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你陪我走过的十九年

     一轮简练的月亮,在九点钟的夜空里,散放着幽幽清辉,长满小野花的泥巴池里像灌满了一层好看的水银,几朵悠闲的云朵因月光的投射而变得更加朦胧。以窗子的铝合金框架作为相框,从里往外看,这恰好是一幅好看的图画。你站在窗边很久,默默凝视着这幅黑夜里的图画,九点钟的夏夜并不算晚,但篱墙外的大道上也少有行人和汽车的喧闹。

     夏夜里的习习微风,打远处的山谷进入这个小盆地。很多时候,其实你可以捕捉住风的脚印,即便是在暗夜里。你看到浸润在夜色里的一排排稻谷从远到近依次向你点头问好,你是农民养大的娃,你能读懂稻谷的暗语。夜风悄悄穿过黑色樟树的缝隙,然后你看到枝叶漱漱地颤动,曾今风就躲藏在那里,就像曾今你就躲藏在那里,和朋友玩捉迷藏以及暂时逃避爷爷的责骂。

     万籁俱寂,像极了你此刻的心情。道路远处,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出现了一束白色的手电筒光。白色的微光颤颤巍巍地抖动着,仿佛是河外星系里星空中遥远的光芒穿越了几亿光年,才把微弱的光芒映入你的眼球。你将身体探出窗外,似乎为了要迎接这未知光芒的洗礼。随着手电光芒的逐渐清晰明亮,你慢慢听到了细碎步伐的声音,细声细语的小步子踏在月光的笼纱上面,发出一阵阵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你还来不及多思考,那橘红色的手电筒已经插入了你的眼睛,与此同时走进你眼球里的还有她那双紧握手电筒的手。你顺着那双手的方向放眼望去,原来是住在魏家老院里的那位魏婆婆。你自然是认得她,打小她就看着你长大,小时候她还夸奖你有礼貌,长大了准成大学生,还悄悄塞给你很多甜枣子,为此你记忆格外深刻。

 你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候,她就先看到了你。她慢慢从大道中间走到路边,然后关掉了手电筒,你想她或许是想和你多谈几句。然而你却先开了口: 婆婆,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啊?她仰着头望向站在二楼窗前的你: 再过十分钟,中学就下课放学了,我这去接我孙女小梨。你应声点头,若有所思。她接着说: 时间真快,转眼你就快上大学了。你依旧应声点头。幽幽的月辉,像一层薄灰,铺盖在你的脸上,你就这样默默凝视这倦夜,无意入眠。

     隔着这一路走过的岁月和路途,原来你踏过的每一处土地,他也曾跟着你的步履踏过。原来你急迫等待着放学铃声的那一刻,他也曾风急火燎的赶在路途中。当你抱怨寒夜苦冷时,他也并不曾比你多享受一刻炭火的温暖,或许他一直站立在寒风中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那一个你。

     你回到小床上,望着窗外几朵悠闲的白云被月光投射的更加朦胧漂亮。你慢慢闭上眼睛,感受今夜月光袭人的温柔。在梦里,回到了十九年前,你躲在医院大门后,铭记着他因你呱呱坠地脸上而浮现出和蔼的笑容。梦醒后,你吃过早饭,提起背包,走向了窗外的那条大道,从此踏上求学的远方。你没有回头,一直往前,不去看路过的光景。慢慢地,慢慢地,你了解到所谓亲人子女一场,不过意味着今生今世在目送中看着彼此的背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大道的两端。十九年的光景,一晃而过,就像在樟树林里藏好的眼泪,一下子就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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