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素身——最好的告别（顺致敬霍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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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2018年3月份的第14天，今天上完班还继续去听科室小领导基础医师的培训课程，搞到差不多7点多才离开医院。去上课之前，和一个老师聊天， 他从英国回来，教授级别，发了很多文章，头上是充满智慧的花白头发，才刚刚告诉我们，国外如果提问，不要举手，而要举起一根手指，意思是要提问一个问题~ 他说，都博士毕业了还这么积极学习啊？ 我答道：学无止境啊，现在世界发展太快了，基础都有了很多的变化，他默默点点头，表示肯定，说了一下，也要主要保持好家庭哦~ 我在想想，我目前这样的工作，既是为了自己事业发展，也是在给家里面做一个榜样，成为一个可以被家里面所依赖的人，成为一个到了老了，依然可以讲出新东西，体会新环境的人，或者已经老到不需要去适应新环境，等着别人适应我了，但我依然乐意去尝试适应，因为我要告诉我的孩子，无论多么老，我们都不要被我们的思维所限制，我们可以学得很慢，但不能止步不前。世界有很多问题，有很多无法解，也有很多轮不到你去解，我们能够做的非常有限，但如果恰好碰到我们能够去解的，我们还是要尝试去解。在我还能学习，还能解题的时候，留下这样的文字，让我的小孩理解我，理解我所做的一切。现在，我就要为世界留下我的印痕。

今天碰到亲戚突然发现疑似恶性肿瘤晚期，似乎又到了准备告别的时刻，又重温了一下阿图-葛文德《最好的告别》里面的话，“如果你患上了转移性癌症，或者任何相似的晚期，不可治愈的疾病，你希望你的医生怎么办……这些病人都早已知道病入膏肓。然而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都没有为最后的阶段做好准备……2008年，美国调查显示，使用机械呼吸机、电除颤、胸外按压、或者在临死之前入住监护室的末期癌症患者，其生命最后一周的质量比不接受这些干预措施的病人差很多，而且，在去世之后6周，他们的照料者患严重抑郁症的可能性大三倍，对大多数人而言，因为不治之症而在监护室度过生命的最后日子，完全是一种错误……大限到来之时，你没有机会说再见，别难过，我很抱歉，或者，我爱你……除了单纯地延长生命之外，重病患者还有其他的优先考虑事项……“；这是中国目前常常文化上面还没有为老龄化所做好的准备，这样的没有准备好，不仅仅是中国，全世界如此，概莫能外。很多人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们宁愿喝酒，吹水讲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没有人愿意去进行一次”艰难的谈话“。发现突然而来的疾病，无论作为本人或者家属，那种不知所措与不知道如何进行艰难谈话的头痛，是每一个面对的人都感受得到的。但我希望你记得的是——

——无论你遭遇了什么，即使你会一下子缺乏智慧与勇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需要使用智慧，什么时候需要勇气——因为智慧与勇气都不是我们天生就能够获得，因为经常想不明白这些问题，”难道我们不赞赏追求一个不明智目标的勇气吗？“，”对一无所知保有勇气是智慧的吗？“。实际上，取得共识的是，勇气是面对知道需要害怕什么或者希望什么时体现的力量，而智慧是审慎的力量。苦难才能真的考验我们，让我们获得智慧与勇气，明白我们内心真正的希望与恐惧。世界上有很多其他的人，比如我常引用的阿图葛文德，他就在当中获得了智慧与勇气，并将它写成书籍，受惠更多的人。

——只要你不管如何，经受住了应受的考验，依然去相信内心的渴望，我要活着，有意义的活着，即使死去，也要最有信息量的死去，你就超越了自己，化为人类的先驱，祖先的荣耀，后辈的精神图腾。

——无论你是否相信，这个写文字的医生，也一直想探寻一条理想又可行的路，探求如何即便遭遇巨大打击如霍金，也依然可以结婚，生子，写书，当网红，探索宇宙的秘密。

3月第14天，下午检查一个82岁的老人家，以前从不体检，因为爬山气喘圩圩才来看急诊，很快就住进心脏内科。来到检查一看，全心扩大，多个瓣膜功能不全，虽然并不会很快走到生命尽头，但以后的活动能力估计只能在家里面逛圈了，想再爬山已经不是“一个明智的目标”了。他虽然以前对检查没有多大的兴趣，也就在碎碎念道“我身边很多老朋友都已经走了，我那78的老太婆就喜欢爬山，我看着自己还能陪着，就能陪一天是一天，没有想到现在轮到要她陪我，也算现眼报了，哈哈哈~ 老太婆，不要怨我，你也看到啦，我们那么多朋友，这么几十年来，即使体检，也都很多发现疾病就很快就走了，我啊，就是不喜欢体检，觉得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医院，而不是在山水之间呢？现在看这个医生看我这么久，我症状又这样，估计好不到哪里去，我说不定很快就走啦，你就安心在家好好陪陪我吧“，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一个老人家心脏已经这样，年纪如此之大，中枢神经海马体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学习的细胞了，也早就超过了广州市的男性人均寿命，不跟他讲什么——现在体检有什么好处，早期发现肿瘤治疗方法很多而且不辛苦，便宜还有效，而晚了的话，治不治疗是子女心中的一次两难道德选择的问题——这些话题，只是笑笑，说道：阿伯，说不定你老太婆还要陪你好久呢~~他听到这样，笑了，脸上尽是不相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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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龄化已经到来，疾病像鬼影一样盘旋在每一个人的上空，大改革的时代吹起了号角。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不会害怕死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走在即使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会走的道路上，你不会害怕死去，因为，你明白，你只是宇宙中的一颗灰尘，时间长河的一粒细沙，活着的人们会沿着你的脚步走完你未走完的路。风不会自然而来，是我们用我们的坚韧，智慧与努力推动社会改变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