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洛阳性奴案”表现出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思考

 对“洛阳性奴案”表现出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思考

 

    许多人都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这个名词耳熟能详。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或者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可以这样解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的生死操在劫持者手里,劫持者让他们活下来,他们便不胜感激。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于是,他们采取了“与挟持者荣辱与共”的态度,把解救者当成了敌人。

    那么,本案这些被囚禁的女孩怎么一步步地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呢?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形成有四个关键条件,这在本案中一一匹配:

    1.人质必须真正感到加害者威胁到自己的存活

李浩对这些女孩的控制极为严密。除了连续七道铁门外,为了防止女孩们有力气外逃,李浩在最初,两天多时间才给被囚禁的女孩们送饭一次,虽然后来让女孩们自己做饭,但是送原料的频率也很慢。当然,李浩做得最残酷的是,为了杀一儆百,将一名不听话的女孩活活打死后埋在地窖。

    2.人质必须相信,要脱逃是不可能的,感到绝望。

    整整七重铁门,复杂的地窖结构,再加上因为吃不饱饭而没有任何力气,这些都足以让女孩们对逃脱绝望。在随时随地都觉得有生命危险又感到不能逃脱这个地方的时候,女孩们就只有想办法来迎合李浩,为求活命。

    3.控制人质的信息来源和思想。

    这些女孩虽然能够用电脑,但是电脑上不了网,她们无法和外界联系。在一个信息不流通的封闭空间中,加害者能够对受害者进行洗脑,强行灌输自己的思想和理论。李浩可以反复地给女孩们强调这个地窖是如何一个美好的乌托邦,外面的世界如何险恶之类的思想。谎话说一千遍,说谎者自己都会相信,何况天天只能听谎话的人呢。而思考可以教人辨别善恶、学会反抗,所以强权者不会让弱者思考,这些女孩也逐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4.在遭挟持过程中,人质必须体会出加害者可能略施小惠的举动。

    李浩给女孩们配备了电脑,让她们可以玩电脑解闷。女孩们甚至觉得在被囚禁期间李浩对她们“照顾有加”。时间一久,对于女孩们而言,自己能够活命完全都是李浩的施舍,李浩再给一点小恩小惠,她们就忘记了自己的悲惨命运是李浩造成的,反而感激李浩,对他充满了感情。

    一般来说,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成因有二,一为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为了保命不得不迎合加害者,对加害者谄媚;二为人性中对强权的屈服和膜拜。以上的四个形成条件正是这两大成因的演化。这其实也和专制社会的形成有很强的共通之处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身上体现的是一种对强权者的奴性。当这种奴性在人们身上共同存在的时候,就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案件,而是一种事关历史、社会、人性的命题了,《肖申克的救赎》中,摩根·弗里曼有句很经典的台词,“起初你讨厌它(监狱),然后你逐渐习惯它,足够的时间后你开始依赖它,这就是体制化”。 片中被体制化的象征人物是监狱图书管理员老布,他在肖申克监狱(体制)下被关押了50年,这几乎耗尽了他一生的光阴。然而,当他获知自己即将刑满释放时,不但没有满心欢喜,反而面临精神上的崩溃,因为他离不开这座监狱。为此,老布不惜举刀杀人,以求在监狱中继续服刑。他刻骨铭心地爱上了那间剥夺了他的自由的监狱,所以在出狱后,他终于选择了自杀。老布成为环境的一部分,一旦脱离了原有的环境,一切失去了意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仅仅是个心理学现象,也是个历史学和社会学现象就在此——它很好地诠释了人如何在强权和专制之下一步步地走向体制化,变成体制的一部分,甘心做奴才,并以此为乐,失去了个性和人格,变成了符号。

    关在地窖中的女孩们处于一个封闭而独立的王国,这个王国只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国王和强权代表——李浩。经历了恐惧和害怕之后,为了生存下去,她们必须去讨好李浩,而到后来,她们一步步被体制化,认为李浩就是她们的“至高无上的权威”,这时候她们不单单是为了生存而讨好他,还带着一种崇拜强者和依赖亲人的复杂情感。所以,这些女孩互相之间会争风吃醋,甚至为此发生打斗,互相残杀。这恰如某些特殊历史时期的写照,强者用暴力机器和思想洗脑牢牢的占据上层建筑,弱者之间互相揭发、互相举报、互相迫害;同样面对强者的绝对控制,弱者不相互合作、不反抗,反倒对强者充满了感情,甚至是崇拜。强者用各种分化手腕,牢牢地把握住弱者,让弱者逃脱不了。一旦有个别清醒的弱者试图反抗,被强者精神控制的弱者们反而疯了一样扑下清醒者,这种奴性,极为可怕!

    李浩在女孩之间为了争风吃醋而发生纠纷的时候,协助一方杀死了另一方。这样就把女孩从受害者也变为了加害者。让她们都犯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这样就更不愁她们不听自己的话,也更不用担心她们想要逃跑。这又几乎快达到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最高级阶段,加害者将受害者培养成了自己的“接班人”,在李浩创造的这个小社会和体制中,施舍一点好处,被挑选出来的“接班人”就会感激涕零,忠心耿耿的协助“主人”管理其余受害者。全然忘了自己所谓的权利来自于一个本身不应该存在的“主人”。而这个“主人”的存在正是一切灾难的源头。除了个别姑娘还有所清醒而外,所有人都入戏太深,为自己深深打上了体制的烙印,像极了一个特殊历史时期高度浓缩化的演绎。

    所有对绑架者的同情,首先源自对自我权利的放逐与背叛!强烈的道德感、坚定的信念和一种扪心自问的反思, 可以降低或弱化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产生。这并不是说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不理性地选择保命,毕竟真会去实践“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最高”的人凤毛麟角。但是,在保命之余,如何坚持自我的人格,不被洗脑,去掉奴才心态则尤为可贵。而底线是,就算要谄媚,也不能由受害者变为加害者,和加害者一起去伤害自己的同伴,这就是在作恶了。还有个低得不能再低的底线是,即使真的作恶了,过后需要反思自己的行为,而不是认为自己是被体制所迫,甚至在被解救后仍然认为自己没错,怀念旧体制,甚至为强权者歌功颂德。

    魔鬼来到人间,把一个人抓进了地狱,让他饱受折磨,当魔鬼允许他回到人间,偶尔过上一点人间的“好日子”,他便会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到了天堂。而那位曾经将自己抓进地狱的魔鬼,仿佛是解救他的天使。这其中人的心理有一个自动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即将不良刺激转化为良性刺激,藉此度过难关。常见的心理防御机制有合理化、压抑、选择性遗忘、幽默、升华等等。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中,体现更多的则是合理化。这种倾向主要分两类:一是“酸葡萄”,二是“甜柠檬”。如果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如果只能得到柠檬,就说柠檬是甜的,于是不为此感到苦恼。五毛们大多就是这种狐狸心态。

    洛阳性奴案背后有着深刻的人性之殇。加害者的人格形成和受害者的心态构成值得反复地探索和分析。我们需要在性奴案里反思我们自身的问题。而在一个大的看不到边的地下室里,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加害者或者受害者,我们却对此恍然不觉,甚至引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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