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阁是座城》:一个女掮客和三个赌徒的故事

我是在无意之间发现这本书的。前不久搜索最近好看的电影,《妈阁是座城》跃然于屏幕上。看了预告片,立刻被澳门酷炫的夜景吸引,又发现原来是严歌苓女士—我最喜欢的中国作家所作,当即购买了原版小说,贪婪的读了起来。

《妈阁是座城》(后简称《妈阁》)把背景设在澳门(不如说就是赌场里),讲述了叠码仔梅晓鸥与“前夫”卢晋桐、大房地产商段凯文和木雕艺术家史奇澜之间的多重关于赌博、爱情、人性的角力。故事不断切换场景,从一个女性的角度出发,描摹了在澳门博彩行业背景下人性的真实面孔和其光明或黑暗的一面。

严苓笔下的梅晓鸥是个复杂的个体。她出生在有赌博遗传基因的家庭,祖父曾经因为嗜赌而自杀,而祖母对此愤恨的结果是亲手了解了两个男婴的生命。可以说,对赌博的爱和恨自小就流淌在梅晓鸥的血液里。正是这种赌的基因使得晓鸥不断遇见的嗜赌的男人,和他们纠缠而身不由己。

第一个让她感到痛苦的是她儿子的爸爸卢晋桐。作为卢晋桐的情人,晓鸥本来可以舒舒服服的住在加州抚养儿子,过清静的生活。无奈卢晋桐嗜赌成性,赖在拉斯维加斯的赌厅里不肯走,即使晓鸥威胁要把孩子打掉,他都无法离开赌桌一步。面对空空如也的保险箱、面对两次断指、发誓以后永远不赌却又鬼使神差出现在赌厅的卢晋桐,晓鸥痛下决心,带着儿子离开这个不讲信用的男人,直到得知后者癌症末期才愿意让儿子见他一面。

木雕家史奇澜是第二个因为赌而令晓鸥痛苦不已的男人。一个大有前途的木雕艺术家,竟然输掉了自己所有的厂房,欠了一亿多资金,还不肯收手。为了还债,竟然还骗自己表弟输钱,从而取得资金还给梅晓鸥。看着一双精于雕刻的手变成只会掀牌的赌徒的手,梅晓鸥只能给出最无奈的叹息。

和段凯文的纠缠则是梅晓鸥付出了巨大的经济代价。两人或有过暧昧的阶段,或有过互相视为朋友的时刻,但当所谓家底厚实的段总一再赖账,两人便撕破了脸皮,一个追债、一个以各种理由赖账。晓鸥对段总的恨甚至激发了她赌徒的一面,宁愿看着段凯文继续输钱、也不愿意看见他赢钱就走。

就连她的儿子乐乐也不能幸免,在一个晚上被母亲发现在船上赌钱。晓鸥心痛至极只能把赢得的钱都扔进海里。

可以说,梅晓鸥对赌博的憎恨是恨到了骨子里,但命运的安排却让她以叠码仔为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吸引到已失去理性的赌徒。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结识的所有富翁都归功于他们的恶习。她深知自己是被恶习滋养的人。”

如果你看过严歌苓其它小说的话,你会知道她笔下的女人都有极大的包容性,如《第九个寡妇》里的王葡萄和《扶桑》里的扶桑。严歌苓对女人的怜悯和大爱之心是贯穿她几乎所有的作品里的。而在《妈阁》中的梅晓鸥身上,似乎却找不到这样的痕迹,这也许是一些人认为《妈阁》的人物设置其它作品薄弱的原因。的确,梅晓鸥有圣母的一面(她让史奇澜远离赌场,她就可以将他欠她的债一笔勾销),但却没有了其它作品里女性角色的慈悲之心,让人没法彻底爱上梅晓鸥这个人物角色。

除了角色设计以外,故事本身有点拖沓,情节有些薄弱。那梅晓鸥与史奇澜这一条故事线来说,书中虽然花费了大手笔描写两人藕断丝连的关系,但始终平淡如水,没有哪一处地方可以看出两个人之间的爱(或只是梅晓鸥对史奇澜的爱);而与段凯文的那一段关系中,晓鸥至始至终处于下方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毕竟梅晓鸥才是债主,为何每次都被他压在下风?

在这本书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很多是“吼”出来的信息,像和史奇澜的缠绵和段总的争锋相对,而在严歌苓其它的作品中,我们常常可以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书中人物的情绪和意图,如沐甘霖而不自知。

尽管如此,这部小说还是瑕不掩瑜。严歌苓的文笔依然犀利,对场景描写栩栩如生,可以让人脑海里立即构建出主人公所处的环境,例如:“贵宾厅里冷得奢侈,晓鸥额上和鼻尖却渗出汗来”、“晓鸥突然发现胖荷官的两撇眉毛浓厚的不近人情,再亮都昏暗”、“白天的拉斯维加斯傻呵呵的,全是晃眼的太阳,毫无阴影,花木修建的如同塑料仿制品一样整齐鲜艳,似乎是诚心诚意提供给人们一个美好到虚假的生活环境。”此外,她对赌徒的描写更是出神入化,每每都通过视觉、听觉、嗅觉让读者感受到赌场紧张甚至是令人作呕的气氛:“不洗漱的口腔、溃烂的快坏死的牙周发出的气味,此刻口腔里发出的是同样的坏疽恶臭,再加上他们胃肠里消化不良的食物渣子,加上恐惧和兴奋使他们热汗、冷汗迭出,不断发酵又不加洗浴。。。”让我们感觉到这帮嗜赌成性的人们就在我们身边不远处。

这就是我对这本小说的一点理解,希望能对对此书感兴趣的伙伴们有所帮助。

你可能感兴趣的:(《妈阁是座城》:一个女掮客和三个赌徒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