨翟“背周道而行夏政”，崇尚夏禹的人格。可见墨子的哲学不同于周之乾道。据传夏商周各自重用一种易经，夏朝用的是《连山》。史书记载《连山》有八万字之巨，现今的疑似《连山》传本在几年前由贵州水族谢朝海老人捐赠出来，但后续的翻译内容似乎没有相关消息。《连山》是以艮卦为首，象征连绵不尽的山峰。但墨子学说是否和《连山》有联系，这个不得而知。
墨子提出了十大主张：
尚贤、尚同、兼爱、非攻、节用、节葬、天志、明鬼、非乐、非命。
这十大主张和“墨翟贵廉”的“廉”是什么关系？
首先要搞明白“廉” 是什么。一般认为，这个“廉”就是“兼爱”的“兼”字，举个例子，《韩非子·五蠹》写道“拔城者受禄，而信廉爱之说”，太田方认为这里“廉”即“兼”。而韩非子同篇文章有“今兄弟被侵必攻者，廉也”，又《解老》阐释老子的“方而不割，廉而不秽”句子时说“所谓廉者，必生死之命也，轻恬资财也”，对“廉”的解释也是很符合墨家的行为方式的，比如墨家弟子“皆可使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其次搞明白“兼”是什么。《墨子·兼爱下》墨子自己说“兼以易别”，“兼”和“别”相对，就是说不要有分别心。
最后两个合计起来，若说墨子贵“兼”，则指向“兼爱”，而十大主张均源于“兼爱”；若说墨子贵“廉”，也极符合墨家的行为方式，且对十大主张覆盖面更广。两者皆说得通，但《吕氏春秋》既然用了“廉”字，必然有深层次的原因，于我们今天对墨家学说的认识也有新的作用，“廉”字用现在的解释，即是“节操”。
墨翟贵“节操”，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节操”是传统词，也是网络新词。本意指人的气节、操行、正义感，网络的意义，是指道德底线。
墨子讲气节如何？有尚贤、尚同；讲操行如何？有节用、节葬、非乐、非命；讲正义感如何？有兼爱、非攻、天志、明鬼。“节操”一词就涵盖了十大主张。所以，“墨翟贵廉”是准确的描述。
墨子的十大主张都有一个总根源，而不单单是和儒家唱反调。梁启超在探讨“非命”主张时，引用了《列子·力命》的例子来反推，这是一个“力”和“命”拟人对话的寓言，即是“努力拼搏”和“命中注定”这两者到底谁厉害，《力命》作者是主张命定论，而墨子的主张正是努力论，所以《墨子·非命下》反复5次讨论了从王公到百姓均“不敢倦怠”的例子，来说明人若相信命运，就会不愿意付出努力。
“努力”是墨子十大主张的根源，《墨子·贵义》谈论天下最重要的是义，举例子说有个人有十个儿子，但只有一个人愿意耕作，其他九个人都游手好闲，那个耕作的人，就应该更努力地工作。可以看出，不论外界的情形如何，内心的标准总是一致的，那就是“努力”。“尚贤”是对努力的肯定，“尚同”是齐心协力，“兼爱”是不遗余力，“非攻”是反对暴力，“节用”是强调自制力，“节葬”是量力而行，“天志”是顺天之力，“明鬼”是神工鬼力，“非乐”是担忧财殚力尽，“非命”是自食其力。
人愿意努力，就自然能拾起节操。“力”就是墨子学说的物理学隐喻，只要给自己施加力，就能够改变自己的行动，摆脱惰怠的惯性舒适区。
墨家、名家、兵家是同一个体系，用公式来表示是：墨家（F）=兵家（ΔP）/名家（Δt），其中F表示力，ΔP表示动量的变化，Δt表示时间的变化。
四、隐喻总论
至此我们得到了3道公式，涵盖“诸子九家”。
杨朱学派（E）=法家（mc）·道家（c）
阴阳家（λ）=儒家（h）/纵横家 （p）
墨家（F）=兵家（ΔP）/名家（Δt）
其中还有若干学派未论及。杨朱学派为什么是E能量呢？“阳生贵己”有人认为应是“阳生贵已”，此说甚妙，涉及到注重能量的摄取与运用，和老子的“余食赘行，有道者不处”是一致的，和《庄子·养生主》中“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知之者，殆而已矣”也是一致的。
儒家为什么是h普朗克常数？普朗克常数是量子力学的关键常数，它能够定义量子的最小单位乃至普朗克时间、普朗克长度，量子力学和生命科学息息相关，而诸子中最尊重生命秩序的就是儒家，这两者的结合一定是最合适的。
名家为什么是Δt时间的变化呢？只需看名家的很多命题即可明白，比如“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是怎么回事？大概因为不同角度对时间的感觉不同；又如“天与地卑，山与泽平”，只要经历时间的洗礼，沧海也能变桑田；“今日适越而昔来”也是一个奇怪的时间问题。
法家、纵横家、兵家则全是动量的形式，但是有所区分。法家是变量m加常量c，纵横家是m、v均可变，兵家则注重变量之变。这三家的共同点就是均讲究“势”。
讲诸子学说的物理学隐喻，并不意味着诸子是懂物理学的。只不过我们赋予他们一个现代化的意义，这个意义能够恰如其分地高度概括其学说，虽然脑洞开得有点大，也不失为一种新的尝试。
原创/似或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