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新凉

一枕新凉_第1张图片
一叶知秋

昨日还是大伏天,39度的高温,热气难消,强烈的紫外线在水泥地上反弹,烘烤着焦灼的心。揽一壶轻沙,细细长流,夏日的时光,慢慢漏去,午后的风开始变脸,少了些许热烈。

卧室的窗正对着八月的阳光,室内圈养着出不去的暑热。四下里打开门窗,通风换气。夜间的睡眠也就不觉燥热,不覆青纱,不荐冰枕,不摇折扇,取床头卷书,贪夜色清凉,读一纸妙语,入境中酣睡。

今日的晨早,我关了闹钟就起。空气不似心中所想的那般清爽,仍然夹杂着一丝无法排解的闷热。只是,太阳被云朵绊住了脚,耽误了升起的时间。

农人为免中暑,凌晨三点就去了田间劳作,起床已不见了母亲的踪影。篮子里收集了一天的汗衣,果断全拿出来洗了洗,要不了一晌的时间就尽数蒸干了水汽,杀除了菌物。

猪圈里的两头品种猪,长夏里只顾着吃吃睡睡了,养了一年也不见生产,倒是被惯了一身的公主病。我把洗衣水泼在猪身下的水泥地,它们竟然连起身都不愿,半抬着头往湿地里挪,把猪耳朵紧紧地贴在地上,又扑棱扑棱地甩了甩。

一忙完就散架似的倒在躺椅上,身上的衣服渗了汗,我掀起底下的裙袂,一道道白痕向脚踝滑落。

母亲干完农活回来已是十二点,宽松的花布衫有一些没一些的粘在身上,脖颈间的毛巾湿答答的,额头上还有几滴来不及逝去的汗珠。母亲咒骂着这异常的鬼天气,就连邻居家的劳力也中了暑,在家歇伏。

午饭一过就乏力,各自寻了凉爽之地午睡。院外的蝉鸣无力又聒噪,小蜻蜓在低空里盘旋。立秋了,该有了一枕新凉。

云层悄悄挪动,从东南方铺排过头顶的天。香椿树开始摆动,葡萄藤上缀满的绿叶也开始摇曳。我起身坐在门口,迎接这一袭清凉。这风,不燥不冽,似乎带着点儿温愠,却又凉飕飕地穿堂而过。

这个盛夏,雨水不多。几次轰隆隆的雷声,也总是一滚而过,卷走了风和雨。

最是盼着一场雨的到来。

削几个土豆的功夫,雨就吧嗒吧嗒地落地,绽成一朵墨晕。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它就把凉气拍进毛孔里了。赶紧上楼去关窗,窗纱已经被打湿,雨帘倾倾斜斜地躲进窗内。把门窗都关好,这不留缝隙的热又无处可藏了。

这场雨,一半是夏天,一半是秋天。她来的迅疾不拖沓,不输夏日的热烈与激情,她来的知性又微凉,却似秋日的高远与凉爽。

蜷卷了的菜叶子终于精神焕发地翠绿了,西墙上的斜风细雨刷出了雨帘的形态。雨里带着闪电,亮了东南方的半边天,又一下陷入漆黑里。不远处的水沟里蛙声一片,有节奏地伴着窸窸窣窣声。

今夜的雨能使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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