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乱时期的爱情

                      《霍乱时期的爱情》

任何年龄的爱情都是合情合理的。

我对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

只有没有原则的人,才会从痛苦中得到满足。

手术刀是药物无效的最有力证明。

让时间流逝吧,我们会看到它究竟带来了什么。

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

要么现在,要么永远都不……

我们最常见的美德之一就是对自己的不幸逆来顺受。

当一个男人的外貌和他父亲变得相似时,他就开始衰老了。

她因年龄而减损的,又因性格而弥补回来。

而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好奇心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对于死亡,我感到的惟一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

活到这把年纪,人还在的时候就已经腐烂一半了。

比起婚姻中的巨大灾难,日常的琐碎烦恼更加难以躲避。

唯一比坏身体更糟的,就是坏名声。

然而他知道,易得的幸福无法持久,这点体会更多的事源自教训而非经验。

没有人比她的睡姿更优雅,一只手搭在前额上,像一幅舞蹈的素描。

他从热情奔放的青年时代起,就把自己称为宿命论的人文主义者。

凡事赤身裸体干的事情都是爱。

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

原来是生命,而非死亡,才是没有止境的。

今天,见到你时,我发现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幻觉。

爱情,首先是一种本能,要么生下来就会,要么永远都不会。

只有上帝知道我有多爱你。

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我去旅行,是因为我决定了要去,并不是因为对风景的兴趣。

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情了。

他不能想象,世界上没有她还能称其为世界。

这个家里,到处可以看出一个务实的女人的精明和操劳。

即便是最好的府邸也难逃衰败的命运。

一些恼怒引起了另一些恼怒,老伤疤被重新揭开变成了新伤疤。

易得的幸福无法持久,这点体会更多地是源自教训而非经验。

她暗暗地把决心的大门半开半掩,那里容得下整个世界。

我在生活中唯一需要的是有个人理解我。

没有金钱,在那儿寸步难行,有了金钱,一切唾手可得。

一个人最初和父亲相像之日,也就是他开始衰老之时。

忍受旁人的痛苦要比忍受自己的痛苦容易得多。

只能防御明枪,无法抵挡暗箭。

只有玩世不恭的人才会从痛苦中得到满足。

儿女不是因为是儿女,而是因为爱怜和抚养才成为亲人。

一种不可移易、难以追回的东西在他的生活中已经失落了。

智慧往往在已无用武之地时才来到我们身边。

她总是筑起一道愤怒的屏障,免得让他看出她的恐惧来。

死亡并非一种始终存在的可能,而是一个迫近的现实。

老老实实地生活全凭身体的指挥,饿了才吃,不用说假话而爱。

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

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他们终究不是爱情。

费尔米纳,我等待这个机会,已经有51年9个月零4天了,在这段时间了,我一直爱着你,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直到现在,我第一次向你表达我的誓言,我永远爱你,忠贞不渝。

趁年轻,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力去尝遍所有痛苦,这种事可不是一辈子什么时候都会遇到的。

尽管头发被淋得湿透,华美的衣服上也溅满了泥点,但她从容地承受着这场不幸,脸上始终挂着从丈夫那里学来的不可战胜的微笑,不让厄运有片刻得意的机会。

老年的光阴不是水平的激流,而是无底的地

随着星移斗换,两人从不同的途径得出了明智的结论,不可能换个方式共同生活下去,也不可能换个方式相爱:世界上没有比爱更艰难的事情了。

她发现了潜意识里她爱他的原因,她说:他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影子。

他原本不是她会选择的那类人,但他那过时的眼镜,神父似的长袍,以及举手投足间的神秘感激起了她难以抵抗的好奇心,而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好奇心也是爱情的种种伪装之一。

这对恋人的恋爱期应当更长一些,这样才能让两人通过亲身交往彼此更加了解;同时,他们要对此段恋情严格保密,直到已经非常确定自己的感情。

尽管他们老了,已经心平气和,但还是注意不去提它,因为那刚刚愈合的伤口会再次流血,仿如就发生在昨日。

在此之前,一直支撑他的是一个假象,那就是世界在变,喜欢在变,风尚在变:一切都会变,唯独她不变。

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他抱着坚定的决心,也付出了热切的努力,想回到遭受爱情致命打击前的那个他,但事与愿违,事实上,他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高兴起来,因为在很多年前,她就已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抹掉了,而此时是第一次真切的看到他,看见他的样子从遗忘中清晰的现示出来。

他这方只有他一人,孤独的背负着这个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的包袱,多少次都想与人分担,但至今还没有人值得他如此信任。

每个人都是自己死亡的主宰者,时间一到,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助他们没有恐惧和痛苦地死去。

他向她提供竟然仅限于世俗的好处: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他们终究不是爱情。

他离她那么近,甚至能听到她每一次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在此生余下的岁月中,他正是靠着这种馨香来辨认她。

一轮满月挂在空中,在茴香酒的作用下,院子变得如梦似幻,好像浮在一个水底世界,一只只罩着布的鸟笼仿似一个个熟睡的幽灵,沐浴在新开的橘树花散发出的暖香里。

一个世纪前,人们毁掉了我和这个可怜男人的生活,因为我们太年轻;现在,他们又想在我们身上故伎重施,因为我们太老了。

死亡天使在办公室那凉爽的昏暗中一闪而过,又从窗子飞了出去,所到之处,散落下几片羽毛,但孩子却没有看见。

最后,她用她最好岁月里的精妙口才,对一直以来与她保持着某种庸俗默契的儿媳道出了心里话:“一个世纪前,人们毁掉了我和这个可怜男人的生活,因为我们太年轻;现在,他们又想在我们身上故技重施,因为我们太老了,”她用烟蒂点燃另一支香烟,将侵蚀着她五脏六腑的毒气彻底呼出体外。

一片寂静,在鸟儿的扑腾声和流过石头的淙淙水声中,仿佛能隐隐听到大海忧伤的呼吸。

黑暗里,船踏着野兽般的大步前行,在它的喘息声中,他倾听着她的歌唱,直到第一缕霞光出现在地平线,新的一天突然绽放在荒无人烟的草原和烟雾弥漫的沼泽之上。

他们一家的生活节奏都很缓慢,在他们身上看不出衰老、生病和死亡的迹象,他们只会在自己的时间里慢慢消失。

真正的爱情需要什么?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是轻松快乐的,没有压力。

他还太年轻,尚不知道回忆总是会抹去坏的,夸大好的,也正是由于这种玄妙,我们才得以承担过去的重负。

世俗的好处:安全感、和谐和幸福,这些东西一旦相加,或许看似爱情,也几乎等于爱情。但它们终究不是爱情。用一块没有泪水的海绵将有关他的记忆彻底抹掉,让他在她记忆中所占据的那块空间里长出一片罂粟花。

任何年龄段的女人都有她在那个年龄阶段所呈现出来的无法复刻的美。 她因年龄而减损的,又因性格而弥补回来,更因勤劳赢得了更多。

人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一成不变的,相反,生活会逼迫他一次又一次地脱胎换骨。

生活规律得仿佛生了锈一般,既让人轻蔑,又让人害怕,但同时也是一种保护,让他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饿的时候才吃饭,爱的时候不必撒谎,睡觉的时候也不用为了逃避可耻的爱情程式而装睡,自己终于成了整张床的主人,它的全部都归自己独享

当一个女人决定和一个男人睡觉时,就没有她跃不过去的围墙,没有她推不倒的堡垒,也没有她抛不下的道德顾虑,事实上没有能管得住她的上帝。谨慎做这样的决定。

她提醒他,弱者永远无法进入爱情的王国,因为那是一个严酷、吝啬的国度,女人只会对意志坚强的男人俯首称臣。因为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带给她们安全感,他们渴求这种安全感,以面对生活的挑战。

每段婚姻难免都会遇到一方出轨这样的难题,处理这种问题总是非常考验另一方的智慧和胆量。

——《霍乱时期的爱情》

那时,他还太年轻,还不知道内心的记忆会把不好的东西抹掉,而把好的东西更加美化,正是因为这种功能,我们才对过去记忆犹新。

在两个人感情最好的时期,弗洛伦蒂诺•阿里萨曾问自己,究竟哪一种状态是爱情,是床上的颠鸾倒凤,还是星期日下午的平静。萨拉•诺列加用一个简单的结论让他平静下来,那就是:凡赤身裸体干的事都是爱。她说:"灵魂之爱在腰部以上,肉体之爱在腰部以下。"萨拉•诺列加觉得这个结论很好,可以用来写一首关于貌合神离的爱情的诗。

说到底,爱情是一种本能,要么第一次就会,要么就一辈子也不会。

他那天生的文质彬彬和忧郁的气质能让他迅速地赢得好感,但也往往被视作一个顽固的单身汉身上的两种可疑品质。

可无论他,还是她,都无法说清这种相互依赖究竟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还是习惯使然。他们从不曾为此问过自己,因为两个人都宁愿不知道答案。。。。她把他当作一个老小孩,而非一个难以伺候的老人。这种自欺欺人对两人来说或许都是一种上天的恩赐,因为这让他们避免了相互同情。 如果两人能及时明白,比起婚姻中的巨大灾难,日常的琐碎烦恼更加难以躲避,或许他们的生活完全会是另一副样子。

”他不承认自己和妻子的矛盾源于家中压抑的气氛,而是认为那源于婚姻本身的性质:一项荒谬的,只能靠上帝的无限仁慈才得以存在的发明。两个几乎完全互不了解的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性格不同,文化不同,甚至性别不同,却突然间不得不承诺生活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分享彼此也许注定有所分歧的命运,这一切本身就是完全违背科学的。“

他只要看到那个女孩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渐渐地,他把她理想化了,把一些不可能的美德和想象出来的情感都安在她的身上。

"世上的人分两种,会勾搭的和不会勾搭的。" 他不信任后面这种人:他们一旦越轨,便觉得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于是四处炫耀爱情,就好像那是他们刚刚发明出来的似的。而经常做这种事的人恰恰相反,他们活着就是为了这个。他们感觉良好,也守口如瓶,因为知道谨言慎行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他们相依为命,谁也离不了谁,谁也不能不顾谁,否则他们一刻也活不下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对这种感情越来越不理解。无论是他还是她,都说不清这种互相依赖是建立在爱情还是舒适的基础上。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两上人都不愿意去找这个答案。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者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昨晚,他写信时突然停下笔,最后看了她一眼,说:“请用一枝玫瑰纪念我。”

所谓的世俗生活,虽然在她了解之前曾让她有过许多疑虑,但其实那不过是一套沿自传统的规矩,庸俗的仪式,事先想好的言词,在此之下,人们彼此消遣,为的是不致互相杀戮。在这个轻浮的世俗天堂,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对陌生事物的恐惧。她用一种更为简单的方式为它下了定义:“社交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恐惧,夫妻生活的关键在于学会控制厌恶。”

那是他们如痴似狂地相爱的一年,他们天天都是白天思念,夜晚梦见,急切地等信和回信,除此之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干。

他的朴素和严肃,使她为之动心,深切的爱把那些在漫长的日子里培育出来的恨,一刹那间平息了。

他们在二十岁的时候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年轻,到了八十岁,他们还是没能结婚,因为他们太老。

这世界上到处都是幸福的寡妇。他曾看见她们在丈夫的尸体前痛苦得发疯,恳求别人把自己也放入同一口棺木,活活埋入地下,以免独自面对前路无法预知的苦难。可随着她们接受了现实,适应了新的境况,人们就会看到她们从尘土中站起来,获得新生。起初她们像阴影中的寄生虫一样生活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向女仆们倾诉着心声,整日赖在枕头上:当了那么多年无所事事的囚徒,她们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社会生活的症结在于学会控制胆怯,夫妻生活的症结在于学会控制反感。

不是他不愿意向她打开珍藏这个秘密的匣子,而是直到那个时刻他才察觉,打开匣子的钥匙被丢掉了。

那个男人从来没有完全属于过她,她同他秘密相爱,他们不止一次体验到了刹那间爆炸性的幸福,在她看来,这无可非议,相反,生活已向他们表明,也许这是最值得赞许的方式。

现在,她是那样思念他,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如此钟情一个人。他本来不在那儿,她却觉得他在那儿;他本来不可能到的地方,她也希望他在那儿。有时她突然在梦中醒来,感到他正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在她身上,由于年龄而减少的东西却在性格上得到了补偿,而勤奋使她赢得的东西,更超过了年龄使她失去的东西。

我死后总会有充分的时间休息,但死亡这件变幻不定的事还没有列入我的议事日程。

她们没有在这个牢笼中活活烂掉,是因为关进牢笼已经成为她们心中的天经地义的事了。

他没有把行期告诉任何人,没向任何人告别,如同把爱情理在心底那样严守着秘密。

我这一生唯一的憾事,就是我在那么葬礼上唱过歌,却不能为自己的葬礼唱一回。

软弱者永远进不了爱情的王国,爱情的王国是无情和吝啬的,女人们只肯委身于那些敢作敢为的男子汉,因为这样的男子汉能使他们得到她们所渴望的安全感,使她们能正视生活。

一个人意识到自己开始变老,是源于他发现自己开始长的像父亲了。

她恳求上帝至少给她一点时间,以便让他知道,尽管他们之间出现过多次疑云,她却始终在爱着他。

他已奄奄一息,还在抵抗着死神最后的打击,等候她的到来。他终于在混乱的人群中认出了她,眼里含着最后的痛苦的眼泪。他最后看了她一眼,在他们共同生活的半个世纪中,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目光如此明亮,如此悲伤,如此充满感激之情。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她说:“只有上帝才能知道我多么爱你。”

却并不是因为那镜框的精雕细琢,而是因为镜子里的那片天地,他恋爱的形象曾在那里占据了两个小时之久。

用一块没有泪水的海绵将有关他的记忆彻底抹掉,让他在她记忆中所占据的那块空间里长出一片罂粟花。

丈夫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完完全全属于她,他已躺在一个用十二颗三英寸长的钉子钉好的棺材里,埋在离地面两公尺深的地方,“我感到幸福,”她说,“因为只有现在我才于真万确地知道,他不在家里的时候呆在什么地方,

“我对死亡感到唯一的痛苦,是没能为爱而死,”,

软弱者爱情的王国是无情和吝啬的,女人们只肯委身于那些敢做敢为的男子汉,正是这样的男子汉能使她们得到她们所渴望的安全感,使她们能正视生活,她从来没有想到,好奇也是潜在的爱情的变种,

“社会生活的症结在于学会控制胆怯,夫妻生活的症结在于学会控制反感,”

找出儿童和成年人之间的差别,对她来说殊非易事,但分析来分析去,她还是更喜欢儿童,因为儿童的观念更真实。

他悬在空中的一刹那,意识到自己死了。在圣灵降临节的这个星期天的下午四点零七分,来不及接受圣餐仪式,来不及忏悔,也来不及同任何人告别,他死了。

记忆衰退越来越使他不安,他不得不随时把事情记在小纸条上,以免遗忘。结果,口袋里的小纸条太多了,又混得难以分辨。

他们生活在两个背道而驰的世界里,每当他竭尽全力要缩小相互间的距离时,她总是在朝着相反的方向迈步。

他的弃儿般的眼睛,牧师般的装束,他的神秘的行动,都引起她难以遏止的好奇心,但她从来没有想到,好奇也是潜在的爱情的变种。

原来,他一直在防波堤上徘徊,迎着风背诵爱情诗,高兴得流泪,直到天明。

肉体上不忠,心灵却死心塌地;不停的努力摆脱自己所受的奴役,却从不让自己的背叛给她带去痛苦。

“富人?不,”他说,“我只是个有钱的穷人,这压根不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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