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森林》: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

文|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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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同情自己

最最喜欢你。

什么程度?

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

春天的熊?什么春天的熊?

春天的原野里,你正一个人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好像天鹅绒,眼睛圆鼓鼓的,它这么对你说道:“你好,小姐,和我一块打滚玩好吗?”接着,你就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大天,你说棒不棒?

太棒了!

我就这么喜欢你。

---渡边&绿子

这是书中我最喜欢的一段对话,渡边和绿子的相处就好像浓密的原始森林里穿过层层绿叶枝丫射进来的一缕阳光。

【1】

初识《挪威的森林》是通过电影,回想起来印象深刻的就是长头发的直子,一侧戴着发卡,在街上不停的行走,还有弹吉他的玲子……且不论电影拍的如何,是否演绎出了村上春树的精髓,再读《挪威的森林》,脑海里的画面感却十分清晰。

这本小说的故事虽然发生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末的日本,但主题不涉及政治,无关乎励志,却仍有着直抵人心的魅力。村上说:“这部小说具有极重的私人性质。”,喜欢的自是喜欢,讨厌的也大有人在。整个故事语言细腻、明快、优雅,大量的场景描写得栩栩如生,林少华的译本,笔法中日融合,浑然天成,让人不得不一读为快。

据说故事取材源于村上的真实生活,这在他的散文集《萤》中有所流露,渡边原型就是村上本人,绿子则是村上的夫人村上阳子。小说中大多数场景是村上的真实经历。渡边喜欢反复阅读《了不起的盖茨比》,喜欢爵士与古典乐,喜欢猫,村上亦是如此。就此看来,故事情节的生动自然便不难得到解释了。《了不起的盖茨比》在书中提到被多次,而渡边和永泽的相识也缘于此,渡边想念着山中的直子就好像盖茨比每日遥望远处的那一点亮光。

三十岁的时候再读这本写二十岁故事的书,似乎才能更深刻的理解那句:“死不是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书中描写了很多死亡:木月的死、直子姐姐的死、绿子父亲的死、初美的死以及最后直子的死,还有消失的敢死队,不知道是不是也死了。可死亡并不是终结,也将是新的开始。

【2】

故事发生的那个年代的日本繁华而冷漠,所谓的学潮、革命跌宕起伏,那一代的青年在如此背景下也都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人生。

木月的出场很短,也正是因为他才把渡边和直子联系在一起,后来渡边再次遇到直子并爱上她,这份爱里也包含着对木月,对十几岁的自己的怀念。小说里的渡边因为对世界的疏离而变得强大起来,他说“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所以他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社会”,但他虽然寡言,头脑里的东西却很丰富,好的坏的都有,内心也很强大,不容易被打倒,尤其是直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他感觉自己更应该强大起来,要奋力生活。他遇到了绿子,就仿佛是阴霾的一道光,照亮了他。他试图寻找一种既不伤害直子,又不伤害绿子的方式,但这种方式是不存在的,“如果每个人正义都大行其道,每个人都得到自己的幸福的话,必然导致混乱。”,在直子死后渡边想通过旅行来减轻愧疚,找回自己,但最终失败了。直到渡边再见到玲子,玲子说“你选择了绿子,而直子选择了死”,此时的渡边才意识到相对于已经失去的更应该珍惜眼前存在的,应该停止对生者的伤害。

直子是个十分隐忍的女孩,内心有很多愁苦,儿时亲眼目睹了姐姐的死,又经历了恋人木月的死,这些对她打击很大,而对于父母,对于渡边,她都不想把自己的负面情绪传染给别人。情绪极度低落的时候,严重到没法交谈,没法写信,她不停地行走以平复自己的情绪。直子与渡边的相遇相恋贯穿整个故事,这样的直子是渡边整个青春的爱恋。可最后她依旧没能战胜现实,选择了死亡。

绿子是和直子有着类似悲惨经历的女孩,但是她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的。她为了省钱买锅而一个月只穿一副胸罩,她经历了父母相继重病而死亡,在不间断的侍奉病人的日子里也能寻求自我安慰,这些事都表现出了她的不服输的个性;她留短发,喝酒说脏话,看色情电影,甚至在父亲的遗像前脱光衣服,如此“离经叛道”的人却也有着坚强而可爱的一面,她是饱满而鲜活的生命。

永泽注定会成为这个社会精英式人物,他谙熟在这个社会成为精英的规则,他只做他应该做的,而不是做想做的,所以他说“绅士就是:所做的,不是自己想做的之事,而是自己应做之事。”这是永泽的价值观也是无奈,因为他也看不惯这个社会。他知道初美是个好女孩,可他更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他的价值观里除了成为“绅士”其它都是通往“绅士”这座城堡的铺路石而已。他说“不要同情自己,同情自己是卑劣懦夫干的勾当。”,此话告诫渡边,可见也是他所奉行的真理。

初美,村上对这个人物的描写并不多,但确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这是一个善良完美的女孩,初美的梦想是用自己的爱来改变永泽,使他获得真正的自己,从而两人过上平凡而温馨的生活。哪怕为此赋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怨无悔,所以她可以接受永泽的放纵。现实中也有太多“初美式”的女孩,她们大多天真的以为爱与付出可以改变任何人。可永泽并不想以为她而放弃成为“绅士”,实现他的目标。最后初美在纯美的梦想破碎后选择了自杀。

玲子,拥有可爱皱纹和惊人音乐天赋的女人,是直子的病友,对渡边来说是朋友,也是人生转折的导师。她也曾经历过痛苦的过去,音乐梦想的失败、女同性恋风波等等,虽然作者赋予了她身世背景,但玲子更多的时候还是以直子的附助者出现,替直子写信,在直子死后穿直子的衣服,引导渡边正确看待直子的死,最后和渡边发生关系,这些似乎依旧有直子的影子。最后她走出疗养院,开启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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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记得和一个朋友偶尔便会讨论到《挪威的森林》里的情节,可毕竟很久以前读的,于是又一次拿起了这本书,断断续续的,大概花了两周半的时间重读完这部小说,还是深深地被村上的文字吸引,尤其是对环境的描写,细腻程度不亚于勾勒出一幅复杂的工笔画。还有几段对“喜欢”的描述,都是绿子和渡边的对话,俏皮极了。

喜欢我喜欢到什么程度?
整个世界森林里的老虎全都融化成黄油。

这是一部关于青春,关于恋爱的小说,可能跟个性和工作都有点关系,这次我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那几个开朗而优秀的青年(至少表面看是这样),像木月、直子、直子姐姐、初美,为什么会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我想他们所遇到的应该就是如今人们越来越多关注的抑郁症。

抑郁症已经不再是各种百科上教条的名词解释了,受抑郁症困扰的很多人都会在人前表现得开朗而无畏,在人后忍受着各种负面情绪的折磨,就像直子口中描述的姐姐,她可以独自处理自己的任何事,可以帮助父母,可以关爱妹妹,还可以保持乐观优秀,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自杀。我也不禁想起去年因抑郁症自杀的乔任梁,他用自己的笑容安慰了多少人,最后也用死亡来逃避痛苦。

你也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快乐洒脱,在黑暗的角落独自一人伤心欲绝,你害怕失望,所以你说你喜欢孤独。人生,本就充斥着痛苦、喜悦、平凡,你会遇到很多困境,同时也会感受到很多快乐。就像绿子,虽有苦难,可她还是拼命地活着,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向往的真爱和那个喜欢的人。最后用书中的一段话作为结尾: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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