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与记忆

题目:伤痛与记忆

正文:掠过伤痛与记忆,嗅到野径上苦菊清香。他围着一条绿色的手织围巾,围巾针脚细密。

          围巾伴着这个男人的背影,沉淀成一段无言的故事。也许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不过是阿水为他织的唯一的东西。在那张照片上,雅马哈摩托上的红江裹着皮夹克英气逼人,眼神里虽然有些虚无,但仍充满对这个世界的无限欣喜。他从不认为世界有那么残忍或者冷漠,因为这个小家的记忆给了他从未有过的责任与成就。现在他必须选择承担,而且他乐于承担。有时他觉得人生在世总得做些伟大的事,但这些关于理想的模糊记忆都随学生时代的逝去而压缩成每日劳作后的遐思。这遐思包括与日笃定的改变生活的信念。不论如何,红江是有为青年,天地宽广,任凭他去创造。

        世事的发展有时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冥冥之中操控。人只不过渺若微尘,随风而起,转而漂泊四方,落地归憩。再平凡的人的一生也注定要经历许多不堪言的苦涩。然而生活又凌驾于这些苦涩之上,让一切渗透得不徐不疾。似乎仅仅为了麻痹人的神经,让你丧失反应能力。残忍就在于此。

        热闹的年,忙碌的身影,喧闹的大家庭。门楼都搭起来了,屋里面的摆设怎么能不紧跟着呢。原来道理就是什么身份、地位,就起多高多壮的门楼,过多红火、多讲究的年。孩子们当然也是讲究中的一部分。老大家的孩子该给多少压岁钱,该多少糖,该什么时候拜年……

        年对于这个刚成长起来的小家庭来说,欢喜多过繁琐。初为人母的阿水从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面对大家庭的勇气。面对社会的勇气。她从不认为老天爷对她有什么不公平,并且十分满足于这个她可以把一生心血倾注其中的小家。刚出生的女儿让阿水说不出的喜欢。阿水从此不再为自己而活。为自己而活也许阿水会妥协,会懦弱。但为了宝贝女儿,她早已全副武装,像一个斗士一样,或者说一只竖起刺的刺猬。不论如何她的斗志已经完全被激起,别人有的,女儿该得的阿水一样也不会少给少要。

        也许那天的云早已料到,才笑得那么诡谲。风依旧那样,夹着冰凉的雪打在红江的皮衣上,摩托上还载着阿水和女儿。回家,是一种强有力的召唤,不论风雨,不惧变迁。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的企望。

        已经腊月二十五了,四合院里玻璃透亮,屋里孩子闹腾,大人忙碌,外面看得很清楚。偶尔灶上蒸煮吃食腾出的热气模糊了这一清二楚的世界。

        如果某件事越细微,越真实,越是饱含情愫,那么定能在同样敏感的心里泛起微波。因为这些记忆是属于时代共同的忧郁。

        煤球供热的暖气片,是红江创造出的新生活的一部分。油锅正在煤球火上加热,准备炸过年的麻花,油糕。几条长板凳摆放在拥挤的过道。那边是阿水和妯娌在捏水饺。

        昏暗的小屋光线不是那么足,也许是今天阴沉的天给一切都蒙了一层尘。人的脆弱也好坚强也好,往往来不及选择。红江也许忘记了要吼一声来宣泄疼痛。他也许早失去了吼一声可以换来安慰的权利。他早已成为不可以掉泪的男人。不知何时生活已剥夺了红江掉泪的权利。他对此甚至从未想过要感慨什么。他跳出拥挤的过道,冲到院子里,把被滚油浸过的手再浸入小水缸里。

        烧伤的复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甚至于红江也迫不及待地要复原。生活也许紧张到他没时间来出问题,这其间渗透的焦虑将长久伴随他,至死方休。

        那一年寒风依旧劲吹,又一道细纹爬上了阿水的脸庞。她细软的黑发,不知何时夹杂了几根白发。阿水性子急,上火上到肠胃,很容易大便干结。早起半个小时用来上厕所,再加上随之而来的肛裂,都成为这个女人生活再平常不过的一部分。

        原来在不知道已经拥有时,我们曾拥有那么多。在不想要失去时,早已无能为力。

        也许苍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祝福,谁说不是呢。

          伴随着光影变幻,物是人非,也不过匆匆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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