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冯宝平

上海的天气又开始进入了一个混乱的状态,脾气古怪,你永远都说不定下一刻是晴是雨。早上还被雨360度无死角地淋了湿透,中午起床就出了太阳。大概像人,混乱的时候总是无处安放自己的情绪。

我挽起实验课上被水湿透了的衣袖,露出包裹了一个冬天的手臂。还有冬天里干燥缺水的痕迹,和去年一样,依稀的青色的血管,手心里一点淡蓝。手表像是比以前松了一点,可是感觉并没有瘦,两指一捏,依旧有肉。

我忽然间想起了你。

那个夏天,左边的你,不知道多少次地捏我的手,你说肉多,捏起来很舒服。当时心里莫名地烦躁,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后来,分隔了两地,很久不见了之后,在某个大风吹着的下午,我再次想起,竟有一种久远的怀念。

是的,很想念你,冯宝平。

我不记得曾经是为了什么那么强烈地不想跟你讲话,也不记得后来又是为了什么我们又成了同桌。大概是高三,那是我们之间很久的沉默之后,你给我买的一大袋东西。你说,你不知道要买些什么,可是你记得我喜欢吃溜溜梅。那句话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愧疚和感动――大概当时周身能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的并没有几个人吧――我忽然意识我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然而庆幸你在将近一年的沉默之后还是没有放弃我。

没有放弃我,多好。

你曾经抓拍我的吃饼干的那张照片,有很多人说那里面的我很像真正的我。我是要责怪你抓拍,还是要感谢你记住那时候的自己。。

原本说好的过年回家见,可是终究因为我的各种忙碌和疲累而无法一起玩耍――然后我又匆忙地离家,终究没有机会见上一面,说好的一起吃饭也只能无限期地延后。

很多次,总想要问问你过得怎么样,总觉得自己有很多想要说,可是我打开手机,不知道要从什么东西开始说起。然后就会忽然觉得自己离你越来越远了。

记得很多次,我一个人在家,站在黄昏的走廊里,看模糊的风景,看属于一个人的一片山水。你的短信响起,你说你一个人,在家里,很无聊。看到那些话的时候,我总是不由得笑,不是嘲笑,是觉得原来我们的生活会有那样相似的地方。会忽然觉得不那么孤独了。

那是微笑。

6.8号,为绝大多数人的高中生涯划上了句号。该哭的人在哭,该笑的人在笑,我不想哭也不想笑,尽力地想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你递给了我一份礼物,你说你补给我的礼物。那好像是一个蓝色的液态沙漏,油滴在水里聚成一块,又被分散成一颗颗圆形的小珠子。我把它放在书架的最下面一层,用盒子封着。

很久之前,哥给我留言,说他看了地图,发现长沙跟上海隔得很远。那时候,他大概正想起我,而我也很想念他。我慢慢地离家越来越远了,也离很多人越来越远了。离哥哥和姐姐远了,离你也远了。我在地图上看着衡阳和上海的距离,想起你和另外一个朋友。原来我们越长大,就越隔得远了。

有时候,某个亲近的人,某个熟悉的动作,总会让人想起以前的某些人,开始努力地想要回想起那些过去。可是很多东西,我终究是想不起来了――高中的记忆真的淡到只剩下白天里写不完的作业和刷不完的试卷,黑夜里迟迟不肯熄灭的台灯――关于人,能有深刻记忆的都很少了。但是,你的面孔真的一直都在。

下雨真的可以让人很安静,特别是正想起某个故友的时候。想念你的时候周身是安静的。只有雨声,混杂我所有记忆的雨声,在薄雾里迟迟不肯散去。

4月6号,雨,我很想念你,冯宝平。我的朋友。我希望看到你开心的样子,希望在下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可以像你当初一样很干脆地说一句“喏,补给你一份礼物。”

愿你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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