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9月是母亲去世的第六十八个月)2012年9月2日,我来到这个世界。当我哇哇坠地的时候,我被护士阿姨抱到了病房,一个陌生的男子手忙脚乱在病房跑前跑后,满头大汗,抽空不停按着一个黑色的东西,后来我到三岁的时候,才知道这个黑色的东西叫手机,这个能接打电话和发短信,甚至后来可以发微信,而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爸爸。
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捂着肚子,忍着疼痛从产房走出来,我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女人是我妈妈。
当我妈妈和我对视那一刻,妈妈笑了,我也在哭泣中夹杂着笑容,妈妈快步进入病房,来到床前,一把搂住我,亲个不停。妈妈后来告诉我,抱我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疼痛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过了两天,印象中模糊的奶奶来了,直到七岁的2019年,我对于奶奶的印象,一直是没有记忆的,她来到病房,用手摸着病床边,不停嘴里喊着我的乳名:卡卡。
后来我才知道,奶奶的眼睛因为糖尿病,导致几乎失明,爷爷一直不愿意让她来,奶奶自从眼睛不好之后,也不愿意出门。
但是孙子的诞生,让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她听到我的哭泣声之后,确定我的位置,摸到我的头,然后顺势摸了我的左手和右手,用嘴巴亲了我的脸颊,我瞬间破涕为笑。
这时爸爸很不耐烦的说着奶奶:说过几天就回去了,你跑来干嘛啊。不怕把你摔倒啊。
奶奶流着眼泪说道:“我在家待不住啊,我就想看一看我的倩孙子,咋了?”
我虽然不懂事,但是我对于爸爸那样无礼的说着奶奶,很是生气。
后来爸爸在自己的一篇怀念奶奶文章也说过这件事:他说自己并不是嫌弃奶奶丢人,是替奶奶操心,因为母亲和爸爸的交流方式就是这样,已经习惯了。
爸爸在一篇文章中曾经这样用过这样一段话:季羡林一生和母亲相处时间很少,当母亲去世之后,那怕入殓,都没有从北京奔丧回济南赶上,看到母亲的棺材,他真的想一头撞死在棺材上,随母亲而去。
季羡林曾在极度痛苦中写了一幅挽联表达悲切的心情:一别竟八载,多少次倚闾怅望,眼泪和血流,迢迢玉宇,高处寒否?为母子一场,只留得面影迷离,入梦浑难辨,茫茫苍天,此恨曷极!
二
我从医院出院后,一直在一个叫官刘村的地方住着,这里是爸爸和妈妈结婚的地方,也是爸爸小说《在那甜瓜成熟的地方》主要描写的地方,爸爸对这个地方感情很深。
虽然这里是我两三岁成长的地方,但是没有过几天,我们一家三口又去了一个地方--外婆家。
我们一直住在黑色的房子里,白天和晚上,在我的印象中,房子总是黑的,所以我一醒来,就哭喊着想出去,妈妈以为我奶没有吃够,或者身体不舒服。
因为那时我还不会说话,只能用哭声来代替我的情绪。大概这样的生活过了三个月,妈妈的产假到期了,在2013年元旦之后,就去上班了。
爸爸就带着妈妈去上班,他们两个人在一个叫武屯镇地方上班,家里就剩外婆和我两个人,相依为命有些夸张,但是确实要感谢外婆,她要一边照顾我,还要一边给爸爸妈妈做饭,虽然做的饭很简单,但是能吃饱。
我被包的严严实实,在腊月的太阳里,温暖而又温馨,但经过风吹日晒,头发有些发黄,脸蛋也被晒的黑黄黑黄的。
但随着舅妈的怀孕和休产假,我在外婆家的日子也到了尽头,爸爸也迫切希望我们一家三口搬回官刘村。
我在六岁的时候,最喜欢听一首歌曲《外婆的澎湖湾》,里面的歌词: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怀(幻)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暖暖的澎湖湾。一个脚印是笑语一串消磨许多时光,直到夜色吞没我俩在回家的路上。
三
2014年1月16日,是爸爸一生都铭记的时刻,我最亲的奶奶这一天去世了,我是家里唯一亲眼见到奶奶去世的人。
之前在爸爸回到家之后,奶奶给我雇了一个保姆,每天给我做饭和抱我出去遛弯。
这个时候,我已经能走路了,保姆为了节省体力,就拿一根毛巾把我绑住,这样就不用弯着腰扶着我了。
奶奶就在家去世,。爸爸急忙赶回来,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哭成了泪人,奶奶去世之前的前天晚上,我给她挥手说再见,奶奶也忽然眼睛能看见一样,说我给她说再见呢。
奶奶入土为安之后,爸爸和爷爷的关系越来越紧张,保姆也不来了,这才是真正一段爸爸和我相依为命的时间。
我记得印象深刻的一幕,爸爸将我抱到房子南边的偏僻处,那时正值黄昏,夕阳西下的时候,阳光斜照在爸爸的脸上,映衬着眼睛流出的眼泪。
爸爸用自己的手抹去留下来的眼泪,害怕继续让我再看见,用力让眼睛擒住泪水,那时我似乎还没有明白奶奶已经去世了。
朱自清在《背影》中这样一段描述: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
四
转眼间,我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爸爸也到一个新的县城去上班,从事教师生涯,我换了两个幼儿园,每年的幼儿园学费是非常昂贵的,几乎是爸爸之前工资的一大半。
加上平时的接送,我的事情占据这个小家庭一大半分量,往往是妈妈和爷爷最大的矛盾点。
我在幼儿园的适应起来很困难,用了两年的时间适应了集体的生活,也学会了读书和算术。
爸爸曾经在我的面前,吐槽说幼儿园的学费真的是太贵了,在阎良区的公家幼儿园太少了,远远不能满足我们这些没有关系的普通家庭,这是真的非常不公平的事情。
2019年6月,我终于完成了人生第一个毕业仪式,幼儿园毕业,爸爸和妈妈都请假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穿着学士衣服,拿着第一个毕业证书,
我们还进行了毕业典礼,我也是我们班级集体汇演的一员,很多次我都无法单独表演节目。
我虽然在幼儿园有很大的进步,但是我的性格比较内向,口齿不清,所以老师也不太愿意让我单挑大梁,所以我只能活在自己个人世界里。
转眼之间我的幼儿园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我在这里认识了很多朋友,很多女孩子都喜欢和我打招呼,我不一定能记得住她们的名字。
有一个女孩和我关系最要好,我们都叫她苗苗,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她的真名了。
在第二学期开学初,听爸爸说她要随父母离开这个小县城,到遥远的深圳去上小学了。
我们可能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面了,我有些伤感,爸爸和妈妈手机上的幼儿园群也解散了,我人生第一个集体就这样消失了。
我度过了人生的六岁,也离开了这个幼儿园,到九月份就是小学生了,听爸爸说小学要学会自立,不在是像幼儿园一样,老师给我们打饭,照顾我们午睡。作业要认真去写和上交。
我内心有些恐惧,害怕自己不能适应小学的生活,害怕落后了,引起其他同学的嘲笑。
五
放暑假了,我和爸爸又在一起度过两个月,爸爸是一个超级爱看书的人,他的书房书很多,妈妈偶尔会反感他不停买书。
爸爸暑假也出版了自己的小说《在那甜瓜成熟的季节》。非常受欢迎,很多爸爸的朋友都买了他的书,但是爸爸对于自己的书不是很满意,总觉得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
我喜欢将爸爸的书拿在手里,去看,虽然看不懂,但是书中那种淡淡的书香味,让我难以放下书。
妈妈给爸爸布置的暑假任务,就是让爸爸辅导我的作业,但是爸爸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书房里,一天到晚都在看自己的书,然后写着自己的读书笔记。
虽然没有系统的辅导我,但是我也爱上了读书,到了晚上,就是我们家庭读书会,我喜欢看《父与子》,爸爸在看卡夫卡的小说集,妈妈在看自己的职业考试书。
爸爸把这个称呼为家风,所谓家风:就是爸爸给我讲书中的故事,让我将讲过的故事,简单的叙述一遍,我吐字不是很清晰,但是爸爸一直鼓励我,让我慢慢说。
所以我有时候想,爸爸让我生硬的记住那些一年级的拼音和字母,还不如让我看自己喜欢的故事书。
著名作家麦加曾经写给儿子一封信,信中有一段内容:儿子,你的父亲真饶舌是不?好吧,到此为止,我不想你,也希望你别想家。如果实在想了,那就读本书吧。 你知道的,爸爸有句格言:读书就是回家,书这一张纸比钞票更值钱!
六
9月2日是我的七岁生日,因为我的入学年龄被卡在8月31日之后,所以上学就放到今年。
过生日这个晚上,爷爷来了,我们一家四口人又团聚了,在一起吃饭。爸爸给我弄了一个蛋糕,虽然整个气氛不是很豪华,但是有完整的家庭在,我觉得已经很幸福了。
我被分到西飞二小一年级四班,和我的邻居张淇雅在一个班级,我们关系比较好,在一个托管,一块上课,一块玩。
我的数学比较差,所以我容易抄张淇雅的数学作业,结果她做错了题,我抄的也错了。
进入小学之后,我的融入有些慢,和其他小朋友交流还是有些困难,连老师都说我偏文科,虽然我不愿意这样定位自己。
我要让自己好好享受自己生日的这个月份,也让自己好好的学习汉字和拼音,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早早读爸爸书房的书了。
这是我借用爸爸的文笔说出我心里的话,目前我还不会写作文,但是我已经能认识很多字,也过了自己第七个生日了,不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已经是一个小学生了。
愿我们这个三口之家能在风雨之后见到彩虹,因为我们整个家庭氛围是很民主的氛围。
爸爸说,他小时候,就是躺在自己妈妈的怀里,听妈妈讲故事。烧着一堆篝火,我也向往这样的家庭温馨环境,因为我和爸爸关系是真正君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