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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好,我是LL。
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主要是探讨这个故事独特的精神内核,总结起来,即凡人的觉醒、庶民的胜利、因希望揭竿、为信仰埋单。
『侠盗一号』是星战系列电影的第一个番外故事,从时间轴上看,它发生在『星球大战Ⅲ:西斯的反击』与『星球大战 Ⅳ:新希望』之间,衔接着星战历史上一个重要的节点事件——消灭「死星」(Death Star,由银河帝国建造的卫星大小的战斗空间站,是一门能够摧毁整个行星的超级激光炮),毫不夸张地说,全凭这伙侠盗的幸不辱命,才为二代天行者卢克(Luke Skywalker),留下了星Ⅳ故事里点燃新希望的的细弱火种。
[观影顺序请看这里]
于我而言,『侠盗一号』是星战影史上一个特别的存在,因为你会觉得它既星战,又很不星战。
确如片名,我能感受到这是一个与星战有关的故事,而这种观影体验,主要来自于还是那个熟悉的架空世界,还是那幕激荡的太空歌剧,还是那句经典的“愿原力与你同在”(“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以及还是那声来自达斯·维达(Darth Vader)的厚重喘息。
星战作为宇宙顶级IP,40多年来经久不衰,早已沉淀下一大批基因图谱般的视觉符号,它们流淌在绝大多数影迷的血液里,能够轻易被触发,引领我们走进那个美丽新世界,并最终让我们沉醉不知返。这大概就是超级IP的魔力所在!
不过,在这里我想重点阐述的,并非这个宏大的世界,而单单是人——准确地说,是来自这个社会的底层、活得最为生动的一群人。正是这些异于传统星战故事的角色设定,呈现出了这个故事极其不星战的气质。在讲述今天这些主角之前,容我简单梳理一下七部前作的主线剧情,看完你就秒懂『侠盗一号』的主角们为何特别了。
星Ⅰ讲述了安纳金(Anakin Skywalker)如何成为一名绝地武士的故事;
星Ⅱ讲述了安纳金(Anakin Skywalker)坠入爱河、喜得一双儿女的故事;
海登·克里斯滕森(Hayden Christensen)、娜塔莉·波特曼(Natalie Portman)正值颜值巅峰,只是电影里可惜了一对璧人。
星Ⅲ讲述了安纳金(Anakin Skywalker)堕入黑暗、化身维达(Darth Vader)的故事;
星Ⅳ讲述了安纳金其子卢克(Luke Skywalker)摧毁死星的故事;
星Ⅴ讲述了卢克拜师尤达(Master Yoda)、反抗其父的故事;
星Ⅵ讲述了卢克以子弑父、拯救父亲的故事;
凯丽·费雪(Carrie Fisher)在这部作品中贡献了莱娅公主(Prince Leia)这一经典星战形象,她也将永远活在全球星战影迷的心中。
星Ⅶ讲述了以卢克妹夫汉·索罗(Han Solo)为首的一干人等,寻找卢克的故事;
还是从前的「千年鹰」号,只是当年一往无前的汉·索罗,如今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船长,不免让人感慨英雄迟暮。
回忆暂且告一段落,让我们继续回来。
在整个星战故事里,首先我要单独强调安纳金这个形象,他一生命运多舛,而前后两极分裂的人格,也为这个角色垄上了浓重的悲剧色彩,显得戏剧张力十足,因而也成为我心目中塑造得最为成功的星战形象。它的成功来源于反传统、反脸谱化的角色设定——坚强而脆弱,勇敢却又怯懦,这不正是我们不愿面对的真实吗?以至于每当我看到安纳金黑化,就会对他内心的善恶抉择感同身受,黑暗与光明这一经典的哲学母题,被永远烙印在了维达这个角色之上,让它随着时间的发酵愈发生动、历久弥新。
其次,不言自明这是一段恢弘银河里的家族史诗,天行者(Skywalker)是这片浩淼星辰里最耀眼的姓氏。在绝大多数时刻,他们的外在行为,都是由命运本身而非自我意志驱使,集中体现了星战个人英雄主义和血统宿命至上的一贯逻辑,因此即使故事想要传达「希望」这一终极主旨,而它也确实激励了数代人,但无论是到达的深度还是广度都尚有提升空间。当然,这完全是以今度古,要知道,在久远的40多年前,这样的宏大叙事和拍摄水准,已经足以让当时的观影者们惊为天人了。
[星战人物关系图]
好了,铺垫做得差不多了,这下你应该能看出我们今天所讲的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们,和过去的天行者们有什么差别了吧!如果还不能体会各中滋味,请用尽洪荒之力好好感受下方这张『侠盗一号』机组成员的定妆宣传照。这种扑面而来、质朴凝重的柴油朋克气质(参考二战德国军装),是不是与手持光剑、耀眼浪漫的天行者们相去胜远?没错,这种异质化,正是早先所述这个故事最不星战的地方——
讲述的视角,从命定个体切换到了芸芸众生;
故事的推动,从血统使然转变为角色自我觉醒;
主旨的传达,从「信则生」向着「死亦往」的层次拓展开去。
[下文稍带碎片情节,未观影者请慎重食用]
众生眼里的银河系
我们先来看一眼机组成员的基本情况:
琴,“死星”设计者之女,套用我们最熟悉不过的一句话,“成分不好”;卡西安,星联起义军情报官,你听他自己的内心独白,“为了义军,那些上不了台面的脏活儿我都干过”;
奇鲁,守护绝地圣城的盲僧战士,从不曾获得过控制原力的强大能力;贝兹,家园被毁、远走圣城的武器专家,不信原力,只信奇鲁和手中的重炮;
菩提,帝国飞行员,实际上,这位基层公务员,一开始答应递送情报,只是为了获得应得的报酬;
最后,就连身为机器人的K-2SO,也只是一只被卡西安缴获后改造了主控程序的帝国俘虏。
单就这个编队看,还真像一锅东北大乱炖,什么样的鸡毛小菜都有,什么样的姓氏背景都行,管他三七二十一,炖一起好吃、能完成任务就行。
最近几年,大概全球影迷集体对所谓的主旋律英雄产生了审美疲劳,越来越多反传统的英雄形象被搬上大荧幕,他们或逗逼,或暴力,或黄赌毒,或神经质,通常还都酷爱组队刷副本,比如『银河护卫队』。
不知道『侠盗一号』在拍摄之初有没有迎风而上的想法,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星战系列电影一次全新方向的拓展,主创团队终于开始以普通人的视角,观察和讲述这个遥远的银河系,而新的乐趣,通常来自于变化——
在琴的眼里,这个世界只剩下帝国与义军之间的夹缝,她被禁锢其中,孤独而愈发冷漠;在卡西安的眼里,这个世界只有义军的胜利是真正值得他关心的,于是在一次次的任务中他不断降低道德的底线,直到不再思考是非黑白;
在奇鲁的眼里,这个世界被原力紧紧联结在一起,唯有信仰原力才能继承绝地武士的遗志,维护银河系的民主自由;在贝兹的眼里,这个世界除了奇鲁没有什么是值得他保护的,因为他早已无家可归也不知去往何处;
在菩提的眼里,这个世界被两股对峙的力量所占据,他只想谋取一点安生的资本,过完自己平凡的一生;在K-2(昵称)的眼里,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正义与邪恶,它只想一心听从卡西安的命令,保证自己随时对未来做出精准的预测。
故事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视角和境遇,当他们决定要拧成一股绳、共同完成某项伟大的事业时,自我的觉醒、觉醒的契机就非常值得创作者们推敲了,毕竟,电影就是要讲好一个故事,故事的关键在于人,而人的行为,通常取决于心。
主角们的自我觉醒
我们来谈谈故事里着墨最多的琴和卡西安。
前文曾提到,琴的父亲盖伦·厄索(Galen Erso)原本是“死星”设计者,因担忧“死星”面世将对整个银河系带来毁灭性的灾难而选择拖家带口、归隐山林,然而故事刚一开始,帝国小组就逮捕了琴的父母,琴虽然侥幸逃过一劫、被义军激进派首领索·格雷拉(Saw Gerrera)所救,但因其身份特殊,激进派成员数次想要处决她,于是索被迫将其送走。
从那时起,琴便改名换姓、孤身一人,从内心来讲,她既恨掳走父亲的帝国,也恨抛弃自己的索,但她最开始选择了逃避,假装自己对双方都毫无兴趣。
直到飞行员菩提给索带去了琴父亲的讯息,她才得知一切都是父亲的决心,当“死星”的研发逼近成功,父亲必须用携眷出逃的方式,向帝国透露自己对“死星”研发的不可取代,终于,父亲按计划重返研发核心小组,成功地为摧毁“死星”埋下了唯一的引线,而这条根引线,只等琴从外部点燃。
从这刻起,她突然了解了自己与父亲、与义军、与整个世界的联结,她想要点燃父亲拼死埋下的这根引线,她必须点燃阻止帝国独裁的这根引线,只能是她也必须是她,来完成父亲半生的使命,来拯救即将分崩离析的世界!
然后来到卡西安。
卡西安上尉,星联起义军情报官,他开场的那一幕相当直截了当——在得到所需情报后,老练地从背后放冷枪,干掉了因受伤成为其脱身包袱的线人——这种反英雄的行为,迅速地定好了人物的基调。
他的觉醒,是内外因素共同使然。
先说外因,在两人寻找琴父亲的共同行动中,琴在战火中冒死救下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这一幕对于卡西安而言触动应该是极大的,因为在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他为了义军的胜利无所不用其极,内心的善意被封存得太久太久,所以当他目睹这一刻,这个冷酷的世界终于带给来了一丝久违的温暖,坚冰开始悄悄融化。
再说内因,卡西安的内心本就非常挣扎,还记得他与琴在机舱里的那段对话吗?他知道自己的手上沾染过多少脏事,也知道搞破坏、放冷枪的事总要有人去干,于是为了理想他选择背负这样的命运,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胜利需要不择手段,命令需要绝对服从。可是当他的瞄准器对准琴的父亲,在放弃抠动扳机的那一刹那,这种挣扎最终以理性的回归而尘埃落定,一个平民英雄的内心终于苏醒。
信则生 死亦往
最好的总要留到最后。奇鲁,是这个故事里我最喜欢的角色。
老实讲,对于好莱坞商业大片植入中国面孔的模式,我本能上是拒绝的,因为圈钱意味昭然若揭,所以对于华人影星其间的表现,便就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让我出戏就好。
但这次的体验大幅超出预期,无论是甄子丹饰演的奇鲁还是姜文饰演的贝兹,都相当出彩,尤其是奇鲁。他是一个绝对东方的盲僧角色,我们对于这样的设定再熟悉不过,简直可以称之为星战版本的扫地僧,即便他信仰原力、即便他耍长棍、用弓弩,但当他诵经般地反复默念“愿原力与你同在“,影迷们瞬间就能感受到一种肃穆庄严的仪式感,其间来自东方的哲学与语境,更是给影片赋予了一种东西交融的美感,这才是真正有诚意的东方面孔!尤其出场时那段一夫当关的打戏,设计得传神而克制,功夫完爆暴风兵,简直酣畅淋漓!
当然,这个角色之所以吸引我,不仅是因为感知上的亲切,还有角色背后所要传达的真实意图。众所周知,前七部中出现的所有绝地武士,或多或少都拥有操纵原力的能力,也都能召唤出属于自己的那把光剑;可奇鲁不是,他至始至终信仰原力,却至始至终不能操控原力,当影片尾声他冒着枪林弹雨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他相信的依旧是原力,依然是那个他从未拥有、也不知会将他带往何处的信仰,这大概就是信仰的真谛吧!
信则生,死亦往,是指——
我们相信某种力量,通常是因为深谙它足以让自己活下去;
而我们信仰某种力量,则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缓缓向死亡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