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 我知有命，我不服命；我知有佛，我不羡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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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天地，我来过，我奋战过，我深爱过，我不在乎结局。

我对很多人说过我喜欢《西游记》，但细想来我不过是钟爱孙悟空罢了。或许有些早熟的因由在里面，小时候看《西游记》时就莫名地替孙悟空委屈。我总觉得他知道那么多人情世故、看得穿那么多诡计面具，一定不是因为他后来偷吃了仙丹练成了火眼金睛，那顶多算是一味药引子，在那之前他得经历过多少痛苦的磨难，熬过多少个难眠的日夜啊。

小说里、电影里，世事的变迁往往总是可以一句话带过：五百年后。讲故事的人总是把多年后的那个结果讲给你听，以为那个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这五百年的沧海桑田，哪是一个熬字就能挺过去的。那些经历的人和事，都会一桩桩一件件刻进骨子里注入血液中，是它们把你塑造成现在的模样。

所以那时候小小年纪的我总喜欢反反复复看孙悟空大闹天宫之前的故事，看他在烟火气十足的纷繁人世中经历酸甜苦辣。我也总是忍不住想象他在五指山下的那五百年都经历过什么，是否也有过爱而不得，是否也经历过悲欢离合。我有时候甚至做梦梦到自己每天跋山涉水去陪那只孤零零的猴子说话聊天，然后有一天我离世了，他又成了一个人。

孙悟空他早已跨越小说角色成为了我心中伴随多年的老朋友，是我心中永久的英雄，甚至是另一个层面的我——那个我永远在追随的想要成为的我。小时候我用尽想象去了解他的故事，长大后我用尽办法通过别人的想象去丰富他的故事。

所以于我而言，评价电影《悟空传》好坏的标准，一定不是它结构是否精美流畅，故事是否跌宕起伏，人物塑造是否完整立体，电影特效是否精致到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展现出了孙悟空的性格，是否把那五百年间的痛与爱的经历讲了出来，又是否把这过程看的比那最终的结局重要。从这个层面上讲，《悟空传》于我而言无比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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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我知有命，我不服命

无论在《西游记》中，在《悟空传》原著中，还是在电影《悟空传》中，悟空的性格始终是统一的——反叛，不服命。《西游记》里，孙悟空不服命，所以他大闹阎王殿攒改生死簿。《悟空传》里，孙悟空不服命，所以他几世磨也要难摧毁天机仪。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想，作者其实是给出了一个悖论。如果他想告诉大家其实没有宿命，那么何须设置生死簿和天机仪这种器物的存在。如果他想说的是其实有命中注定，那又为何让孙悟空改掉了生死簿摧毁了天机仪。

后来我想明白了，或许有宿命没宿命这件事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且当他真有的话你会怎么对待这件事。你是信服他，然后由他操控？还是不服他，誓死去改变？

孙悟空显然是那个后者，是那个敢于反抗并且一直在反抗的人。他会争，会抢，会闹，会砸，会用尽一切办法直到改变现有状态，为此他失掉性命也在所不惜，甚至来世依然要奋战到底。用《悟空传》原著里的一句话说就是“负尽千重罪，练就不死心”。它传达的这种“我知有命，我不服命”价值观念才是真正打动我的地方。

当然，这或许也是我把孙悟空作为英雄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我永远也成为不了他。他是那种真正不服命、会永远反抗下去的人，是一种理想状态的正面叛逆者形象。而像我一样活在复杂的现实中的人，有时候不得不低头，不得不变成大多数人认同的样子。因为达不到，所以永远想成为，永远爱。

二、我知有佛，我不羡佛

今何在说“佛是什么？佛就是虚无，四大皆空。什么都没有了，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思想，当你放弃这些，你就不会痛苦了。但问题是，放弃了这些，人还剩下什么？什么都没了，直接就死了。”原著里还说“因为我想活着，我不能掩藏我心中的本欲，正如我心中爱你美丽，又怎能嘴上装作四大皆空？”原著里又说“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而我一直觉得孙悟空的形象是鲜活的，是因为他从头至尾都有爱恨情仇。就像我开头说的，他能通透练达能洞穿一切，一定是因为他经历过人间疾苦。而孙悟空之所以能成为这么大的IP，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在他身上有太多的故事可以去挖掘，那五百年的时间跨度太长了，长到可以讲的故事有太多种可能。

电影《悟空传》虽然没有把原著的所有人物和情节全都采用，甚至连主要故事线都有所改动，但他还是用那几个仅有的人物角色说明白了“我知有佛，我不羡佛”。杨戬即便开了天眼，他心中依然不像天尊所说的放下心中小情小爱，他依然忘不掉对生母的思念；天蓬无时无刻不执着于对阿月的爱，他说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阿月在一起，不过是想说自己不想成佛，愿意做一个会爱的普通人；阿紫能和悟空惺惺相惜，也是因为阿紫和悟空一样，嫉恶如仇，不信命，不减心中热情，有情有义。

他们都不是佛，但他们都鲜活难忘，他们都是孙悟空的性格外化的体现，或者说是孙悟空某个特点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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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宿命、爱情、自由，千百年来从来不缺好的故事和好的论点，而我始终独爱孙悟空，也认同《悟空传》所传达的价值观念。我知有命，我不服命；我知有佛，我不羡佛。

也许抵抗的意义并不在于一定要改变命运改变原有的结局，而在于发现自己的边界，在于证明自己的不屈服和不懦弱。或许现实里我永远也成为不了一个彻底的反叛者和抵抗者，也或许我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但在精神世界里，孙悟空永远是我的领袖和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