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橘子洲的焰火，应该有好几年的历史了吧。有一段时间，每周六的晚上准时燃放，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
曾经，中南五省的招商会在长沙举行，橘子洲更是举行了一次规格极高规模宏大的焰火晚会。
所有这些，无论电视里怎么宣传，无论别人怎么津津乐道，都没有打动我的心，我从没有去看过任何一场焰火晚会。
今年中秋节的晚上，参加完黄老师七十大寿宴会回家途中，车堵北大桥一个钟头有余。当我们以每分钟一米的速度即将数完北大桥的长度时，忽然从橘子洲升腾起了一道亮丽的焰火。
璀璨的焰火，腾空而起，不但让我眼睛为之一亮，那因为堵车而怨声载道的心，也一下子敞亮了，似乎有一种上进的力量，莫名地鼓舞我，兴奋我，又像是对我们终于过完了这座大桥的祝贺。
原来，焰火晚会这么好看，原来焰火还给人奋进的力量。
我终于有了想看焰火的冲动。
国庆，离中秋很近，举国欢庆的日子，焰火一定会比中秋更好看。
二
橘子洲看焰火的最佳地点是杜甫江阁，那里是一座茶楼。我想，凭窗而坐，一边赏茶，一边欣赏对岸的焰火，应该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但是，我不准备去那里看焰火，那是一种高端的消费。我决定用最平民的方式来欣赏这场焰火。
还有一处地方也是看焰火的理想去处，望江公园，我前段时间去过那里，登高远望，橘子洲的一切尽收眼底。
但是，那里不好停车。更主要的是，蚊子实在太多太毒。我白天去，尚且被蚊子咬得满身疙瘩。晚上去，还不被蚊子吃掉呀。
我设计的最理想的路线是，住在河西，开车或者乘车去南郊公园，站在南郊公园的山上看，或回走到猴子石大桥看。
即使不住河西，从现在的住处开车去南郊公园也很容易。
但是，家人没有响应我的提议。
吃过晚饭，站在家里的阳台往四周瞭望，马路和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和车，这情景和过年差不多。我想，这样安静，大家是不是都去外地旅游了。
既然如此，看焰火的人就不会太多，湘江中路这一带看焰火的理想位置，应该可以容纳下我们。
好，我们就坐地铁去，在杜甫江阁旁的湘江中路站下车。
到了地铁才知道，因为看焰火的原因，不只橘子洲地铁站不停车，就连湘江中路站也不停了。
问题可能比较严重了。
我们只得提早在五一广场站下车，反正五一广场站到湘江中路很近，就当饭后散一散步，时间来得及。
三
出了地铁口，就挪不开步了。
原来，万人空巷，不是去外地旅游了，而是倾巢而出，全部来这里看焰火。
此时，你才知道，你的身子不属于自己，只是被人群裹挟着，蜗牛似地前移。
出门的时候，怕河边风大，穿了件薄薄的风衣，此时被挤得大汗淋漓，想脱掉风衣，却抬不起手来。
终于，看得到湘江中路了。
湘江中路，双向四车道，外加宽阔的人行道和非机动车道。但是，此时，没有马路，只有广场，人堆人的广场。
可怜了那些车，小轿车、越野车，就连平时牛高马大的公交车，也湮没在人堆中纹丝不动。
交通信号灯一直是红色。
我想，不是交警有意调成红色的，而是人们的热情，把灯烧红了。
十分钟，二十分钟，仍然是红色。司机们终于耐不住了，一台车开始鸣笛，几台车鸣笛，笛声一片，他们反抗了。
行人不是不让车，只是身体不听从自己的指挥，被裹挟蜗行。
四
横过湘江中路，来到沿江风光带以后，我发现，根本无法靠近河边，根本不能接近可以凭栏远眺焰火腾空而起的地方。那些有利的位置，早已被人捷足先登了。从这个情形来看，他们应该不只是比我们先到一会半会的，要抢到这样的位置，是一早就赶来，还是午后才来？反正一点，那些占据有利位置的人，是任凭人潮挤，稳站栏杆边。
我们与他们的距离，不是几米，而是天上地下。
因为，湘江中路的这片沿江风光带，由来已久，早已是古木参天蔽日遮天了。站在这样的地方，享受幽静可以，想看焰火，门都没有。横向看，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遮了个严严实实。向上看，被树木的繁枝茂叶盖了个严严实实。路灯也在远处的人墙外，黑咕隆咚，除了裹挟你不得不提脚的人，就是人。
我想，即使再往前走，杜甫江阁两边各三公里，估计也没有江边位置留给我。而要走完这六公里，以今晚的速度，估计只能等大家看完焰火之后再进行。
退而求其次吧，找一个能够看空中焰火的地方。
我记得，来的时候，快上湘江中路的地方，有一个小草坪，那个位置比较高，站在那里，应该可以看到空中的焰火。
五
我们逆流而上，往回走吧。
他们两个都不同意，这样势不可挡的人潮，怎么往回走？
是呀，别说往回走，就是转一个身都难于上青天。
但是，我看到了契机。
马路上的人潮中不是还有车吗，我将身子往车的方向靠，在车与车的缝隙之间，我终于转身了。然后如法炮制，在各辆车子之间，完成了逆转，回到了马路的这边。
再从小贩们摊位后面的缝隙里侧身而过，一路穿行，终于爬上了小草坪。
小草坪里很多人，但相对于马路，相对于沿河风光带，人口密度小得简直不要不要的，我们终于可以顺畅地喘气了。
小草坪的下面，是一个很大的垃圾场。
别一听垃圾场就想到臭气熏天。城里的垃圾场，几乎没有臭气，你看到的只是围墙里面一栋漂亮的房子，和一个很大的坪。装垃圾的车斗隐藏房子的地下，坪里停了很多洒水车和运送垃圾的车，整个垃圾场安静而整洁，几名工人正在紧张地工作。小草坪与垃圾场的围墙之间有一条小沟，沟里盖上了水泥板。小草坪沿着小沟也砌了一道四五十厘米高的矮墙。
我们就坐在小矮墙上，脚踏在小沟的水泥板上，很不错的观景席哦。
空中有几台无人机在缓缓地飞行，估计是电视台或网站的直播航拍。
凉风习习，一解刚才拥挤时的燥热。
六
腾，腾，橘子洲上空焰火绽放了！
哇，哇，人们惊叫着，欢呼着！
太美了！
千姿百态，绚烂夺目！
金色的菊花，长长的丝线花瓣，由花蕊慢慢吐出。
性急的合欢，如威力十足的射线，啪地射向四周。
是马鞭草吗？紫色的多瓣花悠悠地在空中游荡。
最喜欢那一张张婴儿肥的笑脸，萌萌的，天真、甜美，很想凑上去摸一摸，吻一吻。
……
“腾腾”巨响带来的，是升向高空的烟花，是我们能够看到的。还有一种滋滋的声音，我估计，那是挨着地面绽放的烟花，我们无缘看到。我猜想，每一组烟花，都是由上下两部分组成，它们交相辉映，形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遗憾的是，我们只能看到升入高空的这一部分。
但是，就是这一部分，已让我们陶醉了，震撼了！
惊呼声不断。
坐在我旁边那位三四岁的小公主，也一直尖叫着。
可能她妈妈提醒她悠着点，只是我没听到。我只听小公主说：“大人都在叫，我怎么就不能叫呢？”
我笑了。她所说的“大人”，就是指我吧。
但是，我控制得了自己吗？我都没有发觉自己在狂叫哩。我还在怀疑，这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叫声，都是谁发出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所有的人，都被美丽的焰火美疯了。
请原谅，在这样惊艳绝俗的焰火面前，没有人能抑制住自己的疯狂。
七
虽然只有短短的20分钟，但是，于我们，却是一场视觉的饕餮盛宴。我们意犹未尽，规划着大年三十晚上的焰火晚会，如何才能看得更尽兴更完美。
回家的道路比来时艰难百倍。光是进地铁口，就差不多排了一个钟头的队。
站在拥挤的人群里，听到很多人在担心，这么多人，不会发生踩踏事件吧。
是的，地铁口两边都是台阶，如果后面的人稍微往前挤一点，前面的人就有可能踏空，从而发生摔倒，形成踩踏事件。
别担心，这些，交警们早就考虑了。他们把放行的警戒线画在了离地铁口十多米的地方，由他们严格把守，一组组放行，每隔三分钟放行一次。
这种放行方法真的很好，不但避免了踩踏事件发生，到了地铁里面，你会惊喜地发现，从八个入口赶来的人们，刚好坐满地铁，而又不拥挤。地铁每三分钟一趟，所以，交警三分钟放行一次。
为了人们观赏焰火晚会的安全，公安和交警事先做好的万无一失的预案，付出了一个晚上的辛劳。
入了地铁口，回家就非常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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