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仓促，或许有些冒失，但爱情就是这样，悄无声息，慢慢靠近……
说起往事，我想了想，其实我的故事不多，只不过这些故事或许有些悲伤，或许有些可笑，又或许有些无聊，谁知道。
2005年，那年我刚满18岁，希腊奥运会刚结束，刘翔刚破完记录，接着又准备迎接北京奥运会，想想能在那部老式电视里看着郭晶晶华丽的空中舞蹈直入水中获得冠军，想想能看着马琳张怡宁两个乒乓球大神双双获得金牌，光是想着就激动。
那时大街小巷的小卖部都卖着奥运吉祥物，至今我还记得那个吉祥物叫福娃。
我依稀记得桃子说过她喜欢福娃，因为福娃是中国的吉祥物，而且怪可爱的，于是我每天都花10块钱去夹娃娃机，有时无功而返，有时就顺风顺水，坚持了一个月才夹完5只福娃给她。
桃子比我小一岁，她有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梦想，想去当一名乡村教师老师。
家里的乒乓球拍布满灰尘，记得有次起了劲，我叫上了老黄跟桃子一起去打乒乓球，也或许是这个起劲让我后悔了几乎一辈子。
那时也就小学祠堂有乒乓球台。
其实那天我们也算坚持了许久，打了半小时，他俩学的很快，而我却三分钟热度，打着便没了兴趣，动作迟钝，连球都发不出，桃子看我这样也开始抱怨。
她气喘吁吁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你怎么连球都发不出来！”
我言之有理的说：“我不会打。”
她指责我说：“我跟黄佳也不会打，怎么就你学的那么慢？”
我又说：“既然你都学会了，怎么不手把手教我？”
她哑口无言，两边的脸蛋都变得绯红，走到我面前，劈头盖脸的骂了我一句‘贱人’
我不知如何回复，使劲点头说：“我就是贱人，怎么？那你教不教？”
桃子生气了：“不教，也是你叫我们出来的，也是你最不用功，你做什么都是这样，吊儿郎当的，学习也不上心，做什么都不上心，我最讨厌你这种口是心非的人了，讲起来天下无敌，做起来有心无力，就是说你！”
我慌了：“我本就不是学习的料，脑子笨没办法，可我不是吊儿郎当啊！”
我愈来愈慌张，只是所谓的自尊让我无法认输。
桃子咬定：“你就是，别否认了！”
我不知所错的看了老黄一眼，想让他帮我说点好话，只是在那个情景下，他实在找不出些说辞来中断桃子对我的否定。
我：“谁会承认啊！天天就知道否认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什么地方最上心，你这种人就是看表面，永远不观察内在！”
桃子一下怔住，咬着下唇：“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只认事不认人！”
我心灰意冷：“就你这模样还想去当个教师？我看你不如去当一个律师，认事不认人！律师也好，多钱拿。”
桃子似乎被我的话伤到了，她一语不发的瞪着我，在酝酿着些什么。
我继续说：“怎么？被我说中了吧？有哪次你不是那么否认我的？”
桃子怒不可遏：“我好心当驴肺了？”
老黄见此状，赶紧走到我俩中间，说：“只是游戏而已，别伤了感情。”
桃子喊道：“这种人，我不骂骂他怎么行？一直这样下去，谁受得了他！”
我更气一层：“谁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妈。”
桃子推开了老黄走在了我面前，二话不说的就往我脸上抽了一掌，接着便愤然然的离开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一巴子，一脸懵逼的看着老黄，老黄也对我无话可说，他摇了一遍又一遍的头，也接着离开了。
那以后我跟桃子的来往变少了，大学出去工作第一年，哪次聚会我问老黄，为什么桃子要打我那一巴掌子，他很是惊讶的看着我，他反复的问我，是装傻还是真傻，我摇头，他告诉我，那时桃子喜欢的人是我，被我那么说，她其实很想哭的。
我听到这，哽咽的说不出话，只是我发现了一点，老黄那时候明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桃子。
我问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很内疚的回答我，那时，他也喜欢桃子，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就算是兄弟，我也受不住，我骂他自私，跟他打了一架，只是我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我不认输，最后两人都瘫在地板上。
我问：“那你跟她做过了吗？”
他笑了：“我跟她表白的时候，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正准备结婚。”
我也笑了：“我怎么都没想到，她居然没来找过我。”
他长叹一气：“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如此自私。”
我说：“我不怪你。”
他反过来问我：“那你怎么还打我？”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很想打你，恨不得杀了你。”
他又问：“那你干嘛不杀了我？”
我望着天花板说：“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杀了你这孙子。”
他哭了：“对不起。”
我也哭了：“男人老狗，哭什么？”
他惭愧的说：“都是我害了你，我害了大家，而我自己也没得到她。”
我回答他：“我情商那么低，没发现她爱上我是正常的。”我接着说：“我跟桃子打小就认识，她爸妈是我爸妈的朋友，我与她的关系就是青梅竹马，她怪好看的，许多男生都喜欢她，只是她很单纯很天真，我怕她被混子骗，每天都等着她放学，有次在厕所，就是我被学校处分的那次，其原因是，我听到几个高二的男生说想对桃子做些什么，我二话不说的便跟他们打了一架，家里赔了钱，我被学校处分，桃子却怪我，不好好学习，整天无所事事的，跟个混子似的。”
老黄一脸震撼的看着我，他说不上话来，呆愣的看着我，我知道他要问什么，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充满内疚的看着我。
那天过后，老黄去了成都，而我继续留在广州，继续做着我不喜欢的货代，继续被老板扣工资，继续被老爸训话，继续被老妈唠叨，总之一切周而复始，只是不同的是，我没再见过桃子，她的结婚我也没去成，她结婚那天我去到了祠堂，门口台阶的缝隙里我看到了一张信封，我以为是哪个小学生的，拿出来后，那张信布满灰尘。
我拆开信封，看了几眼，我没哭，只是抽泣而已。
詹哲：
“你还记得吗，那天，雨都凉透了，我在公车上写了一行字，你对我说：“我很好……”后面，我听不清了，眼睛红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哭，有没有说……这几天下了好多雨，窗上，我又重新画了一个新的唇印……你，还好吗？ ”
桃子
2
桃子跟我离别甚久，到她有了孩子后我们才重新见面，只是见面的地点与我想象中不同，重新见她的时候，她孤身一人的坐在医院的小蓝椅上，茕茕孑立的背影永久的烙在我的脑海中，
见到她时，我顾不上惊讶，只有的是惊吓，毕竟她孤身一人的出现在医院的肿瘤科，即使我们是多年没见了，但作为老朋友，我还是很担心，以及害怕。
她脸色满是沧桑，气色很是阴霾，而且看起来有些消瘦，完全不像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当她看到我后，她第一时间想着是要逃避我，但狭路相逢，要逃避，谈何容易？
我怀揣着一种纠结的情绪前去问她：这些年过的还好吗？还是过的不好？丈夫对她怎么样，孩子们都听话吗？总之一切关于她身边的事情，我都问了，就是不敢问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然而她每次回答都是‘嗯’、‘不错’、‘还行’，我听到的不是一个肯定的答案，而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当我问道，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时，她沉默了，半晌也不给予回复，隐隐约约中我看到了她双眼的那种湿润，我不再追问，上前把她抱住，她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反反复复的拍着她的后背，并没安慰她，我实在找不到什么说辞。
第二天，我约了她出来，就在沙面街道上的那星巴克，她来的很准时，而且打扮的很时髦，很漂亮，女人的气质她都挥发出来了，一点也不像生了孩子的妇女，更像那种还在青春期的大学生一样，只是再时髦的装扮，再鲜艳的妆容，也抵不过双手的皱褶。
她在以前就喜欢喝拿铁，现在也不例外，以后也一样，有时候，习惯会伴随着自己一生，她就是，喜欢喝咖啡时先喝口温水，而我以前不喜欢喝咖啡，现在也不喜欢，所以只是点了一杯柠檬水。
我一边打量着她，一边问她，昨天在医院是怎么回事。
她思考良久，终于回答了我。
她摸着茶杯说：“一个月前，我感到我经常会头疼，经常会气血不和，时不时还会很疲惫，多少次我是在睡梦中被惊醒，于是两个星期前我终于去检查了，昨天我才敢去看结果，结果出来了。”
她说着就哽咽了，似乎不想再说下去了，我也不想让她在说下去，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道：“不要放弃，上帝对一个人坏到极致是会进行一次反弹效应，它会眷恋你的，同时，作为朋友，我也一定会相信你的，桃子，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人，就像你的梦想是教师一样，你也梦想成真了，所以，在这一关，你也一定能撑过去的。”
她什么都不说，继续喝着台桌上的那杯咖啡，继续凝视着窗外的那翻风景，那一刻，我才发现我们已不足当初的那种天真，其实我们都变得陌生了，我们都没办法直视生活了，我们想逃避，只是没有时间让我们逃避生活罢了。
片刻她才告诉我，自己已是脑癌晚期，能救活的几率不足0.01%，她又告诉我，自己的丈夫早在一年前抛弃她还有儿子去了加拿大，说到这她还没哭，直到她说起当初，才哭了起来。
她说：“哲，黄佳都告诉我了。”
我不解，问道：“告诉你什么了？”
她才说：“我不该说你是混子，我不该说那些让你伤心的话，当初我以为你就那德行，殊不知，一切也是为了我，抱歉。”
听这，我内心一紧，赶忙解释：“何来的抱歉，我那么做，只是为了自己，如果我不那样做，你以为我会好过吗？”
“那你认为我好过吗！”她像是抓狂了，“怎么当初你就不能留住我！”
我认了：“俗话说，骏马面前无沟壑,怂人脚下全是坎，我就是怂！怂着怂着，我发现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宝贵的爱情。”
她摇头说道：“上天不让我们做的事情，我们不论怎么做也无果，而上帝给我们做的事，我们却什么都做不好。”
我深有同感，问她，她的孩子怎么办？她说，等她死后，孩子就让姥姥照顾，我提出：“不如让我去照顾他吧，我可以做他的法定监护人。”她拼命的拒绝，说太麻烦我了，我又说，凭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凭我们内心相恋了那么多年，说到这，我那不争气的泪水落到了我那杯饮品之中。
很快夜色降临，窗外的时间变的阴暗，人流也随之更多，马路上的车子也停留在红绿灯之间，动弹不得，我与桃子就这样默默的看着，看着，都笑了。
我不解的问她：“你笑什么？”
她摇头：“看着你笑，我也想笑。”
我又问：“你不觉得我们一路走来有些辛酸吗？”
她点头：“是有点，可我们不都过来了吗？”
我接着问：“我们能重新来过吗？”
她摇头：“我们从没开始过。”
我也摇头：“那天起，我们就在一起了。”
-
两个星期后桃子叫上了我，还有老黄，小陈，杨凯，云吞，这一群发小去参加她儿子小山竹的满月席。
我们围坐成圈都在等待着今天的主人公出现。
老黄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说：“朋友一场。”
小陈笑说：“你确定不是为了桃子而来的？”
云吞接上小陈的话说：“我记得桃子的婚礼他都没出现，朋友是这样的吗？”
我被问的有些鼓噪，我很想骂他们，却提不起劲，他们居然还不知道桃子的生命已经走到了边缘，还有机会在这里嬉皮笑脸的。
杨凯突然吹起了哨子，指着前方说：主人公，出现了！
我们都向那方位看去，看到了穿着黑色连衣拖地长裙的桃子，怀中还捧着正在熟睡的小山竹。
云吞叹道：“她没变，依旧那么美丽，比从前的清秀添了几分成熟，即便生了孩子的她仍旧没走形，但她孤单的脸庞依旧没有褪去，一个人养着孩子，很辛苦吧，一生中受了三次伤，被你伤过一次，被她的前夫伤过一次，生孩子的时候没人陪在身边伤过一次，直到那晚她对我说，小山竹是她的全部，一切的伤，都值得了。”
我被云吞刺中了泪点，偷偷的扭过头去抹了一把泪水，只是她慢慢的向我走来，每一步的跟鞋声都响的特别清脆，梦醒来了，我要努力把现实变成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嘶....呼~”
深呼吸做完了，我已经走在了桃子的面前，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在我们的身上。
桃子问我：“怎么...了吗？”
我说：“小山竹真可爱。”
她：“谢谢。”
我：“我决定了。”
她：“决定什么？”
我：“我下定决心谁也劝不了，因为那是一种信念，如果决心是一种信念，那我决心把9年前的事情都当成一场恶梦，把现在当成一场好梦。”
我已经从口袋里拿出了盒子，盒子里装着是一枚的戒子，这枚戒子，是桃子结婚那年我买的，原本想拿来娶老婆，但一直忘不掉，现在真的用来娶老婆了，梦想成真了。
我单膝下跪，打开盒子，钻戒被上头的橙光给照到反光眏在了小山竹的指间上。
“花开花落总有凋谢那一天，但它还是会重新开花播种，如果可以，我想重新来过，程晓馨，小山竹，我能成为你们的依靠吗？”
她又哭了。
一个月后，我抱着小山竹，和老黄这一群发小，在大理的海边上，不谋而合的凝望着白云蓝天，我们没哭，只是在抽泣而已。
2014年10月25日……
-
桃子：“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没有，还没想过。”
桃子：“那你想知道我想去什么地方吗？”
我：“想啊。”
桃子：“我想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笑了：“我想去美丽的大理看海，你能陪我去吗？”
桃子也笑了：“应该可以吧。”
下一章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