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之前

“你在想什么？”

我说，“我在害怕。”

怕什么呢？怕命运弄人，天不佑我。

高考是一道劫，连着几道雷分时段降下来，第一道是考场上，第二道是出分数，第三道是录取通知，而后在大学四年中仍有余波。

挨过一道，又一道，如今我看着天边黑云翻涌，等第三道雷迎头劈下，我在等一个结局。

结局没有到来，只是得到预告，给了剧透——对照着不知从哪里来的分数线，咬着笔尖，一点一点地比对着……

第一志愿差一分就能上去，第二志愿差一分就能下去。

再翻翻自己的志愿单子。

学行政管理也就罢了，万一是思想政治教育呢？

神神叨叨地念叨了一中午，发了半天怔，一开手机发一条动态——人，还是要信命的。

虽然最近学心理学，老师说，命运是潜意识推动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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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相信我是那种好运的人，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就算掉——也不过分。

而所谓“掉链子而不过分”，大概如图灵骑自行车数十二下蹬一脚，无伤大雅，只是不甘。

我这样的情况往往无趣，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一直平稳发挥，不出意料，却也无甚欢喜。

没有抱怨的理由，没有怨怼的借口，只是文艺兮兮地守着窗儿，咬着指甲斤斤计较，哎呀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还不如找个借口把那份炮制的分数线干掉吧……

当做一切没有发生，还来得及蒙上头，做我人间天堂的大学梦。

鸡汤是可以随手捻来的——高考最美的在于阴差阳错；捏着一把烂牌打成王……只是我知道，鸡汤只有给别人喝的时候，看着在不油腻。

而我，未曾崩溃，少有感伤，最多最多，一点不甘心，也可以用一顿好饭解决。

我只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次好的结局，纵然我知道它不算是结局，充其量，只是又一扇大门开启。

可我的本意，并不是站在这扇门前——它有点旧，比古雅多一层灰；它有点俗，比理想多一捧泥土……其实我知道，我对它的偏见，只是因为，它不是我最初喜爱的那一扇。

有人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大多数人，哪怕是碎瓦，也要捡拾起来粘好了，彼此将就。

无话可说。

很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怀念这扇门吧，如我这般念旧的人，只要是自己捡起来的，管他碎瓦破玉，抱着护着，久了总会爱上自己的体温，说一声哎呀当年不熟悉看轻你了别记仇。

新世界，总是好的。

只是此刻，此刻我行过梦里喜爱的那一扇门，走到旁边去，斤斤计较把拉着手指头历数它的不好看……它木然地看着我，似是迷茫，又似是宽容。

之后这扇门轰然开启，给我一个新世界，我带着委屈抽抽噎噎地走进去，被前方的景色迷住，没憋住唇角的弧度，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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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开门之前，让我发点牢骚。

毕竟你也知道，我终究还是会爱你——未来。