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女神湾的悲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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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会儿鱼，小六提议坐船去骆驼岛，大家齐声赞同。
我和大叔把小伊一起抬进了船里。摩梭族的老阿妈开动电马达，船便慢慢驶出里格码
头，高高翘起的船头划过蓝色的水面，驶进塞尚的油画中，朝骆驼岛缓缓驶去。
大家伸出手去抚摸着冰凉的湖水，大叔直接捧了一口在嘴里，喝完来了句：
“泸沽湖泉，有点甜！”
引来大家一阵欢笑，把老阿妈也逗乐了，给我们唱起了泸沽湖的山歌，我们和着歌声拍着手打拍子。
骆驼岛就在这动听的歌声中到达了。
上骆驼岛只有一条小路，路比较陡，坐着轮椅的小伊没有办法上去。
大叔说留下来陪她，她不同意，无论如何也要让大叔上去看看。见两父女在那儿争执不停，我想反正自己也不想上去看风景，不如让大叔上岛，我留下来陪着小伊。
大叔开始执意不去，但听老阿妈说上面的玛尼堆许愿很灵，这才把小伊交待给我同小六上岛去了。
小伊看着父亲上山的背影，对我说道：
“真不知道，没有我他怎么办。”
我默默的注视着她，她依旧望着父亲的背影，自顾自的说道：
“真想一直陪伴着他。”
“你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一直陪着他啊。”
“哈，很多人都对我这样说过。”
她眼里噙着泪，脸上却带着笑容。
“我早想通了。人嘛，反正迟早都要走，现在走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只是舍不得我老爸。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老爸。”
我望着大叔的身影说道：
“嗯，他确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
小伊接着说道：
“我知道他哭过很多次，但每次在我面前都假装很坚强的样子。”
“他是怕你伤心。”
“是啊，怕我伤心，我怎能不伤心呢……但老爸这样辛苦这样累，再怎样也不能让他看见我哭的样子。”
小伊小心擦着眼睛，不让泪水打湿口罩，以免被她父亲发现。
大叔和小六已经爬上了骆驼岛，他们在山上朝我们挥舞着手，我们也挥着手回应。小伊没有再说话，只是远远看着大叔。
阳光轻轻印在蓝色的湖面上，一阵微风吹过，粼粼波光映到小伊的脸上。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小伊化身成了一位洁白的天使，在蓝天里自由的飞翔。
不一会儿，大叔和小六回到了船上。小六说骆驼岛上可以看见整个泸沽湖的景色，小伊听后很高兴，说明年再来的时候一定要上岛去看看。大叔假装压着帽檐，其实在偷偷地擦着眼睛。
回到岸边，小伊父女说要去大落水，和我们不同方向，大家道别后就此分别。
我们挥着手和他们告别，直到他们消失在公路里，我们才停了手。我把小伊的情况给小六说了，一路上小六都一言未发，我们才转好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吃晚饭的时候，达瓦看我们不高兴，拿出了自家酿的咣当酒。
我喝了好几杯，可仍然没法高兴起来。真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啊。
达瓦提议我们玩唱歌游戏，小六听到唱歌心动了，跟着达瓦到了院子里。一对年轻夫妻正在坐在院子里，听我们说要玩游戏，问能不能参加，我们当然欢迎了。
唱歌游戏规则很简单，轮流着一人唱一首，如果谁没有得到大家的掌声必须重新再唱一首。
我们五个人坐在院子的桌子上就开始唱起来了。
达瓦先唱，他唱了《去大理》，别看达瓦和我们年龄差不多，唱起歌来声音却非常深厚有磁性，引得小六一阵崇拜的尖叫。
轮到我唱，我选了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掌声虽然不是很热烈，但总算过了关。
接着是小六唱，她唱的是《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这是我第一次听女生版的《十年》，至今我仍然认为那是最好听的版本，甚至超过了原唱。
小六唱完，我们都嗨了起来，齐声鼓起掌来。
这时候小六突然提议道：
“要不，我们十年后再到这儿来聚一聚，怎么样？”
“好啊，好啊。”
大家都同意小六的提议，并谋划着到时候单身的带着另一半，结婚的带着孩子来。
大家轮流唱着歌，虽然没有音响，只能鼓掌来伴奏，却唱得非常的嗨，甚至比在KTV还开心。唱了好久，大家才停了下来聊天。
通过聊生在，才晓得夫妻俩是山东人，他们在高中的时候成为了情侣。丈夫硕士毕业后在成都工作，妻子放弃了家乡的工作专程追过来，两人这才结婚不久。妻子甜蜜的看了眼丈夫，对我们说道：
“其实家里人反对这门亲事。”
“那你们怎么走到一起的？”
“不管他们啊。只要我们相爱，什么房啊车啊都不需要，不向父母伸手，自然就无所谓了。”
“姐，你们真勇敢。”小六伸手去挽妻子的手。妻子顺势把小六的手挽了过去，接着说道：
“现在结婚了，家里反倒没什么话说了，就是老催着要抱孙子。”
抱孙子？我想起了昨晚啪啪啪的声音，难道他们就住的隔壁。我指指隔壁的房间问他们：
“你们不会住在这个房间吧？”
“是啊，是啊，我们就住这间屋子。你，住在隔壁吗？”
“是啊，就住在隔壁。”我苦笑着回答道。
丈夫一听冲妻子挤了挤眼睛，妻子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笑着对我说道：
“昨晚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没有，即使吵到也没关系，孩子重要，孩子重要。”
夫妻俩扑哧一口笑了出来。小六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连问我笑什么，我只得搪塞她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达瓦也说起了他的故事。
前年，他在成都上大专的时候谈了一位女朋友，是和他一起外出求学的本县姑娘。毕业后，达瓦想回家乡来，可是姑娘却执意要留在成都。于是两人就这样分手了。
“成都那么好，你不想呆在那儿吗？”
“就是啊，即使为了女朋友也要留下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责怪达瓦，达瓦笑了笑：
“家乡虽然穷些，毕竟是家里。你们汉族不是有句话吗，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狗窝。”
“你不会是不喜欢人家，找的借口吧？”
“如果连自己的家乡也不爱的人，我肯定是不会喜欢的。”
大家“切”的一声起哄起来。
那晚大家又唱了很多首歌，一直到很晚才各自回了屋。当晚，我枕着隔壁做爱的声音入睡，却不再觉得那是噪声。
夜里依然是那个冰天雪地的梦，只是梦的地点不再是林海雪原，而转到了冬天的泸沽湖，十年后铺满白雪的星空小栈。寒风中，我们五个人快乐地唱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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