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咖啡杯里的半块糖

“咖啡姐”还是我们一起读书那会儿给她取的。她男朋友林雨是个夜猫子,喜欢熬夜看书,玩游戏。他说晚上安静,更适合生活。渐渐地养成了喝咖啡的习惯,他说熬夜之前泡上一杯咖啡,喝上一口定是精神百倍。

咖啡姐曾经多次和林雨说,少熬夜,少喝咖啡,那样伤身体。林雨每次都答应的干脆,可每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又开始熟练地撕开包装袋,接热水,瘫坐在电脑旁,兴致地熬夜。咖啡姐没办法了,就开始在网上买好点的咖啡给林雨,每次都会顺便买一盒方糖。她说,加糖的咖啡,更好喝。渐渐的“咖啡姐”的名号也就产生了。

大学时的咖啡姐是个强悍的女人,她能在班长、社团主席和好学生这些角色间自由切换,她做事的雷厉风行常常让我们觉得每次只能看见她裙摆扬起的尘土,但是只要是在林雨面前,她又温柔得像是初春季节新酿的酒,夏天送冰饮料,冬天织暖手套。她大女人和小女人的形象常常让我们这些旁观者惊叹不已。但是,她喜欢林雨,这个事实我们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

咖啡姐说,当年是她开始追求的林雨。大一军训那会,咖啡姐把钱包掉了,回去操场找了好久,都没找到,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她一想起钱包里有她所有的证件,心急地哭了起来。这时候,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跑了过来,问她是在找钱包吗?咖啡姐噙着眼泪,狠狠地点头。然后男生就把钱包摊在咖啡姐面前,问,是这个吗?咖啡姐兴奋地抓过钱包,连声说谢谢。后来咖啡姐知道这个男生叫林雨,知道他是建筑系的新生,知道他宿舍在离自己四百米的9栋704。据咖啡姐说,她在认识林雨两个月以后表白了,林雨也呆头呆脑地答应了,那一天晚上她高兴地请室友唱了一晚上的歌,然后白天逃了一整天的课,在宿舍睡了一天。

我们总是不相信强悍的咖啡姐还有这么青葱的少女故事,在我们心里,咖啡姐应该是把林雨拖到墙角,拿着大刀,说,林雨,今后你就是老娘的男人了。

印象里咖啡姐只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毕业离校。我们一群人围在她身旁,依次和她相拥告别。最后当林雨抱着她的时候,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说,林雨,你给我记得,我就要走了,去工作了,你在学校给我老老实实的,不准和其他女生亲密,你只能是我的。林雨一只手拍着她的后背,一只手擦掉她的眼泪,笑起来,说,怎么会呢,我心里只有你。我们这些旁观者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咖啡姐哭得这样梨花带雨,禁不住地笑起来。

建筑属于五年制,所以咖啡姐比林雨提前一年毕业。咖啡姐工作以后,每天晚上都会给林雨来电话,咖啡也在网上买好寄过来。那时候iPhone4刚发售不久,咖啡姐用刚领的工资给林雨买了个iPhone4,自己却还是用那个大一买的诺基亚,键盘上的符号都磨得快要看不见了。但是咖啡姐很乐意,她说,林雨喜欢,自己的还能用。

林雨也开始找工作了,由于本科一直是宅宿舍,专业知识学得不好,相关的工作找起来不易,每一次面试回来都是垂头丧气,郁闷暴躁。咖啡姐总是打电话安慰他,叫他慢慢来,时不时的给他讲面试的经验。为了让林雨能够静下心来看看专业书,专心找工作,咖啡姐不再每天给他打电话。后来,林雨对她说,找到工作了,不过和你不在一起。咖啡姐很开心,说,没事,我们公司在那有分公司,到时我可以申请过去,实在不行,也可以辞职去你那边再找工作。

那一年的元旦,咖啡姐向公司请了5天长假,偷偷地坐了一夜的火车,来到林雨的宿舍楼下,想给林雨一个惊喜。咖啡姐拖着行李箱,站在大街上,冷得直跺脚。正当她掏出手机想给林雨打电话的时候,她看见远处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个人左手拿着包,右手把一个女生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说说笑笑地走来,那个人就是林雨。咖啡姐像是瞬间吞进一个炸弹,热气在肚子里膨胀,把心炸得粉碎。咖啡姐拖着行李,快步走到林雨面前,给了他一巴掌,然后把行李箱里给林雨买的那一袋咖啡扯出来,撕了粉碎,摔在林雨面前,哭着离开。这是我第二次知道咖啡姐哭。那天晚上,她找到我们喝了很多酒,唱了一晚歌。眼泪一直在她眼眶打转,期间林雨不停打电话来,咖啡姐把手机往地上一摔,陪伴了几年的手机像陪伴了几年的感情一样,支离破碎。

第二天,咖啡姐买了车票要走,我们说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她说不了,还是回去把假销了吧,我可是挪了两个周末才凑起5天假,现在假期不需要了,也就不想未来连续工作10几天了。说完憔悴的脸挤出一丝笑容。

没有人知道林雨是在什么时候找了新欢,只知道林雨在有了新欢的期间还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咖啡姐的咖啡,咖啡姐的关心,咖啡姐的爱。后来,他只是在QQ里说:对不起。

咖啡姐 说,回去以后,她开始失眠,躺在床上感觉累得快死了却又睡不着,脑袋里像电影一样播放着那些以前的画面。后来,她干脆也喝起了咖啡,同一个牌子,但是她习惯不加糖。她说,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

咖啡姐 说,以后爱一个人,不做他咖啡杯 里的半块糖,化掉了,就看不到了,喝掉了,就没有了,习惯了,就忘记了原来咖啡的苦。不做他生活苦涩时的调味剂,痛苦了,就想起你,开心了,就丢了你,习惯了,就彻彻底底忘记你。

今天,咖啡姐说,新年快乐,我已经不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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