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65公孙丑章句上2-15、16》

《金文诚〈孟子〉学习笔记65公孙丑章句上2-15、16》

   今天是丙申年丁酉月壬寅日,八月十七,2016年9月17日星期六。今日白露三候。

   白露三候,群鸟养羞。羞,粮食也。养羞以备冬月。

   花信風:敗酱满原。葉似澤蘭,上綴碎黄花,秋季满原,舆粟米相似,疑覆車之遺粒,恐野雀之報冶長。

2-15【"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也。无若宋人然:宋人有闵其苗之不长而揠之者,芒芒然归。谓其人曰:‘今日病矣,予助苗长也矣。’其子趋而往视之,苗则槁矣。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

   一,孟子养气的方法论:不设预期的用功。勿忘勿助,日日为功。不问收获,只问耕耘。

   1,事,是用功。正,是预期和期待,用一个词表示就是期必。

   "必有事焉",就是心心念念、孜孜不倦、汲汲不辍。栗强老师讲解《曾国藩修身十二法》时有一语:念兹在兹。

   未习四书之初,未事修身以前,头脑散乱,身心狂妄。回想起来,细思恐极:一个人竟然可以在这样的精神状态下活下来,算我命大。孔子有一句话:"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直,是诚的意思。诚是什么呢?毋自欺。不诚无物,人的生机来自至诚无欺,惟有内不自欺,外不欺人,才能得天之助顺,人之助信,才有活路;罔,是诬,诬罔之人,做人造作虚伪,能活着是侥幸罢了。知道了这个道理,革新鼎制,重立规矩,修身进德,未为晚也。

   那么,消除妄念,降龙伏虎,用什么方法呢?念兹在兹。我是在静坐练习中安定神志,重拾本心的。

   按照南老怀瑾先生的说法,静坐入定是共法。佛家、道家、儒家都使用静坐入定法,所以叫做共法。不能说只有佛家才能修习静坐入定法,道家的打坐,儒家的端容正坐都属于静坐入定法。不仅静坐是共法,入定也是共法。

   最早尝试静坐是2012年,听徐文兵老师讲解《黄帝内经》始,中间停过一段时间,因为觉得自己不懂经络;2014年深研曾国藩先生生平事迹与学问修养之功,受其静坐修身的启发,重拾静坐功夫,且于南老怀瑾先生《南禅七日》普陀山打七讲解中,系统掌握了静坐要领,去疑去惑,始有明显进境。

   "必有事焉而勿正",意思是说,时刻心念而不预期神通。这一点,最初是从曾国藩先生日课办法中受到启发。

   汤一介先生说:"自古以来可以称得上"大师"的应该是:既能以他的深䆳的思想引导人,又能以他的人格魅力吸引人,他们是真、善、美的化身。"曾国藩先生、我师父,都在我的生命中起到这样的榜样。

   今天学习《孟子》,感触越来越大,反省越来越深,思想越来越开,同样缘于孟子的思想及其人格魅力双重影响的共舞。

   "必有事焉而勿正",正,是期必之意。曾国藩先生的《修身十二法》第一条即指出"无事时心在腔子里,应事时专一不杂"。杂念纷纷,往往是妄念加贪功、贪钱、贪誉、贪美名诸如此类的各种贪念。所以又立了三条戒律:戒贪、戒忮、戒美名。戒贪涵盖广泛,包括前面说的各种贪,外加上贪色、贪欲、贪美食、贪华服等;戒忮,就是杜绝忌妒心,防止胜心,欣赏他人,祝福他人;戒美名,就是做善事而不留名,不使他人难为情,最著名的事例就是散"部费"。打下金陵后,最大的政治问题就是军费核销。打了十五年的仗,花了大把的国家财政,报销容易变成旷日持久的审计,日久必生枝节,枝节易生祸害,所以说核销不仅是技术活儿,其实是政治。当时,按常规有一个军方与审计部关于审计费谈判过程,最后定了一个数字。此后不久,慈禧太后特准不用核销帐目。曾国藩仍派大儿子曾纪泽带上部费北上,如数分散,且嘱不可张扬、不可留名,只是把前面谈判的承诺继续履行完毕,这样做的目的是"不使人难为情也"。

   2,"心勿忘,勿助长也",意思好懂---别忘了,别着急。但是,真做起来同样不易。特别当下"不快不破"的风气大盛,很多人把"效率"跟"快速"划上等号。怎么从这种错误舆论中突围,又如何做到"心勿忘,勿助长"呢?我们的办法还是日课。

   孟子的养气论启示我们,去疑无惧的智慧、不动心的人格,不仅需要通过知识启示,更需要依靠修养培育。修养固然体现在大风大浪大是大非之节,更加修筑于日日为功的生活方式中。

   宋国有个人担心禾苗长不快,动手拔高禾苗,昏头昏脑的回到家说:"累坏了,我帮禾苗长高了。"他儿子跑去一看,禾苗都枯死了。

   "天下之不助苗长者寡矣"。两层含义,一层是现象,意思是说,做学问、干事业或者养气修身者,往往有一个期必的心,时间精力大都花在助长的事上,所以,街上有很多投其心理的速成班儿。启蒙班是有益的,速成班是害人的。第二层含义:明者无几,人师难遇。以我为例,不可不谓勤奋,遇到师父之前却陷在各种求速的误区里,直到师父以学问教我做人之道,期我以大人气象,树我以君子之志,这才幡然悔悟,迷途知返。试想,若是未遇我师呢?

   "以为无益而舍之者,不耘苗者也;助之长者,揠苗者也。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两种极端,都是错的。

   "认为养之无益而舍弃不养,是‘不耘苗者也’,即什么功夫也不用,这当然是不对的;认为需要人为的方法去助长,是"揠苗者也’,即违反了养气所应遵循的自然过程,也是不对的。无论‘舍’之,还是‘助’之,都不但无益,反而有害。"(蒙培元先生的《蒙培元讲孟子》)。

2-16【"何谓知言?"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圣人复起,必从吾言矣。"】

   以下是蒙培元先生的讲解。

   詖辞,詖音bi4,指偏于一曲之言,故知其所蔽。蔽,是蔽塞不通的意思。

   淫辞,指过度而无分寸之言,故知其所陷。陷,是陷溺失足的意思。

   邪辞,指邪僻不正之言,故知其所离。离,是离开正道的意思。

   遁辞,指逃避躲闪之言,故知其所穷。穷,是理屈词穷的意思。

   孟子的语言观,是言"生于心",言辞是由心决定的。在他看来,上述这几种言论生于心,则必然对政治有害,发为政策命令,则必然对事情有害,既使是有圣人再次出现,也一定会同意他的话。

   孟子的这些话,其实是有所指的,其主要所指,是杨朱、墨子等人的学说、言论。当时各种学说林立,其中杨朱和墨子的影响最大。"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君无父,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吾为此惧,闲(闲,是阑,即门中横木,引申为防御、悍卫)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杨朱提倡"为我",墨子提倡"兼爱",这种学说足以抗衡当时的儒家学说,孟子将其比之为禽兽,决心"距"而"放"之,以捍卫儒家学说,这就是"知言的真义"。

   由此可见,孟子的"知言",是指了解各种学派的学说、言论,以儒家学说为判准,对这些学说、言论进行批判,以悍卫儒家的价值观,坚持儒家的人格理想。进行这项工作,也是需要勇气的。

【学习参考书目】

《四书章句集注》朱熹著

《张居正讲解<孟子>》张居正著

《读四书大全说》王夫之著

《孟子正义》焦循著

《孟子译注》杨伯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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