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工作与出国申请总结

(写作时间:2012-09-20)

拿到了第一份在美的工作offer,在曼哈顿一家IT公司做information designer。

之前有位高中同学建议我写一下出国申请总结,以提供多样的可能性,当时我说等我大体看清了方向就动笔,现在是动笔的时候了。我决定从进大学写到来Yale,自己的感想,以及一些算不上经验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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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高三一模考试后,我高中及大学时代的男朋友给我发短信聊天,说他奶奶病了,去医院看她,隔壁床来了个女患者,因为病痛受不了叫了一下午,当天晚上就死了。不过转眼的事,然而历历在目。

我想,其实我们中的大部分人某天都会成为那个女患者,剩下的小部分,死前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短而且很难一直快乐的一生,当然应该尽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那么我现在做的事和自己的梦想有关吗?如果没有关系,那么是否可以调整?

以上可以算提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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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报志愿,还记得在教室门外栏杆边有三五家长和同学在喟叹自己失误或可以发挥得更好,我双手各拿一支雪糕吃,顺便与当时我同桌们(她们是双胞胎)的家长聊天,一男生走过来表示关心地问:

“杨可你怎么回事?怎么考成这样了?发生了什么事?”

“呃,我觉得我考得挺好啊,正常发挥,我就这水平啊。”

这是实话,我确定自己只值这个分数,以我的努力程度和智商乘积,上天已经很仁慈。高考只是一件需要解决的事情,解决完就可以了,与梦想无关。剩下的只需要把自己打包进一个合适的大学,作为跳板。

不过跳板而已,还没到真正的泳池。所以计较什么。

选报大学志愿时,选专业从头到尾都没让父母插手,他们为此表示担忧和歉疚,做父母的总想尽最大努力帮助子女。我列了个含可以考虑的学校和专业的表,然后一一叉掉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在剩下的选项里挑出自己最喜欢的地方,于是专业选定了:北林,园林学院,园艺(观赏方向)。

选定专业的那晚,妈妈说其实她内心挺失望的——她希望我选园林或者风景园林。我说那些需要绘画基础,而我已经学过那么多年绘画了,再学就只是重复劳动而已。

而且既然已经确定大学毕业后出国,所以应该选一个调控度大的,园艺,本是冷门专业,进可以转设计,退可以转生物,对我而言,应当是最有发掘潜力的。

我觉得,对个体而言,毕业后的就业、薪水等,与专业或学校关系不大,关键在于你是谁,而不是你来自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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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感谢北京林业大学,以及园艺专业的所有老师。

相比而言,母校很可贵地没有受到太多商业气息的污染,安静,学术,不功利,不浮躁。

大学四年,听过不少人抱怨自己专业,而我的专业是自己选的无他人染指,因此没有任何可以抱怨的理由,再累也只剩坚持下去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国内大学总体气氛是无安全感的,因此难免在做事时浮于表面,无论哪个学校大部分人都有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对梦想与现实冲撞的无力感。

解决这种无力感最好的办法是明确自己想要什么,然后付诸行动。

比如我,因为确定毕业后要去看更大的世界,所以课下需要做能写在简历里的事。如果不能写在简历里,而且并非自己的爱好,那么可以不做。

所以大学四年,我翘掉的课比听过的课多,听课时睡觉的时间比听课的时间多,而且和高中一样经常迟到,放弃一切学生社团活动。

因为我确定自己即使试图认真听课也会走神,即使试图参加社团活动也无法真正投入,所以不如放弃,节省精力做自己喜欢而且能够做好的事。

大一下学期,把自己的一些灵感整理出来,联系老师,申报了国家大学生科研项目,然后申请了专利,在此过程中把国内申专利的流程弄清楚了。大二到大四又加入了一些国家的科研项目,从十一五到国家自然基金。这些项目可以提供申报专利的支票。

为了做发明,自学了一些课程,自学的知识体系漏洞很多以点盖面,但不容易让我厌倦。对我而言,学不好可以继续学,然而一旦厌倦一件事,就真的拿自己没办法了。

然后在同学的帮助下,考了GRE和托福。在这里很感谢雅倩同学,没有你在身边作为榜样,以我的吊儿郎当,红宝一类的东西有多远扔多远不可能翻完。

另外很感谢@张雪,@慧兰,不多说什么。我是个情商很低时常犯2的人,你们一直包容我。记得慧兰每年端午都会送来粽子,每次我玩电脑饿了都会拨开粽子吃,而且每次都会忘记这粽子从米到肉都是生的,然后一路吃下去。居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到Yale后,Dan曾给我我她种的菜豆,我在玩电脑时随手拿出来吃,而忘记菜豆有毒是不能生吃的,而吃完居然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剩下的时间,给自己备了一条后路。跟起点之类的网络文学平台签过约,尝试过不同风格不同尺度的文,只是测试以计算万一毕业后,若不工作也不出国,每天需要花多少时间在写作上才能养活自己,得出的结论可以接受,于是不觉得再有后顾之忧,所以我压根没考虑过找工作或者在国内考研,因此节省了大量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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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国时,把有自己喜欢专业的国外大学列出来,然后我做了件不太地道的事:大三下学期为了练习与外国教授邮件沟通,我拿列表上几所自己不太喜欢的大学“练手”,群发不同风格的套磁信,试探怎样能让对方积极回复。

群发是冒险但高效的。三周内我从不知道英文邮件格式,到掌握英文用词及合适的语气,然后开始根据自己的爱好,分析最适合的专业,调查予以积极回复的教授的研究经历,尽可能地让他们了解自己。

最后才是申请,一共投了7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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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寒假,Yale教授的口头offer下来,这几乎是最理想的结局。

我没有立刻告诉父母。那天和当时的男朋友去看了场电影,周董的《青蜂侠》,这是我们除了在网吧包夜外(记得看过《不能说的秘密》)唯一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

其实当时我是有些难过的,因为他不能和我一起出国,而我很清楚自己不能给他任何承诺和未来,就像不能给他任何其他女生都能带来的甜言蜜语和撒娇要求一起逛街等的温柔。

我天生不喜欢逛街,不喜欢说好听话因为我会本能地质疑这话里的逻辑和真实,所以我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我也很清楚,从今以后先不论他会不会变,我都肯定自己不会是17岁18岁19岁20岁21岁那个在他面前任性放肆冷言恶语或沉默的自己了。他是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的最好的人。一直记得吃火锅他帮我夹菜的瞬间。

我很想骗他说让我们在一起,就像来到Yale以后发现的一些人挂着国内的男女朋友当备胎那样。

但终是不忍心。只能选择分手。没有办法欺骗他,或是自欺欺人。

其实我很想骗他说:我爱你。而我糟糕的个性不容许我隐瞒下一句真话:但我更爱我自己。

看完一场电影,人们慢慢散去,回到家我选择把offer说出来,让父母高兴高兴。他们高兴于是我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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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Yale,认识了不同的人。

参与了一个跨学院的项目,认识了很多有个性的人,他们在我面前展开了自己没尝试过的可能性,其中有个本科生高中时给NASA打工,火星探测器的摄像系统是他设计的。

大家很多经历居然是重合的,比如小学编程都从QB入门,学过Pascal,中学逃课,玩过Ra2,theSims。

我也看到了一些痛苦挣扎的人。其中有一位男生,被众人称作奇葩,然而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糟糕版本的众生相,其中也包括自己。

他的夸张举动其实源于他内心的压力,名校同龄者追求成功与名声的压力,让他膨胀了自我也迷失了自我,最后为了维持被涨大的形象,在情绪化的驱使下不得不做出糟糕的选择。

我承认自己在此过程中没有起到任何正面促进作用,因为我本来就并非善类。喜欢观察以及尝试新鲜事物。我试着在角落处往茅坑里扔炸弹,然后看着众人从中慌张逃出来,纷纷拼命摘干净自己背地里涂抹到别人身上然后嗤笑他人,中伤无辜者。

两下一对比,我发现其实人们口中的成败,只是一段时间内一系列选择之后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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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都只是选择。

举个例子,就像我从来不认为这世界上有学不好数学的人,唯一的差距仅是每个人的数理逻辑思维发育时间不同而已,正确的时间遇到好的老师,每个人的数理天赋都能得到发掘。

申报学校或找工作也是一样。无关天赋,只是一系列的选择。

每个人需要做的都是把握并做好自我定位,然后进一步最大化自己的skill sets而已。

记得上学期快结束时,画展上遇到一位印度大叔同学,他要毕业了,顺便问我:“可,我发现你总是礼貌地笑,但你其实一点也不开心,似乎你没有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没有真正投入过。”

我说:“是。”只是两下相较的权衡,没有热爱。

别人问我想做什么,其实,我想在美读个本科,学计算机或数学一类的基础学科。

我知道又有朋友笑我奇怪,就像他们看我的简历后的感想一样:什么?仿生或工程类的专利,分子生物学方面的论文,图片设计类的skill sets,制作网站的工作经历,园艺的本科以及林业的硕士学历?你TM到底想干什么?回大学读本科?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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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会考虑留美工作,也许会考虑其他国家,需要考虑一段时间。

但无论如何,会顺从自己的想法。

谢谢一路伴自己成长的朋友们和我的父母。

让我幸运地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委屈过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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