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也值得学吗?——试评《李鸿章 平步青云》

说起李鸿章,学过没学过历史的人,可能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偏见吧?这不就一卖国贼吗,有啥好说的?!

李鸿章作为晚清的一个历史人物,历来对他的评价是褒贬不一,欣赏的人说他是“再造玄黄之人”“中兴四大名臣之一”“19世纪世界三大伟人之一”“大清帝国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强一争长短之人”。瞧不起他的人说他是丧权辱国的卖国贼。究竟孰是孰非,还是留给历史学家去研究、去争辩吧。

作为一个历史学的非业余爱好者,我只想以自己最近读的一本书《李鸿章:平步青云》为基础,试着从文学的角度来审视一下李鸿章的前半生。

读了这本书,我的总体感受是:该书的作者肖先生熟读清史,书中主要历史人物和重大历史事件无一讹误,皆有据可查;作为一本小说,自然允许虚构,而作者能够最大限度地忠于历史史实,这一点实为难能可贵;作者文学造诣深厚,文笔优美,故事编造的天衣无缝,情节安排的跌宕起伏,又巧妙地融入了作者对历史的看法和人生体验,使得小说引人入胜,引人遐思,催人奋进。

故事开始于清朝咸丰年间。咸丰三年(1853)已到而立之年的七品协修李鸿章,闻听太平天国起义,兵锋直逼家乡安徽,在国仇家恨的促使下,他利用如簧巧舌,“说动同籍工部左侍郎吕贤基,为其代拟折疏,奏请皇上调派大军,规复安徽”。国难当头,却无兵可派,于是,“咸丰特命吕贤基为安徽团练大臣,回皖练勇,抵抗敌军”。吕贤基“当即面奏咸丰,委其(李鸿章)帮办团练,共赴疆场”。就这样,李鸿章“告别时为刑部郎中的父亲李文安,随吕贤基及袁甲三、赵畇两位团练会办,顶风冒雪,策马南行,辗转进入皖境,抵达舒城,借驻周氏祠堂。”由此揭开了李鸿章虽命途多舛,但终至平步青云的传奇人生。

自而立之年投笔从戎至不惑之年实现组建淮军的夙愿,这期间李鸿章的主要经历,或可以“湘军老营”为界分为前后相继的两个阶段。

在前一个阶段,李鸿章在无常命运的裹挟下,先后投身吕贤基、周天爵、李嘉端、福济门下,因这帮人“都不是成大事者”,故他虽有经天纬地之才和建功立业的迫切愿望,却无处施展,“无所作为,逡巡不前”。值得称道的是,即便在未与明主、处于困厄之时,李鸿章也没有完全放弃希望、放弃努力;相反,他利用有限的资源与条件,尽可能展露才华,彰显他不同凡俗的一面。

在这一部分,作者充分运用了人物描写、侧面描写、心理描写、衬托等写作手法,为我们初步塑造了一个二十岁左右即能喊出“一万年来谁著史,八千里外觅封侯”心声至三十岁“位卑名响,官场中人皆知其文章一流,书法出众,舌才了得”的志大才高、怀才不遇、踌躇郁闷的大才子形象。

这部分给我印象最深的情节有两个。一是明光镇遇赵畇之女小莲,小莲磨徽墨给鸿章涂腮帮子治牙龈炎的情节描写,不仅生动形象,而且初读着实令人羡慕;读到后来,我曾凄惶地认为,作者安排赵小莲这个美女也许纯粹是为了后来反衬李鸿章再经光明镇时事业恋情无着落的悲苦之情;直到读完全书,我才明白,这段朦胧恋情敢情是为后文发妻周氏病亡,李鸿章续娶赵小莲做铺垫。二是李鸿章这人不计前嫌,颇有感恩之心。虽然在吕周李福手下干得很郁闷,可是一旦主子遇险,李鸿章会奋不顾身地前去搭救(不管是否能搭救成功,这种行为本身都非常难得)。而当主子去职遭贬之后,门庭冷落、酒肉朋友销声匿迹之时,李鸿章却一如既往地去看望主子,真诚地为上司饯行。而这时即将或已经失势的主子们,除了感激涕零之外,大都会以类似“回马荐诸葛”样的行为来回报李鸿章,如李嘉端给李鸿章谋求福济、福济极力向和春举荐李鸿章。这使我很受触动,我私下以为,李鸿章的这种做法值得我们特别是暂时处于困厄之中或对现状不满的人学习、借鉴。

在后一个阶段,三河镇大败,“湘军元气大伤,文武离心离德,李鸿章却偏偏宣称,准备前往建昌投奔曾国藩”。此举表明李鸿章具有远见卓识和惊人的洞察力。他的行为得到为湘军效命的大哥李瀚章的支持,李瀚章不仅为二弟准备盘缠,整理行装,还写信给入幕曾府的盛康托其引荐李鸿章。在盛康的引荐下,大才子李翰林终于见到了阔别多年、早已成为湘军统帅的老师曾国藩。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得多了。曾国藩与李鸿章师生相得,互为助益,虽然并非完全没有矛盾,但他们最终总能携起手来几度破太平军,挽救清朝危局,李鸿章最终赢得了曾国藩成全(由于人性和地域观念的局限性,湖南人曾国藩本不想把援救上海的重任交给安徽人李鸿章,但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安徽人是入沪救援的最佳人选的既定事实),允许他独立组建淮军,并把率领淮军、乡勇登洋船援救上海的重任交给了李鸿章……

总览全篇,不难看出,作者为我们塑造了一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大清朝中后期继曾国藩而起的“擎天博玉柱,架海紫金梁”形象。李鸿章这个人物不简单,他文章了得,善于舞文弄墨,办理文案轻车熟路,小菜一碟;他上知天文,下晓地理,编绘成了皖赣苏浙四省分府图,为抵御太平军做出了重要贡献;他多才多艺,朋友多,会做人,会说话,会办事;他具有很强的预见性和洞察力;他多谋善断,善于排兵布阵,具有指挥才能;他具有很强的耐性和韧性;他眼光独到,具有主见。

“读史使人明志”,读历史小说又何尝不是呢?只要你细细品读,认真领会,李鸿章的这前半生就能让你陷入沉思,受益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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