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志怪小说与名士

魏晋小说，一如其他小说，大都和民间传说有某种直接和间接的关系。鲁迅先生解释道：“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然而，此类小说的被记录，传播甚至加工都与当时的一些知识分子有关。

魏晋时代朝野贵族之间存在着利害冲突，彼此有矛盾使得依附他们生活的一些知识分子思想上发生了分化。也就是说，一部分知识分子在地主阶级内部矛盾冲突中，个人利益受到了损伤，生活不安定，因而很苦闷，心情紊乱，对现实不满而企图逃避，产生了崇拜高士，孝子和神仙的思想，具有这种思想的文人和当时社会上另一种叫做方士的人很接近，这样一来，一部分文人从思想上到生活上都受到方士的影响。因此，和他们接近的一些文人记录了许多怪异的故事，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当然，这些文人记录一些怪异故事，还不能说纯粹是受好奇心驱使，而应该把这同他们的政治立场和生活理想联系起来。魏晋时代的地主阶级分裂为世家大族和中央官僚两大集团，他们的思想意识和政治待遇不一样。这种情况也在部分记录怪异故事的人身上曲折反映出来。例如，嵇康有过圣贤高士的写作，可惜早已散失。高士，实在是方士化了的名士的影子。也同样说明嵇康搜寻记录这些神怪异事，不仅只是由于他受到方士影响，而更重要的是他对显示不满的思想通过这些怪异的故事表现出来。

至于孝子故事实在是思想和中央官僚集团不一致的名士们所提倡的。然而，《孝子传》的作者大都不可考。但从中流露出来的思想看，多少受到嵇康，阮籍等人的影响。他们所记载的孝行事实不是表现在日常生活上，而是一些超现实的神异灵验的事迹。其实，《孝子传》中的孝子，有的根本就是方士的化身。这些受了方士思想影响的人爱称赞孝子，把孝子说成神灵一般的人物，对他们表示崇高的敬意，但是在现实生活中这些孝子并不能得到统治者的崇敬。

而鬼神，嵇康等人本来就相信的。他在《养生论》中说：“神仙虽未目见，然记籍所载，前史所传，较而论之，其必有矣。”他话所这么说，但并未记录这类故事。鬼神故事在应邵的《风俗通义》卷九《神怪篇》记载颇多。另有张华，在魏晋之际，称号“博物之士”，当时很多怪异的传说故事，往往附会为他口中说出来的。而记载最多的，现在还保存的一部鬼神故事的书要算干宝的《搜神记》了。其中所记“妖怪”，“感应”，“鬼神”的东西，都和方术有关。

魏晋时代的“高士”，“孝子”，“鬼神”的故事中，充满了神异和方术的气氛。既如前文所述，它标志了那一时期的小说创作上的特征。当时的志怪小说的记录者，即所谓的名士都是思想上感染了方术色彩的，也往往牵连到巫术。换言之，魏晋名士的分成党派，使得嵇康这批名士接近方士，直接和间接地产生了许多高士，孝子，鬼神故事。

200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