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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模式是客观存在的,但这模式一定是主体性的。也就是说它是基于具体的人的,作为教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一套看家本领,这本领于他而言就是他的模式。是一种个性化的东西。不同的学校有不同的教学模式,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教学模式,尽管如此在一所学校,一个学科,不同的主体自然会有不同的模式。要求一个学科,一所学校,一个区域用同一种教学模式教学,就是“模式化”,模式化就是不承认教学主体的反教育的意识和行为,是应该改警惕和批判的。
狄更斯在《双城记》之首,有句名言:“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以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亦是对如今教育生态的阐述:一方面,教育适逢国力振兴、科技昌明、时代机遇的良好契机,其内外环境和发展条件得天独厚;另一方面,在“科学”之名下,教育的价值观和功能却依然停留于工业时代的效率思维中,它的有限张力和生命力,已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实话说,某君作为一个教研员,用“屹立于一般教学形式之外”这样的表述某学校的教学模式对中国基础教育的“贡献”,本生其实已经说明了它的“曲高和寡”了,更不要说用三十几个没有交代清楚具体身份的三十几位学生的言辞来代表一所学校几千名毕业生的观点是否能够站得住脚了。何况还有许多类似“自主教学与严格管理并行不悖,且从杜郎口中学的成功来看,严格的和程式化的管理恰恰能够保障教育教学改革的执行力”之类缺乏理性的表达的文字了。
在我看来,热衷于模式化,其实就是效率崇拜在作祟,或者说简单化思维使然, 迎合了当下中小学教师中普遍存在的不愿意付出精力去研究教学,又想一劳永逸的风气。从另一个层面讲,也是一种长官意志与媚上文化的具体表现,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嘛!
教育的这种效率思维,如美国学者卡拉汉所说,正成为了令人担忧的“效率崇拜”。它具体的表现,即是教学模式的兴起和繁荣。众所周知,如今的教育模式,似过江之鲫,难以胜数。这其中,自生自灭的也好,自我生长的也好,适者生存的也好,可惜往往是一刀切。一个见怪不怪的尴尬是:今天张局长让学此模式,明天李局长让学彼模式;今天张校长说东方模式好,明天李校长说西方模式好……如此往复,即变成不停地换领导,不停地变政策,不停地折腾老师。若是比较听话的老师,实实在在地去按照上级要求来做,虽累不死,却也差不多了。
毫不夸张地说,大搞课堂教学模式的建构,已经成了我们教育的一大特色。但究其实质,只是当下教育的“功利”色彩在作祟,因为好多学校就靠有了所谓的模式,成为了“名校”。他们的校长、老师就到处去推销,甚至在其他学校复制某个模式,好像有了模式就有了改变现状的“灵丹妙药”。其实这是个很荒谬的事情。
恰恰相反,我们要想成为一名好教师,就不要在乎那些被鼓吹得震天响的模式,而要根据自己固有的知识、能力、水平、特长,来逐渐形成独特的教学风格所谓的“模式”,归根结底来说,就应该是人本的、个性的、多元的。比如说教语文,同样一篇课文,有的老师朗读好,有的教师板书好,有的教师课件做得好,有的甚至还能唱、能跳,——当然,要是找一种既能写又能画又能唱又能读又能跳的老师,估计也是有的,可惜少之又少——所以,模式的张力就在于结合每个人、每个学科、每所学校的实际,让其人尽其能,物尽其用。
实事求是地看,“教学模式”是客观存在的;但教学模式又是主体性的,有生命的;其绝不是工厂的模具,成为大批量、标准化流水作业的实现手段。简单地说,“教学模式”和“教学模式”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化加拿大学者马克思·范梅南在《教学机智——教育智慧的意蕴》一书里有这样一个观点:一个人即使“学会了所有的技术但却仍然不适合做教师”的,因为想要“成为一名教师还包括那些不能被正式传授的东西:教育智慧的最具个性色彩的体现。”
再从美国教育家杜威的观点来看,教育更多的应当是指向儿童的发展的,生命的发展原本就是动态的、变化的,是伴随着儿童不同年龄所具备的生活经验的,是指向伴随在具体的教育实践中的反思和矫正的,这不断的反思和矫正,是远比获得某种所谓的行为技能要重要的多的。所谓时移而事异,我们怎么可以将教育教学固化成一种以不变应万变的万灵妙药之上呢?在杜威看来,那些行为技术,最多只能“改善学校的管理机制”,却“不能诗人成为一名灵魂生命的教师,鼓舞者和领路人”。
实践经验告诉我们:“在教学中,常常是那些不稳定的、不连续的、变化不定的时刻需要某种无法计划的机智行动。这些不稳定的时刻并不是教学中的偶然事件,它们本质上是教学的一个有机的组成部分”。当我们从回到每个人的心智模型看教学模式时,也许就能看得更清楚些。
模式,从来都是一人一式,从来都是课堂教学的多元阐释,从来都是具有生长的、发展的和改善的生命的。模式本身,不是为了统一而存在,而是兼容并蓄,充满着张力和活性。
至于有人声称自己发现了教育的“第一定律”,至于有人主张“课堂的革命”,热闹一阵子是必然的。今天有人贴了2050年各位的年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50年后,百年以后自有定论。你我看得到,看不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没有批判性的思考。王灿明教授说:再过六十年,今天有多少教育理论不是笑话?一个有意思的提问。
如果不理解这一点,我们只是在南辕北辙的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