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抬头仰望天际,此刻繁星闪烁,死神早已站在荒芜人烟、环境幽暗的角落中。还差10分钟就是10点20分,他的嘴角轻轻地往左边一撇,笑脸十分邪恶。“夏潮汐,我来接你了。”
他一个转身,腾空消失了,并在一瞬间出现在7D单位的门前。心里默默倒数时计,以为数到一,夏潮汐就会出现在。
然而,过了2分钟,她并没有出现。他再耐心地等候着她,在门前来回‘踱步’。跺到了第5回,他明显失去了耐心,于是穿过她的家门,惊觉屋里空无一人。
“哼,想不到你如此卑鄙!”他挑着眉冷哼一声,竟没想到她为了躲避他,一整天没去上班,还扶老携幼地搬离了旧巢。
“你以为这样就能躲掉我吗?”他再次邪魅一笑,然后闭上双眼、凝聚精神,让自己进入充满雷达的‘神络空间’,然后快速地找寻她的位置。
须臾,他睁开了双眼,脸上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夏潮汐,是祸躲不过,我这就来带你走!”撂下这句话,他凭空消失了。
徘徊在X饭店的后巷,他的目标就在里面,可是他不能大摇大摆地走进饭店,只好躲在不起眼的地方,等待她的出现,再利诱她乖乖上钩。
这所不过是一般三星的饭店,不提供餐点,所以她必须外出去打包食物。虽然可以通过应用程序来购买餐点,而且还包送呢!只是在外卖准时送上的当时,还得给额外的小费。
由此可见,钱是她的维生素,得知她的弱点以后,他趁着她外出买晚餐时,在她的面前,飘落一张100元。
她弯下了身子,准备捡起钞票,却迎面吹来一阵风,把钞票卷走了!
正如他所料,她果然一路追到后巷来,直到风终于靜止了,100元随之躺在地面上。她欲要捡起钞票,他立即从空中降落,而后站立在她的面前。“嗨,我们又见面了。”
原以为成功逃离了魔掌,没想到又被缠上。“啊!”难道他身上装满雷达,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找到遗落的黑箱子?
“你不用费尽心思逃跑了,你根本无路可逃!”朝半空展开双臂,四周立即竖起坚实的黑墙。随后,他的双手伸向他,4只尖尖的獠牙顿时暴露于唇外。
他的逼近,令她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后背碰到了墙面,深知无路可退了。“我不要死、也不想死!”当那双魔爪快要触及她的脖子时,她不假思索地喷出这句话来。
他没听她罗嗦,一意孤行地掐住她的脖子,力道越落越重。
人之将死,双眸中的朦胧雾气,足以形容她的无辜和无奈。那一刻,眼泪代替了她的悲鸣,像一颗颗断线的珍珠,滴落到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泪水像一股电流,瞬间激活他的良知。他立刻缩回双手,微蹙的眉头,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眼神十分费解。
他松开手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获得了赦免,于是不断地给他磕头。“感谢不杀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并且会好好报答你。”
眼角里蕴藏的泪珠,悄悄地滑落下来,如同晶莹的水晶,触碰到了地面,瞬间碎了开来。
他别过了脸,显得很不屑。“报答?你拿什么报答我?”他反问。
对于他来说,她俨如废物,一无是处,他的出现不过冲着‘任务’而来。
“我......”她被问倒了,不知道要如何反驳他。“只要你说,我一定会答应的,除了要我的命。”对她来说,它的代价沉重,绝不能贸贸然死去。
“那我就无能为力了!”他挑挑眉,无视她的挣扎,再度掐住她的脖子,目光随之变得阴狠。
她又是一阵哭泣,但不是为了即将逝去的生命而哭泣,而是为了心中的隐忧而悲伤不已。
如果她突然离去,家人的生活将会陷入困境,同样地明天失去希望。“求求你放了我吧......”她无力地跪在地上,语气显得十分无助与软弱。
“其实,我很想你再给我多一天的时间,可是我没有......”她之所以逃跑,是因为无论多少个明天,她的事情依旧难以解决。“求求你,放过我吧......”
忧伤一触即发,犹如扭开的水龙头,水哗啦啦地留个不停。“我妈妈腿不方便,而且身体很不好,迟早会离康儿而去,如果我先行一步,康儿将会无依无靠,前景十分凄凉......”
说到最动情的部分,她诚挚地给他磕头,额头还贴在手背上,久久抬不起头来。因为悲痛幻化成了泪水,她的背部不停地颤动。
他不知如何是好,胸口猛烈撕扯着,他很想一手结束她的生命,却在无意中,被她的悲戚打动,心底不禁泛起一丝丝怜悯。
“铃......铃.......”随着手机突然响起,他的怜悯瞬间瓦解开来,于是一把抢过了手提袋,然后甩到地面上去。
他想尽快结束这起任务,却被了此起彼落的呼唤声终止了。“夏小姐、夏小姐!”
也许是打草惊蛇了,他机敏地挥一挥手,四面墙化成一缕乌烟,消散开来。感觉不宜久留,他一个转身飞向夜空,消失不见。
“夏小姐,你没事吧?”饭店里的柜台小姐见状,赶忙把她搀扶起来。
“夏老太太见你那么久没回来,十分焦急,我们见她的腿很不方便,所以给她帮个忙。”其中一名柜台小姐微笑着解释。
要不是她们及时出现,她恐怕早已香消玉殒了。“真的谢谢你们。”
趁着她们折回饭店,她马上捡起地面上的手提袋,然后反复检查手机。“还好没摔坏。”她松了一口气,不然又要破费了。
-02-
置身在废墟里,死神翘起了二郎腿,飘荡于半空中,一副百思不得其解地沉思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三番四次地放过夏潮汐。
当了死神那么久,以为早就不容易被七情六欲控制住。在索命的途中,也遇过不少在面临死亡时,苦苦哀求他放过自己,可他不为所动。
就连自己的父母,他也没有心软过,亲手带着他们上路。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认出他,毕竟已和原来的面貌大不相同。于他而言,眼前这不过是一副躯壳,是他用了别人的躯体和容貌。
会是她的一片真心感动了自己吗?不是的。面对比她更值得同情的人,他从没心疼过半分,所以她也一样,绝不心软!究竟为了什么?他很想知道。
他承认她的楚楚可怜,总能轻易地勾起他的怜悯,尤其那双蒙上雾气的眸子,总是不经意地凸显她的无辜、身不由己。
再深入地想一想,他俩之间也有相似之处,在该要体验青春百味的年纪里,却面临生命的考验。
打从懂事以来,他明显地感受自己有异于一般的小孩,那就是拥有超强的学习能力,相当于师长们眼里的天才,因此功课名列前茅,每年得到学校颁发的奖励金。
他相信只要努力不懈,这股优越感就能带给自己成功,将来就能替自己的生活扭转乾坤,还能让家人过上写意的人生。
他从小到大,生活过得紧巴巴。因为爸爸身上的隐疾,需要定时出入医院,所以没有固定的工作,只能当临时工,所以收入极不稳定。
而妈妈相当于目不识丁,为了一家大小的温饱,当上了钟点女佣,但薪水十分微薄。
家中他可是老大,还有3名弟妹,所以开支不小,一家6口住在爷爷遗留下来的房子。
它的面积不算大,三房一厅还有一个厨房,6个人虽然显得有点拥挤,但对他来说,却十分温暖。
身为家中的老大,决不能对贫困的家境坐袖手旁观,因此上了初中,他开始做兼职补贴家用,派宣传单、当侍应、替顾客洗汽车.......。
到了高中,凭着优异的成绩,被辅导班录用,成了最年轻的辅导老师,而且任何科目他都能胜任,深受师生们的爱戴。
也许他的优越惊动了上天,竟然遭来了嫉妒,在他高三那年,获得了学校颁发的奖励金,这笔钱虽然只有500元,但是已足够让弟妹缴学费。
只是,一场无情大火吞噬了他的家园,当消防员终于扑灭了大火,奖学金早已化成了灰烬,还一并将他的生命带走。
面对一具被烧焦的尸体,爸爸激动得昏当场厥过去,妈妈则为了他的死,日日夜夜地流泪,哭成了半失明,工作做不了,一家大小顿时陷入了困境中。
如今栖身的废墟,就是当年被大火吞噬的老房子,触摸着烧成灰黑色的砖瓦,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其实在暗地里,他曾怨恨过上天,给了他一颗敏捷的脑袋,却因为天妒英才,早早结束了他的性命。他不仅无法兑现承诺,改变他们的生活,还眼巴巴地看着他们陷入泥沼里。
此外,他俩还有另一个共同点,就是身后没有强大的靠山,反而肩负沉重的包袱。身为家中的顶梁柱,分分秒秒得要为家人拼尽全力。
所以绝不能轻易倒下,成了她努力活着的信念,为了家人生活好一点,就算受点委屈,也在所不惜。
其实,不能轻易倒下,也是他当年秉持的信念,只可惜天不从人愿......
思量了大半天,这就是他轻易被她触动的原因。不为自己,只为家人,这份心思触及了他的内心深处,让他对她手下留情。
“我不能轻易地被她左右!”他忽然心有不甘,继而轻视自己,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于是想着改变计划。
只是转念一想,心里头隔着一桩心事,这令他难以对付夏潮汐,毕竟她是个活人,而且离死亡尚有一段远距离。
因为她身上的“闪光点”,他不得不结束她的生命。“我就不信自己斗不过老天爷,不管怎样,我非得要带你走!”
一语即终,天际猛地闪过耀眼的电光,还狠狠地劈向天台的一角,然后在轰隆隆的雷鸣声中,几块碎石迅速从中掉落。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