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盎本是楚人,因父亲曾经有过反社会反政府的经历,被迫迁徙到安陵。
袁盎在吕后当政时曾被任为吕禄的舍人,汉文帝即位后,任命袁盎为中郎。
汉文帝曾经从霸陵驱车驰下峻阪。袁盎骑马跟从,当他与车子并列时,拉住辔绳。
汉文帝就问他:“你怕了吗?”
袁盎说:“臣闻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倖。今陛下骋六騑,驰下峻山,如有马惊车败的事故发生,陛下纵然可以自己不看重自己,又怎么向先祖宗庙和太后交代呢?”意思就是金贵的人怎么能让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呢,您是皇帝,就算你想作死,不爱惜自己,但是你家的列祖列宗和太后你也不管吗?汉文帝于是老老实实地好好坐车,不再坚持玩命。
有一天,汉文帝带着一大票人来上林苑玩,皇后和汉文帝喜欢的慎夫人也在陪同之列。这俩人在宫里时,常常同席而坐。在上林苑安排座位时,当时任中郎将的袁盎领慎夫人坐到了较偏次的一席,慎夫人就有点不高兴了,不肯就座,汉文帝也气的一甩袖子,不玩了,回家。
回到宫中之后,袁盎对汉文帝说:“臣听说尊卑有序则上下和。今陛下既然已经立了皇后,慎夫人只是个妾而已,妾和主妇怎么能同席而坐呢?如果这样,就乱了尊卑秩序。而且陛下一旦亲幸,就予以厚赐。陛下这样看起来是对慎夫人好,然而恰恰是在危害慎夫人,陛下难道不知道吕后迫害戚夫人,使她成为‘人彘’的教训吗?”
汉文帝这才消了气,又召见慎夫人,把袁盎这番话告诉了她,慎夫人从内心感谢袁盎,赐予他黄金五十斤。
后来袁盎被调到陇西任都尉,他对士卒们怀仁爱之心,关怀备至,士卒们都争先恐后为他效命。
后来他又迁为齐相。接着又转任吴相,有人对他说:“吴王骄横日久,国多奸邪。如果你有心劾治吴地,就算他不上书打你小报告,也一定会刺杀你的。南方地势卑下,只要天天你一人饮酒装醉,时不时劝诫一下吴王不要反叛就行了,这样或许可以保住你的小命。”
袁盎听从了这一建议,吴王也对他待之以优厚的礼遇。
袁盎和晁错素来不和。晁错在场的时候,袁盎往往会回避,晁错对袁盎也一样。两人长期势同水火。
汉文帝死后,汉景帝即位,晁错升任御史大夫,曾派属下调查袁盎私自接受吴王财物的事儿,并且判定有罪,汉景帝却颁布诏书予以宽赦,但把袁盎免去了官职,贬为庶人。
吴楚起兵反叛的消息传到长安,晁错与下属官员商量:“袁盎受了吴王那么多的贿赂,特意为吴王掩饰,说吴王不会反叛。现在吴王造反了,我觉得应当逮捕袁盎,严加审讯,看看吴王反叛的阴谋。”
下属官员替袁盎申辩道:“吴王还没反的时候,惩处参与者或许可以预先制止阴谋,现在叛军都已经西进了,逮捕审讯袁盎还有啥用啊?况且,袁盎应当是不会参与反叛预谋的。”
晁错犹豫未决时,有人已经将消息传递给袁盎。袁盎心说又是你个晁错算计我,想置我于死地。就连夜求见窦婴,陈说吴王所以反叛的元凶,希望能在皇帝面前说明形势。
窦婴请示汉景帝,汉景帝就召见了袁盎,袁盎进宫时,汉景帝正与晁错在商讨调集军粮的问题,汉景帝问袁盎:“现在吴、楚反叛,你是怎样看待局势的?”
袁盎答道:“不足忧也。”
汉景帝说:“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招揽天下豪杰。他在白头之年举事,如果事先没有筹划好百年之计,难道能够轻易发兵吗?你怎么会认为他不会威胁国家呢?”
袁盎说:“吴国在铜、盐等战略资源方面的确占有优势,是不可否认的,但是,他哪里能够招揽到真正的豪杰呢?如果吴王真的得到豪杰,也会辅助他遵行礼仪,不会造反了,他所招揽的实际只是无赖子弟、逃亡人口、盗铸钱币的奸人而已。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了变乱。”
晁错在一旁附和说,袁盎的分析是正确的。
汉景帝问:“那么,用怎样的策略才能平定叛乱呢?”
袁盎请求汉景帝屏退左右,汉景帝于是挥手让侍臣退下,只留下晁错一人在场。
袁盎却说:“我的建议只给陛下一个人听,不能给臣下听。”
汉景帝又示意晁错退下。晁错不得不回避于东厢。
袁盎对景帝说,吴王和楚王相互致书,说高皇帝子弟各自得到封地,今贼晁错擅自贬斥诸侯,削夺其封地,这正是吴楚等国所以反叛的原因,他们的目的不过是要西进以诛杀晁错,恢复旧时封地。如今,退吴楚之兵的良策,就是杀一人而安天下。眼下只有立刻斩晁错以向诸侯致歉,并派遣使者赦免吴楚七国发军之罪,这样才可能兵不血刃而使七国叛军退去。
汉景帝沉默许久,说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然后又接着说:“如果能够只是愧对一人而有益于天下,那么我愿意。”
袁盎说:“愚臣出此计,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希望陛下好好考虑考虑。”
汉景帝原本有心按照晁错的筹划,削弱诸侯国的势力,可是诸侯发起了叛乱,自己又对朝廷的军事实力缺乏自信。这时,汉景帝已经倾向于袁盎的意见,任命袁盎为主管宗庙礼仪的太常,于是袁盎位列九卿。
在叛军急进,形势危急的情况下,汉景帝因为袁盎的误导,产生了如果诛杀晁错一人,就能安定局面的错觉。
在袁盎提出斩杀晁错的建议后数日,汉景帝命令中尉召晁错入朝,在车行到东市时,突然宣旨,要杀晁错。于是晁错身穿朝服,在东市被腰斩。这是西汉上层高级官员被处以死刑的第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