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思

一往情深难谋面,心意徬徨试把相思断,无奈游魂鹏城转,问君不见心还乱。收拾了一下心情,走进书屋,聊弄掘笔,挥泪抒怀。哒哒哒的键盘声,伴我撒下些零落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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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问是有金末元初“文坛盟主”之称的文学家。他的词《迈陂塘》中这样写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儿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就这样给我们提出了一个旷古就有的情思的命题。

我读过那样多的中外文学名著,我总在问自己:情怎么就像千万缕的丝线绵绵不绝而缠绕了心灵之树?情怎么就像钢丝一样的绳索而牢牢地捆缚了身心?情怎么就这样使人欲挣而无法挣脱?情怎么就这般地让人痴心执着而缠绵悱恻?情怎么就能够让男女割舍生命而成蝶伴飞?情怎么就让男人为之断臂伤身而奋起决斗?情怎么会使将军怒发冲冠而为红颜知己?情怎么让失恋的娇羞女儿饮恨葬花或投缳白绫呢?情怎么就会神奇地让丑陋的加西莫多在艾丝美拉达香消玉殒的时刻,紧紧拥抱着美丽而赴死呢?情怎么就如此让千古文人耗尽文思心血?问世间,到底情为何物呢?我真的难以回答得精粹准确。

或许我有了这样不完美的、牵强的答案,那就是说,爱是人间的最宝贵的情感,而情是爱的本原里最核心、最实质、最动人、最神奇、最难以思议的精髓。在这样的精髓里萌动着、蕴涵着、喷薄着惊心动魄的爱的温馨暖色和霹雳闪光。她是那样的急迫、那样的不安、那样的焦灼、那样的剧烈、那样的丰盈、那样的细腻、那样的缠绵难以割断。即使人们幽冥永隔,生者对死者的情思也难以泯灭,甚至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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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说:情思是一种急切的怀念;情思是一种淡淡的迷离与忧愁;情思是一种心灵的伫望与心底的等待;情思是一种痴痴的忧郁;情思是一种焦急的嗔怨和怅恨;情思是一种团圆的呼唤;情思是一种心的牵挂与祝福。

我们的古代现代诗人们有多少描写情思的诗词啊。诗经《关雎》中就有这样的词句:“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转转反侧。”写了年轻男子对心仪的女子在情感上没法割舍的心态,夜夜难眠,十分感人。

唐代张九龄也有脍炙人口的诗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述说身在两地的情人们在明月临空的夜晚,因思念而无法入眠,起身临窗思念,真是一种怅惘忧伤的遥望啊。

情思在心中是一种思念的表达,情思在渴望中,散发着淡淡的迷离与忧愁,一份思念的情债,在焦急的等待中,迟迟得不到偿还,该是怎样的伤感啊,该是怎样的叫人愁霜染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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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轻言历史上和现实中的隐士,还有自称游离于情感生活之外的文人墨客就是情感疏淡、心冷似铁的人。我们或许都知道北宋杭州隐士林逋吧?林逋是个才华横溢,愤世嫉俗的大文人,性情高雅狷介,一生不仕不娶,隐居西湖孤山,也许是林逋害怕一些无谓的羁绊与纷扰会影响他终身不仕,因而采取了终身不娶和与梅花、水鹤为邻吧?有不少人说林逋是个感情阙如、心界冷僻的人,我看不是。你读读他的《长相思》就能知道,“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送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黛同心未结成,江头潮已平”。一对恋人的情爱,遭到阻挠和破坏,不得不忍痛分离,那种难分难解、悲痛难忍之情跃然纸上。这不是短暂的分手又能相见的离别,而是一种可怕的永别,在淡淡的迷离中贮着无尽的忧愁情丝,缠绕着自己的魂,而无法解脱。生离死别是人情感上最难突破的关隘,而对离别情的珍惜,往往更是恋人们的最刻骨铭心的爱,爱可无果,但情思难消。林逋这样的诗人,作为一个隐士,他的《长相思》这样的感人真切,看看人之心是多么地相通啊。林逋不入仕途,心烦世间的纷纷攘攘,描临山水、吟唱花蝶、咏叹风雪就是自然而然的了。在他择居孤山的时间里,在他种梅赏梅的生活中,他似乎游离在世俗之外,但是他深深知道,唯情感不是纷扰,唯情思不是玄虚。所以,他写了《长相思》,就这样年年代代拽紧了情思的索带,牢牢缚住了恋人的心。他让离别的情思变成心底的冲浪,变成迷离而忧愁的海,怎么能够平息呢?

白居易也写过《长相思》,他写道:“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情人相思,夤夜难眠,因不见爱人的踪影而生发出思恨悠悠。当然,那焦躁的、甚至咬住嘴唇的怨恨,到可爱的人归来时,就立刻变成一种喜悦和满足了,所以情思有恨,那是因为爱主宰了灵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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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安居士是宋代婉约词人的杰出代表,谁能不记得她在写恋人情思的词句:“……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那种精神的等待、渴盼是怎样的一种折磨啊,已经难以正常的饮茶用饭,真的是对自己心的摧折,怎么能不憔悴,怎么能不病体孱弱呢?

苏东波的《江城子》更有一种对情思逼真的描写:“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十年的离别,十年的光阴,情思未泯,愈发强烈。纵使那与日俱增的思念在做一种无边的贮存,去跟谁倾诉呢?也许相别后十年再相见能够实现,那我们怎么去分辨彼此原来的模样?十年不是太短,也非太长,但是思念的昼夜光阴,岂能是一般概念的时间计算啊?在经过了那样的奔波跋涉、那样的车船徒步,心飞得好快、好急、好远,当执手相拥的时刻,竟然一时语噎,只剩下瑟抖的双肩、抽动的呜咽了!

阅览了人世间的爱恋情思,文人们写了那样动人的情思的诗篇,我们得以细细品味,不由的荡气回肠。相思和别离的情人们,是怎样的感受那种甜而又苦的味道啊。夜晚明月幽寒,疏星低垂,可怜的人儿独倚江楼,望断天际,泪眼婆娑,心在翻腾着、焦急着、祈盼着,在难以相见的时光里,一夜夜做着安慰自己的梦,即令是一种可怕的虚幻,也愿意暂时的希望与暂时的失望交替轮番,使心灵的城堡不会轰毁,使自己的面庞少一些憔悴,尽量不让忧郁的心绪遮住情思的生机。我们前代文宗所写的情思幽怨,大都是写恋爱中、离别中女子、少妇的离别相思之情。其实,别离后的情思恰恰不惟女子才有啊,男子也应该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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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梁朝江淹先生的《别赋》,把各种离别时动人心魂的情思写得那样逼真、震撼。读后,你才真正懂得,“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的道理。最使人心神沮丧、落魄失魂的,莫过于别离;最使人焦灼牵挂、忧伤伫望、怅恨嗔怨的,莫过于深深的情思!而情思就是在别离不见的时候,迸发得最为急迫动人。我在读江淹的《别赋》时,总是有一种凄凉的悲壮在心理,久久地难以释怀。

情思就是这样的悱恻缠绵、思绪难断,就是这样永远在我们心的深处不断升起,在无声无息的心的故乡,放飞感人的翅膀,做永不离弃的盘旋。爱是一种赋予,情是爱的内涵。就这样,一缕情丝,衍生了多少迷人的缱绻;无数甜美的故事,最凄迷的诗歌,都缘此而生。情思是恋人永远绾着、宁死不愿放弃的最美丽的梦,他们牵着这情的丝线,让爱的风筝落地,然后带上彼此的亲吻和信诺,再放飞九天,那风筝的情丝不再会迷乱,当天空稍稍有变的时候,线轮紧紧扯动丝线,让情思和爱平安地回来,融进心的洞府。

情思是不安、缠绵、缱绻、强烈、执着,像长江之水,难以阻遏;像大海波涛,无法平息;像宇宙空气,无法扼住;像丝线一样地飞逸纠缠牵挂,怎么能够斩断?说到这里,情思就是一种情怀,还是一种力量,永远地呼唤,永远地让你为之前进,甚至为之献身!这就是情思的神奇与魅力,你无法抗拒。

情思是相通的,情思产生于得到爱和得到恩德后的不能割舍的眷恋;是失去后永远的伤心和惦记;这大概是难以用文字表述清楚的情怀。对我而言,女人的情思凭感觉而知晓,我觉得是一种婉约、细腻、急切、倾心、渴望而娇柔;男人的情思也会有女人的温柔、细腻、倾心、急切、焦渴,还有一种浩博、深远、壮美、阳刚吧。如果不是这样,那怎么会有人类风采照人、惊心动魄的故事呢?我认为是这样的。去感知男人,去爱认为真正值得深爱一场的男人;当然就要做好对他的苦恋与思念,接受情思带给的快乐、忧伤、温馨与偶尔阵阵的煎熬。问:做好准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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