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希拉里要参选美国总统,看来妇女立起半边天、阴阳调和的新时代是无法阻挡了。为什么这么说呢?还不是前赴后继,星星之火随时在冒。
这半拉子火苗就是我们家小啂啂,外国名韩长今的那位小主。
这闺女自从上了学,主业副业都不忙,一门思想搞竞选,梦想成为当权派。这两年业务有所松动,那也不是因为看透了宦海沉浮有意归隐,而是竞争太残酷,一把一把辛酸经历,愣是没换来新的突破口。每年入主都失败,就是搞不清栽在哪条道上。目前的态度就在顾盼之间,掌握新敌情,谈不上多有底气,只是稍许从容。
过年的时候,我爸回来,叼着烟接送了她几回,拉着小手,闲聊几句。有一次,回来就说:“也就你们徐老师看着像老师。”
啂啂脑袋一扬:“我们徐老师已经教了20多年语文。”
照我爸看来,政治的世界很狭隘:“那就应该当校长。”
啂啂接的快,降B调直接升到了C调:“那我们焉校长怎么办?”
你看人家这思考方向,多有前瞻性,还直指要害。反正我爸肯定是没想到,只得虚晃一枪:“当中学校长。”
啂啂是不会被拐进黑道的,她对政务有着天然的敏感和积极的思考,稍加衡量后,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也不行。徐老师现在连年级组长都没当上。先要当上年级组长,接着是副主任、主任,然后是副校长,最后才能当校长。”这职业规划做的,又妥帖,又稳当,完全就是再培训。高,实在是高。
我对这货向来没有抵抗力,梦见都乐。潜藏的笑意本来是迈着小碎步、影影绰绰地跑着,这会儿直接被撂倒。
我爸盯着啂啂看了半天,绷是绷不住了,还不忘继续涮娃娃:“啂啂对我党的组织任命跟姥爷一样精通。”下一句就是开涮段老师,“你爸要能有你这觉悟,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以后给你爸好好上上课。”
段老师回来后,我原封不动地转述了一遍。看着这哥们脸上升起青一片红一块的小乌云,体会到了像失乐园一样的怅然若失。吃饭的时候,就开始跟我儿挑衅:“啂啂,是不当了主任就能当校长?”
就这种情商政商还想一板斧放倒小希拉里,人家心里从来都是一种不带浓烈情绪的稳定感,不紧不慢地说道:“那要看是什么主任了?”
段老师瞬间就懵了,一如既往地不知道、不懂得,但也顾不上止痛疗伤,只得很没技术含量地问道:“都有什么主任?”
啂啂决定不启发了,直接上菜,都是特色招牌热乎的:“教务处和总务处都叫主任。教务处就是管老师学生、上课考试的,总务处是管桌椅板凳、吃饭交钱的。还有就是大队部,管少先队。”
环境的配合,或者说是胁迫让段老师听了极为受用,用心地消化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磨磨唧唧地说他还真不太清楚。
啂啂讲完理论,表情充满正面的张力,决定一鼓作气,做一个圆满的教学案例,略一沉吟,开始举例:“教务处主任和焉校长在一个办公室,隔壁是两个副主任,旁边是总务处,主任和副主任都在一起,大队部不跟他们一块儿。”
玩得够大,场面还立体,又搭架子又垒高台,还把细节数字化,值得合影留念。段老师终于想起自己还是家长,绷着脸就来了:“你每天上学就打听这些了?”
打听太低段位了,啂啂直接说去过,算起来这也是组织上给的荣誉。人家都实地考察过,上蹿下跳,来回穿梭,所以记得门清。搞政治竞选是系统工程,明面和暗里既互相交织,又互为因果,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同时还要玩个不确定艺术,混场心跳。对她爸这种政敌不算政敌、同盟不算同盟的外行,实在无法沟通。
我的眼泪都出来了,肯定是激动的,这货比三家的阵势,不算对天文了如指掌,也算对人事大智若愚。我爸不紧不慢地夹了几颗花生米,又美美地闷了一小口,回顾了一下刚才迷茫而坚定的历程,考虑了一下未来的研究方向,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后的小嘚瑟,就差竖起大拇指。
现在找国宝都得去大英博物馆,照目前的情形和政策看,外交部肯定是不缺发言人,中组部搞不好还缺个考察干部的小内线,不费兵卒地收集点情报,刺探点内幕。一想到这,就希望时间快点朝前迈进,啂啂能大踏步地早日进化,争取像青蛙一样呱呱,兔子一样伶俐,狐狸一样老道,松鼠一样勤快,赶紧把这喜大普奔的岗位拿下。
喜讯几乎就要震碎我的天灵盖,可是不行,咱这两把刷子既给娃武装不了战略部署,也指导不了联合作战,财政辅助预算又跟不上,还尽每天当笑话给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