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戈壁的彩虹

来自戈壁的彩虹_第1张图片

今天19:22分,我正在跟国内国外客户联系各种忙碌中,耳边传来Whatsapp熟悉的滴滴声,(Whatsapp是类似于微信的社交软件,在国内时而可用时而不可用。)点开一看,老瓦给我发了三张彩虹的相片。

去年5月到今年5月,我作为翻译在哈萨克斯坦的一个戈壁滩上的水泥厂工作了一年,瓦西里是水泥厂的厂长,我们都称他为“老瓦”。他是我遇到的为数不多的非常职业的职业经理人,基本不会在谈判或开会时说怪话或带个人情绪的话,我无数次亲眼见他在开会时对他手下的各部门负责人很严厉,对我这样一个中方的翻译,一直都很友好。

唯有一次,半夜四点一批来自中国的工人到达现场,尽管我已提前两天告知哈方哪天有一批人员到场,或许老瓦太忙忘记交代给保安,保安要求全部中国工人下车检查行李,然后步行从厂的大门口拎着行李走到宿舍。我不得不于凌晨四点打电话给老瓦,他说那又怎样,检查就检查。我听到他的话,觉得错愕,马上打电话给厂里的二把手,30分钟不停打电话给这个那个交涉后,工人没有经检查大车开进了宿舍区。第二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给老瓦送生产报表,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早上好”,就沉默地站在一边看他签字,他抬起头看着我:“悠俐娅,你今天怎么了?”,我答:“您不知道怎么了?您忘记昨夜四点您说过什么了?”他说那你给我写一封投诉信吧,你不是天天都在给我写函吗?过了二十分钟,我又上去找他签别的文件,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悠俐娅,对不起,不会有下一次了,我保证!”,我立刻就笑了,心里就好像乌云满空突然出了太阳,老瓦,这么严肃的老瓦居然跟我道歉了!一边的二把手阿列克桑德笑着说,只是,请你在凌晨四点打电话,不要说晚上好,而要说早上好。我给他们俩鞠一躬,以后只要天不塌下来,我绝不会四点给你们打电话了。

我们没有休息日,老瓦有时会邀请我跟他们一起去一个名为“秋”的小镇吃饭,跟他们去过两次,两次在同一个叫做“老地方”的露天餐厅,夏夜的微风徐徐,四周花朵草木绽放,在戈壁附近,有片刻这样的休息,非常惬意,也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我能深刻地体会到俄语的美,我只会用俄语说祝酒词:祝您健康,为友谊为幸福之类的。那晚老瓦说,我们都很忙碌,但我们应记住此刻,享受此刻,享受工作之外的快乐。不管在工作时我们有怎样的分岐或争吵,我们的友谊是超越工作的。

今年5月我回到国内,6月的一天,我登了许久不曾登陆的SKYPE,看到他在线,就打了一个词:你好!他忽然发起了语音呼叫,我手忙脚乱地点开,他说,前几天是你的生日,我一直忙没来得及祝贺你,祝你幸福健康,生日快乐!我这边只是不停地说谢谢,谢谢,通话时间一分零九秒,给我那一天带来无比愉快的心情。

今天收到他发来的相片,一开始我以为是他在哪个度假胜地拍的,仔细一看,原来是我呆了一年的罕套,我熟悉的戈壁。心里立刻升起一股感动,在戈壁荒滩,发现美感受美,即是奢侈也是享受。

在戈壁还有一位我非常想写一写的哈国朋友,他名叫“耿那吉”,是负责生产的部长。每天见面都会给我一颗红色包装纸的硬糖,于是我称他为“圣诞老人”,十分对不起他的是,我不爱吃硬糖,每次都转手送人了。有一天在小商店碰见他,我打趣道,您可以换一种糖了,他说我就喜欢这一种。第二天见面,他手一伸,递过来还是老样子。有个周六老瓦回家耿那吉带班主持哈方每天的工作会议,我上去给他送文件,一屋子的各部门头头站着在开会,我把文件放下要离开,他说等等,悠悠地拉开抽屉,拿出两颗糖递给我,这么多人看着,我有点窘,接过来问,为何今天是两颗?他说因为你亲自到我办公室来了。我说,您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善良的人哪,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起来。

经常在楼梯上碰到他,他总会说,“悠俐娅,你为何这么忧愁?”我说我并没有忧愁,只是这里每天都有事发生,我哪能天天笑啊,他答,因为这样我们的生活才不无聊啊。

有一天在高高的预热器上,我问他,如果中国人回国了,你们能行吗?他说,当然,你们离开后没有依靠,我们的人自然什么都需要自己解决,也自然什么都会了。

当我准备回国,无比遗憾地对他说,我回到中国后或许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您是这么乐观有趣的人啊。他却说了一句话:地球是圆的。

最近几年跟老外打交道,我获益最多的就是他们的乐观、风趣及会休息会享受生活。一个朋友跟我说,你没发现老外最大的优点是快乐吗?是的,我们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更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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