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三大人生理想

我的三大人生理想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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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一个下午,我又从岳阳来到武汉。在这个城市一年中最热的时段,众所周知,那感觉挺不好受的。我从地铁站出来拖着行李箱和满身大汗在烈日下兜兜转转了1233米才找到楼凡租住的地方,用时21分钟。一个我不知道会停留多久的暂住地,在32楼。


房间15平米,简单装修有空调(这很重要,两个柜子两张桌子两把椅子两张床,租金1100。谢天谢地,有个5平米的阳台,至少不会很压抑。在稍做安顿后,我们点着烟走到阳台上,扶着栏杆看着外面。远处是连绵的工地,围着这个小区,围着32楼的远方。32是个好数字,我喜欢。因为上校的一生发起了32场起义,真是个执着的人。


“啊热死了,想剪掉长发,想裸奔,想变成天上忽明忽暗的云。‘’

“可你已经不是21岁了,你25了。”楼凡一脸讥笑。

“是啊,25了,都说人会在25岁死去,到75才下葬。我想我可能要死了。”

“那你这次来有什么打算?”

我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来后回答,“不知道,找地方上班吧。我想拥抱生活。”

“拥抱生活?在挖城武汉?去工地搬砖吗?”他靠在栏杆上一手扶额,一手夹着烟对工地划了一圈。

“这不是工地,这是未来你懂吗。未来,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环绕着你,就像一幢幢未来在你面前展开。”

我拍拍他的后背,“想一想,是不是很激动。”

“哈哈哈,有哪一幢未来会属于你呢?”

“算了,我们还是去吃龙虾吧,你答应过我的。”


楼凡是我前两年频繁混迹于VOX时认识的,毕业于不知名大学,三本,24岁,无业,天天在32楼练琴,目前喜欢听左小祖咒和Iggy Pop,立志向他们学习。这次在我离家出走又来到武汉却无处落脚时收留了我,因为我忽悠他说可以帮他写歌词。我们出了小区往北走了一段,又朝东穿过一片工地,到了一条叫石牌岒的路上,人来人往汹涌嘈杂,感觉连气温都更高了。然而我们在这里并没有找到小龙虾,大保健倒是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于是决定去吃烧烤。


到烧烤店刚坐下,我微信收到一条消息,在美院上学的女民谣粉艾小杰发来的,问我是不是来武汉了。我说是啊。又问我在哪。说在石牌岒吃烧烤,于是她说她也要吃。不一会她就过来了,那时烧烤才刚上一点。帮他们简单介绍和互相客套之后,大家就陷入了沉默,与周围的喧嚣对比强烈。找话题并不是我的强项,一般情况下我能不说话就不说。现在觉得也许应该说点什么,抑制一下渐渐漫延的尴尬。我想起《黑镜》里有人教菜鸟怎么搭讪,是讲一个离奇的故事。就在我考虑要不要说下午看到个一丝不挂的女人骑着马经过的时候,艾小杰说话了。


“你这次准备在武汉呆多久?”

“不知道啊,未来是不确定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未来会有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楼凡把一串烤肉立在桌上笑着说,我说有道理。

艾小杰没理他,自说自话,“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早就厌烦了这地方,到处是工地,车也堵,人也多,不懂你怎么这么喜欢武汉,我好想去兰州。”

于是我说:“去居无定所,把兰州喝醉?”

“不,是去杀了黄河的水。”艾小杰拿着竹签子挥了一下,然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楼凡不懂我们笑什么,我解释说是首诗也是歌词。然后我端起酒杯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听着!就在刚才我即兴创作了一首现代诗歌。”

艾小杰让我念来听听,楼凡说你他妈喝多了吧。我也没理他,喝了口酒清了清嗓子继续。

“去饮酒落泪,去难以入睡,去杀了黄河的水。因为所以,西北偏北,凛冬将至,不见忏悔。去居无定所,去远方喝醉,躲在夜里,去杀死鬼。”

完了我一边倒酒一边问怎么样?楼凡说好诗好诗,艾小杰一脸不屑,“神经病,你这他妈全是抄别人的。”

“即兴啊,我也重新排列组合了嘛,一种后现代的创作方式。”


就这样东拉西扯边聊边吃,直到快10点才结束。连吃带喝178元,楼凡买单。然后他就走了,说今天刚好周末,要去附近的网吧暴打小学生超神拿五杀。临走还朝我做了个撕东西的动作。我和艾小杰出来向不远也不近的路口走去,人还是那么多那么吵,旁边是各种小摊。夜生活才刚开始。


艾小杰拿着手机,回复吃烧烤时堆积的消息。我只好又点了一根烟,借着酒劲哼起歌,自娱自乐。到了路口她还没停下来的迹象。“你业务挺忙啊。”于是我说。她转过头笑了一下,“还好还好不是很忙。”边说边收起手机,又问我刚才在唱什么。


“没什么啊,随便唱唱。”

“那个生活什么什么的是啥?”

“生活~,不能~给你带~ai~来诗!”我张开双手又唱了一句,“腰乐队的今夜还吹着风。”

“哦我只听过公路之光,那生活会给我带来什么?”

“不知道啊,生活也是不确定的嘛,只有一件事确定无疑。”

“那是什么?”她有点迫不及待。

“衰老。”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一想,你在生活中不断老去,是不是很可怕。”

“切,我还年轻,不怕,我还有理想,我要奋斗!”

“那好吧,祝你好运。”

她抬了抬头,不知道是看路灯还是看高楼,“我就是想有个自己的画室而已,应该不难。”然后又看着我,“诶,你的理想是什么?”

“啊,我有三大人生理想,比你的应该难一点。”

“那都是什么?说来听听。”

“一不劳而获,二锦衣玉食,三虚度时光。”

“哈哈哈何止是难一点,你这理想太远大了,我都不敢想。”


她有点皮笑肉不笑,我想解释一下。可她的手机响了,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干脆就这样吧。她接通电话说在哪个路口什么什么的,然后我看到一辆打着双闪的车开过来。她说要回去了,车来了。我说,那我就不跟你回去了,拜拜。“神经病啊你,说得好像我想带你回去一样。”然后她就上车了。


看着她坐上车汇入车流,我不由得想起Iggy Pop的歌The Passenger。可是我并不能像她那样上车,我的车还没来。于是我转身朝楼凡说的网吧走去,一路上哼着:You know it looks so good tonight~


“咦你怎么回来了,你的China Girl呢?‘’

“她回去了。”

“你不行啊,给你机会了,怎么还保持着纯洁的男女关系?”

“可能是我和她说了我的三大人生理想吧。”

“你的三大人生理想?”

“超神!五杀!给你写歌词!”

“可以,很远大的理想。”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静静地等着电脑开机,想着我知道说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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