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夕阳照在马路上，黑色的柏油路升腾起热气翻滚如浪。金色的光线罗织在树冠上，巴掌大的梧桐叶病恹恹地挂在枝头——太阳是你的晚餐，你热个什么玩意儿？

湖水即将干涸，淤泥在一旁露出丑陋的面孔，发出阵阵恶臭，又张牙舞爪地恐吓路人，残余的一点点水，在低洼里浅笑——垂柳都不愿意为你低头，你荡漾个什么玩意儿？

玉兰花洁白孤傲，扒开叶子露出额头，仰望夕阳，白色的花瓣又大又肥，看着来往的行人，鄙视他们浑身臭汗，哪有你这班高洁——四周都被暗褐色的松针包围，你纯净个什么玩意儿？

公园小道上，老人一手牵着小狗，一手捏着收音机。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有《二进宫》的曲子婉转地吟唱，老人悠然自得前行——小狗在大便，你得意个什么玩意儿？

整个公园都在夏天里挣扎，四处都是虎顾狼环的瘾君子，我还跑个什么玩意儿？

碎花裙的女郎胯腿骑在自行车上，一手把着龙头，一手举着手机，嚎啕大哭，来往行人注目，交警在一旁手足无措——有什么伤心事，你哭个什么玩意儿？

乞丐穿着一件破皮袄，孔洞里隐约露出白色的皮肤和干瘦的骨头，在垃圾堆里胡乱翻腾，找出一件军绿色的单衣，褶皱，还散发恶臭——你换上试试就知道大小，总拿着比划个什么玩意儿？

占道经营的小贩满头大汗，手中不断翻炒这顾客点的炒面，对了，还有一个鸡蛋，煤气罐腾出的火焰差点烧到你的衣角——六块钱一碗而已，你吹口哨干什么玩意儿？

石榴花和山茶花在一堆密谈，伺机去将对面的葡萄藤折断，我看你那一串串晶莹的葡萄，在夏日里还怎么炫耀——都在一块田地里，你拼命地摄取水分做什么玩意儿？

碑文上写着“忠孝礼义廉耻信”，阴文都已经长满了苔藓，“义”字头上的一点都已经消失不见，居民都已经把它当成了晾晒拖把的顽石——你还伫立在街头，你想昭示个什么玩意儿？

黄昏终究褪去，夜幕张扬地占据街头，热浪不舍地做最后挣扎，在晚风里咆哮——太阳都斗败了，还在想些什么玩意儿？

路灯下，书本翻开，连字缝里都是青霉，是让人心悸的味道，慌忙不迭地将书丢掉——就算烧掉又能如何？你还能记住些什么玩意儿？

公园里，老人在暮色里归家，松柏玉兰都掩面睡觉，乞丐在湖边的长椅上嗤语，女郎早已不见，只有碑文看着葡萄，葡萄，葡萄，你好像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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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什么玩意儿》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